但其實顧絳林之前想過來問的不是這一個問題,而是……

“我的青華堂姐最近如何。”

人未到,聲先至。

這一句話打斷了所有,順著聲音看去,隻瞧見九皇子拖著步伐慢慢走到了身側。

隻是明顯的他的那條腿從馬上摔下來過後,還沒有好全,所以走起路來還有些不自然。

而走到了曲長歡身邊,居然也在旁邊坐了下來,他和顧絳林倆個人竟然像是倆座佛一樣的出現在曲長歡的一左一右。

曲長歡:果然是看起來太好欺負不是什麽好事,這坐下來坐的都毫無心理障礙。

“九皇子有何貴幹。”顧絳林的注意力在曲霖的身上。

曲霖的注意力卻在這倆個締結婚約的倆個人之間轉來轉去,一股風流的明明白白的笑容,看得顧絳林頻頻蹙眉。

“別這樣的眼神,本皇子是來找我青華堂姐的,顧將軍先著急什麽。”

眼神又一瞥倆人之間的姿態,又情不自禁的道。

“不對也該著急,畢竟還有婚約在嘛,隻是看來世人都錯了,倆位並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勢如水火嘛,青華堂姐可喜可賀呀,心願如意了。”

這話裏裏嘲弄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緊接著在倆人的注視下,曲霖開始給自己以及曲長歡的杯子裏添酒。

“反正你們倆也快了,在此曲霖先敬為上。”

一拱手,那酒毫不猶豫的下肚,還發出滿足的一聲,曲長歡正心想他到底打著個什麽算盤,便又聽他湊近,隻不過這湊近的是顧絳林。

“上次出了點意外,和堂姐這酒沒太喝夠,下回可一定和顧小將軍一起比劃比劃。

不過話說回來,上次帶青華堂姐回家的男人到底是誰啊。”

男人二字的音調上咬重,那戲謔的目光暴露了他的真實意圖,曲長歡算是看出來,這人就真的是閑的,把這個當樂子。

顧絳林此刻十分懂眼色的,立即生氣起來,一拍桌,“青華,你幹了些什麽!”

這一拍桌,引起了周邊不少人的注意力。

曲長歡配合演戲,手足無措的慌亂,“別聽九皇子亂說話,那是本宮的侍衛,喝醉酒了,把本宮帶走很正常。”

又轉頭憤怒的壓低聲音,“曲霖!”

顧絳林把矛盾拉回來,“你以為本公子會信你的話!”

“但真沒有。”

“那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真的是侍衛。”

看著這倆個人一個慌張解釋,一個怒不可遏的模樣,曲霖此刻心裏痛快多了,找不到上次的那個人,那就隻能拿麵前這位撒撒氣了。

但覺得這場戲還不夠熱鬧,此時此刻還要再加一把火。

“哪裏是什麽侍衛,堂姐真會說笑,那天侍衛還在外麵候著呢,帶堂姐走的那人,可是直接破窗而入,直接將堂姐抱走的,而且還是一個長得分外好看的男人。”

曲長歡電光火石之間察覺到了不對勁,而此刻的顧絳林的臉色立馬由青轉黑。

“看來這個婚是非退不可了!”

當即憤憤的甩袖子而去,這個場麵大家夥兒似乎已經看怪不怪,馬上便轉過頭去。

曲霖樂嗬嗬的迎上曲長歡不可置信的目光,“哎呀,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會鬧成這樣,對不住啊,堂姐,我先走啦。”

但也就在曲霖離開的那一會兒,曲長歡的神色便恢複成了原來平靜的樣子。

怎麽說呢,這曲霖還真是上次摔馬摔的不夠慘,自己跑到她麵前來欠揍,難怪奪儲之位的名字上沒有他。

片頭一看,對麵顧絳林正好也看了過來。

“教訓教訓。”

“你有法子?”

“當然。”

倆人互相傳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顧絳林起身離開。

曲長歡轉眼又想起了曲霖剛剛說的話來,在曲霖口裏好看的男人,怕是隻有花隅和謝銀朱倆個人,那個時候花隅還沒落在她身邊來。

這麽一說是謝銀朱把她帶走的?原來青鳳那個時候就有苗頭了,隻是她沒發現,但為什麽又不與她講明。

大殿中的人還在等著今天的這場接風宴的主人。

但咱們真正的攝政王此刻才和花隅倆個人趕到渾天局,偷偷摸摸從懸梁上直接而下,趁著旁邊無人直接一錘子下去,那是相當的痛快。

這痛快了,也聽著外邊的腳踏聲在不斷逼近。

“快走。”

謝銀朱在心裏不斷地計算著時間,這渾天局他必須要來,這是殿下第一次開始放手讓他插手近其他的事情。

但是接風宴那邊也必須要去,這一會兒阿勤保不定會出些亂子,於是走到半道說了一句話謝銀朱便直接溜走。

但可惜了這一句話消散在風裏,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花隅剛逃到了宮門外,正高興的叉腰,一揮手。

“走吧,事情結束,回家去。”

一回頭卻發現一轉頭那個人不在了!

“人呢?”

來個人把人弄丟了?!

這可完犢子。

而就在另一邊,一個翻窗,一人翻了進來。

阿勤本來還挺警覺的,聽動的那一刹那直接拔刀,但是一看來人,咻的一下就收了進去,表情轉換的十分利索。

“主上,你可終於來了。”

“這時間應該是正好。”

“差不多,主上再晚來一會兒我就不知道幹什麽了,快點換衣服吧,我們也該過去了。”

謝銀朱換衣服的動作極快。

這麵具一帶,完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其實說起來無論是曲長歡自己,還是曲長歡身邊的這一圈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質是其他人永遠無法比擬的。

那就是能將自己完美的偽裝,將自己的氣質和氣息完美的融成另一個人,即使是最親密的人也不一定能發現。

但曲長歡能看出來,她是個例外。

這是他第一次用其他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有些緊張。

要是讓旁人知道這位手段狠辣的攝政王居然還有緊張的時候,那鐵定得投河自盡來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切準備就緒,開門,去德龍殿。

曲長歡正在環望著與平常不同的宴會,也就在這個時候,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馬上便是太監高昂的一聲。

“恭迎攝政王!”

曲長歡的座位偏,所以遠處看不到,隻能在一片的屏息凝神當中看著那一身銀衣暗紋的莊重錦袍踏了進來。

他忽視所有的其餘目光,目不斜視,將所有的尊重都給了上麵那位至高無上的皇帝。

“參見皇上。”

曲江懷笑意很深,甚至還有親自下台階去迎接的趨勢,“回來了。”

曲江懷身邊空了一把椅子,謝銀朱坐在那個位置上。

曲長歡瞧不見他,但是謝銀朱這個位置卻是極其容易看到她那抹藍色的身影。

曲江懷立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恰好他將目光收了回來,於是是什麽也沒看到。

“攝政王許久不見,近幾年遊山玩水的可安好?”

謝銀朱一抬眼是數不盡的壓迫感,卻又帶著視萬人於無物的空**,他笑的虛無又別有深意。

“這還得多謝皇上大義,能讓臣有這個機遇去遊山玩水,過一過快活日子。”

“愛卿前些年勞苦功高,自然是應該要好好休息,就是不知道還走嗎?”

“或許吧。”

曲長歡就著青月倒的酒,默默的喝著,聽著上麵倆位的人明明見過,卻非要裝作許久不見的演一場大戲給眾人看,看是多麽君臣友好至此的模樣。

知道的裝聾作啞,不知道的感慨欣慰,隻是君親臣忠的場麵,在舞蹈重新舞動,絲竹之音漸起之時逐漸褪去。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麽,謝銀朱的眉眼微微往下一掃。

“就是也不知道最近這朝堂還是否如從前一樣。”

這話意有所指,曲長歡抬頭望著下麵的人躲的像個鵪鶉,生怕惹火燒身。

一出場,就給下馬威,還給的這麽成功,這上次居然還是小瞧了他。

隻是曲長歡此刻坐的地方的確是偏了,透過舞動的舞女,隻能瞧見曲江懷,而坐在下首的攝政王隻能看到他那晃動的銀色衣擺。

“過來,過來。”

曲漾然在她後麵,還要更加遠一些,但那個位置倒還是比較能看清楚些。

於是曲長歡當即就挪了過去,正好瞧見了這位攝政王那眼神透露著的攝人心魄的神色,令人不敢直視。

這感覺倒是比上次見麵大不一樣了,然而就這一看,謝銀朱心裏打拍的節奏落掉一環。

曲長歡一轉頭倒是迎上擔憂的神色。

“怎麽了?”

“我看你一直在那不說話,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我能出什麽事兒。”

桌麵上的果釀曲漾然反正喝不得,曲長歡索性都倒在自己的杯子裏。

曲漾然將眼神往對麵一掃射,“剛剛顧絳林和九皇子都在你身邊。”

曲長歡懂了她的意思,淺笑,“就是說倆句話而已,星華這沒什麽好擔心的。”

曲漾然頓了半分,隻見對麵那嘴唇捧上邊緣之時,眼神卻還是看向她的,微微的走了會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