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倒也不是真的故意不來的,除了那夜二人有些無形的矛盾之外,也是他這些天在忙。

皇帝不知道是出於什麽考慮,讓陸引從旁協助三司審查那群從金川押送回來的叛臣。

哦,不隻是從旁協助,但凡從這些人口中審出京中還有漏網官員與此事有關的,都讓陸引帶著禁軍去抄家捉拿,幾日下來,風風火火的抓了不少人。

那是真的忙了。

薑明熙思忖了一下,立刻有所猜測:“他這是想讓你進禁軍?”

陸引點頭:“應該是,禁軍現在有一個四品中郎將的位置空出來了,皇帝打算讓我去,不然我長時間沒正經事情做,總有些閑言,不是說他故意晾著我,就是說我當真無用。”

而這兩種閑言碎語,都是不妥的。

一來,皇帝晾著陸引,就是在晾著陸引背後的淮南王府陸家,雖然陸家也不見得多在意這個兒子,但是麵上的臉麵,還是要顧及的。

而且,陸引還是臨安公主的未婚夫。

二來,也正是前麵的兩個原因,陸引十幾歲便進京做質子了,他若是真的養廢了沒用了,會讓人質疑皇帝的心思,把一個駐守邊境異姓王的繼承人養廢,那可就怎麽都說不過去的。

再有,臨安公主的駙馬,怎麽能是個無用之人呢?

薑明熙道:“中郎將的下一步,就是禁軍兩大副統了,看來他打算在你和臨安成婚後,就讓你升任副統的位置?”

說著,她抬眸問他:“所以,他應該也和你提及了和臨安的婚事吧?”

陸引頷首:“提了,太子後日便要大婚,他打算在太子大婚後,就定下我和臨安公主的婚事,不過此事可不是他想定就能定的,我要成婚,總得淮南陸家來人,他們是不會輕易進京的。”

不僅是淮南王對京城和皇帝的防備,也因為淮南毗鄰南邕十六部。

南邕位於大徵南邊,是十六個部落凝聚而成的政權,此國上下都野性極大,對大徵向來是虎視眈眈的。

當年原本她父皇讓南邕稱臣了的,可是一場政變,她父皇死了,南邕趁著那場國亂,又脫離了大徵的掌控,繼續和大徵對著幹。

這十幾年,南邕倒是一直安分守己,但是人家私底下在做北攻的準備啊,隨時都會來犯。

那麽,淮南王就不能隨意離開淮南。

而陸引作為淮南王世子,他成婚,淮南王不在就不合理了。

此事,還有的拖呢。

她若有所思道:“那怎麽也得最快明年,不急。”

見她一副心懷打算的模樣,陸引眯眼問:“你想做什麽?”

薑明熙理所當然道:“弄死臨安啊,不然我難道讓你娶了她不成?”

陸引眉頭一跳。

薑明熙凝著他,有些敏銳的問:“怎麽了?你舍不得麽?”

陸引道:“不是舍不得,你知道我也不願意娶她,但是若是要除掉她,就得有周全的計劃,不然風險大,而且比起殺了她,我更想拖著婚事,沒了這樁婚事,我行事就沒那麽方便了。”

他因為在京中多年,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和淮南陸家那邊不和,也一直以來都表現得無害,又有和臨安公主的婚約,才得皇帝諸般信任。

一旦沒了婚約,信任就大打折扣了。

到底準女婿和聽話的質子,也是不一樣的。

薑明熙倔強的悶聲道:“反正你不許娶她,你娶不了我沒關係,但你不能娶別人,你是我的。”

他麵色淡淡的,看了她片刻,莫名笑著,伸手撫著她的麵頰,卻指腹冰涼。

他幽幽道:“你現在對我,已經那麽霸道了?我倒是有些懷念你之前在我麵前乖巧小心的樣子了,那嬌嬌怯怯的模樣,可從不會與我強硬的。”

薑明熙臉色一僵,抬頭怔怔的看著他。

有些隱忍委屈的難過。

她顫著唇小聲道:“我對於你來說,難道真的一直都是個拿捏著把柄消遣泄欲的玩意兒麽?你不肯對我許下任何娶我的諾言,如今,我連對你霸道一些都不行了麽?陸引,你就真的對我一點真心都沒有麽?”

麵對她這樣的質問和目光,見她眼底如此委屈難過,陸引沉默了。

薑明熙苦笑自嘲:“算了,我其實就不該對你動心,你一個強迫我委身於你的人,我本該恨你怨你,怎麽都不該對你動心動情,”

“是我太賤了,明知道你就是個沒有心的人,卻沒能守住自己的心,也對你奢望更多了,既然你對我毫無真心,我以後會管住自己的。”

說完,她咬唇忍著委屈,將眼淚忍了回去不流出來,站起身就打算走開。

陸引卻一把拉著她,又把她拉回了自己的懷中,摟著她讓她坐在腿上。

薑明熙一副猝不及防的懵然模樣,掙紮都忘了,隻看著他。

“你……”

陸引沉著臉道:“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就這樣不依不饒的,我何時說過對你毫無真心了?”

薑明熙低著頭委屈道:“你是沒說過,可你就是這樣做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一直都在耍弄我。”

陸引不悅道:“別鬧,我沒有耍弄你。”

雖然是不悅,卻不是不悅薑明熙的鬧騰,而是薑明熙的說法。

他不讚同薑明熙控訴他的耍弄。

因為他不是在耍弄她,也沒真的把她當玩物。

他就是……

有些事情,他其實自己也捋不明白。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玩弄她。

他隻是不確定,她想要的,他到底能不能給得了,所以,又如何能輕易許諾?

薑明熙悶聲質問:“那你為何一直不肯許我諾言?對我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剛才還……”

她微微別開眼,低聲道:“是,我以前是怕你的,你知道我的真實麵目,也拿捏著我的把柄,還不顧我的意願讓我做你的女人,可是是你一再縱容,我才對你難以自拔,你倒好,又給我擺起了規矩,我始終都不明白我對你算什麽?”

又是這個問題。

她很固執,就想要確定,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分量。

其實也是在索要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