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寧月委實沒想到,嚴雪看著賢良溫婉的,竟然會和薑明熙一起為難她,這般刻薄作弄她。

才嫁給太子幾日,便這般沉不住氣的老對她發難,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愧是嚴家那等潦倒發跡的門戶出來的,當真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鄭寧月鄙夷著,冷笑道:“臣女不敢覬覦太子妃的位置,隻是太子妃這才入主東宮幾日,便來尋我這般為難,太子妃既然知道太子心儀我,不怕太子知道了,會不高興麽?”

嚴雪挑了挑眉,旋即輕笑不屑道:“寧儀郡主大可去跟殿下說啊,看看他是信了你,還是信我?”

鄭寧月皺眉。

嚴雪輕嘲道:“你以為你在他心目中,有多純粹美好?不過是畫皮枯骨罷了。”

鄭寧月麵色陡然僵住。

“這些年,你在他麵前裝得明辨是非善識大體,可你當初為了遮掩鄭家的一團汙穢,不顧公主的傷勢,讓公主委曲求全幫鄭家求情,可謂自私狠心恩將仇報,你的好形象在他心裏已然崩塌了,這點,你自己心裏沒有數麽?”

鄭寧月猛地看向薑明熙,儼然是以為薑明熙和嚴雪說了這些,滿眼的難以置信。

薑明熙眨了眨眼,對她輕嘲不屑的笑了一下。

鄭寧月心下懊惱,她怎麽能……

嚴雪又道:“他是心悅你不錯,但是這份情意淺薄得很,可抵不住你和鄭家的不堪,你大可去跟他說,我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是個刻薄歹毒之人,看看他是覺得我虛偽不堪,還是當你心懷嫉妒抹黑我?”

鄭寧月瞧著嚴雪眼底暗藏的惡意,聽著嚴雪的話,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得意和不屑。

“太子妃這是多擔心我和太子表哥好?怕我進東宮做良娣威脅到你,才會剛當上太子妃就尋我這般敲打離間?讓我以為太子表哥對我無心無情?”

嚴雪挑眉,轉頭看了一眼薑明熙,眼中饒有意味。

薑明熙似笑非笑的。

嚴雪嗤笑:“簡直是胡說八道,你便是入了東宮,也不過是區區良娣,一個屈於我之下的妾室,我會怕你?”

鄭寧月微抬著下頜,神色頗為傲然:“若是不怕,如今太子妃都已經入了東宮了,又何必尋我一個已經出局的人的晦氣?不就是因為我出身比你高,太子表哥又心係於我,是你最大的威脅?”

嚴雪沒說話,隻緊盯著鄭寧月看。

鄭寧月見她這樣,以為自己說中了嚴雪的恐懼,便愈發輕蔑的瞧著她。

突然,嚴雪笑了,問了句:“你真的出局了麽?”

鄭寧月一愣。

嚴雪站起來,上前一些,站在一層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鄭寧月。

她上下打量著鄭寧月,笑吟吟道:“寧儀郡主啊,欲擒故縱這種把戲,你玩的也並不怎麽高深,你以為太子殿下不知道你在欲擒故縱待價而沽?”

鄭寧月皺眉,微沉著呼吸盯著嚴雪。

嚴雪依舊噙著笑意,悠然道:“隻是他已經不在意你究竟懷著什麽心思,他是真的覺得你嫁給他也好,嫁給別人也好都可以,但是他也知道,鄭家對你寄予厚望,除了他,你誰也不能嫁。”

鄭寧月麵皮僵著,一時無法辯駁嚴雪的話。

其實她知道,嚴雪說的是真的。

太子喜歡她沒錯,但是這份喜歡其實很淺薄,淺薄得談不上一個愛字。

隻是因為她是鄭家長房嫡女出身高貴,是他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也是皇帝和鄭家默許的這樁婚事,便顯得他們之間兩情相悅天造地設,瞧著多美好罷了。

可他不是非她不娶,也不是隻想娶她一個人做正妃的那種用情至深。

她嫁給他,大概也隻能是他妃妾之中看似特殊實則泯然眾人的存在,不會專寵獨寵。

如果她不是鄭家長房嫡女,不是最適合儲妃的人,他的喜歡,也遠不能到達願意力排眾議娶她的地步,一切不過是順勢而為。

如今有了嚴雪,他讓她做太子良娣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甚至沒有她,也並不會多難過。

可嚴雪說的也對,她作為鄭家長房嫡女,從小被當成下一任皇後培養,不止鄭家,隻怕很多人都知道,她是隻能嫁給他的。

他也肯定知道。

所以……他是真的在看著她欲擒故縱待價而沽?

昨日他說,她既不肯做良娣,陛下和她父親會給她許配一個更好的夫婿……

是真心的,還是在嘲諷她?

看著她那樣故作姿態,他到底又是怎麽想的?

見鄭寧月姣好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難堪蒼白,嚴雪驀的輕笑了一聲。

鄭寧月回神,見嚴雪竟然在嘲笑自己,頓時惱羞成怒。

她怒笑道:“都說太子妃是被算計失身於太子表哥,才不得不嫁給表哥的,我看是正中下懷吧?怪不得做了側妃尤不滿足,還這般費盡心機的鬧大輿論施壓陛下和太子,非要做正妃。”

鄭寧月眯著眼盯著嚴雪,推測道:“我現在都懷疑了,隻怕那場現在還查不出背後主使的算計,是你嚴家的籌劃吧?你居心……”

“住口!”

一聲嗬斥,打斷了鄭寧月的話。

是鄭寧月後麵傳來的。

薑明熙和嚴雪都抬頭就看到了正在往裏走的太子。

嚴雪福了福身:“殿下,您來了。”

薑明熙也緩緩起身,卻沒行禮,隻有些擔心無措的看著太子,再看看嚴雪和鄭寧月。

鄭寧月渾身僵住,卻並未轉身看去。

太子卻微沉著臉走來,虛扶了一下嚴雪,才對鄭寧月很是不讚同的責備道:“表妹,你太放肆了,豈能如此對太子妃胡言亂語惡意汙蔑?”

鄭寧月沒想到太子會這麽巧這個時候來,還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備她

她不能讓太子誤會她。

所以,她當即沉不住氣了,指著嚴雪又急又氣。

“太子表哥,是她先羞辱我的,是她特意找我來羞辱我為難我,離間我與太子表哥,我才氣急之下口不擇言的。”

太子隻皺眉,並沒有因此對嚴雪質疑什麽。

嚴雪歎氣:“我不過是知道寧儀郡主也在公主府,便請公主幫我叫郡主過來,勸郡主入東宮做良娣,郡主便當我是羞辱了,如此,你說是羞辱便是羞辱吧。”

她轉而對太子道:“殿下,妾身也是見殿下和寧儀郡主兩情相悅,不願因一己之身讓二位錯失良緣,才想和寧儀郡主好好談談,沒想到,她指責妾身羞辱她,妾身也是沒轍了。”

鄭寧月見太子並不質疑嚴雪,反而看自己的眼神愈發奇怪,當即有周明不好的預感:“你分明不是這個意思,你剛才明明還說我……說我……”

太子當即問:“說什麽?”

鄭寧月卻不知道怎麽說,剛才嚴雪說的有些話,她是不好告訴太子的。

嚴雪卻道:“妾身說,寧儀郡主這些年一直在裝,故意營造自己是非分明善識大體的假象來博得殿下的喜愛,其實不過是畫皮枯骨的假象罷了,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純粹美好,寧儀郡主便惱羞成怒了。”

聞言,太子看向嚴雪,微微擰眉問:“你怎麽會突然對她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