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威壓,也感覺到了他滿心的冷厲,忙搖頭:

“我不……我沒有想背叛你,我隻是覺得嫁給他更好,沒想真的和他做夫妻的。”

陸引冷笑:“你要嫁給他,卻說不想和他做夫妻?你以為這是你想和不想的事情?薑明熙,是你在想當然還是覺得我蠢?”

薑明熙被壓迫的氣息籠罩著,呼吸都有些困難,艱難道:“宮裏的內侍……算……算男人麽?”

陸引愣著,旋即緩緩坐起身子,目光定定地盯緊了她。

薑明熙咬了咬唇,眼簾輕顫:“隻要把他弄成和內侍一樣,我就算嫁給他也無妨了,我說過,我隻會是你的人,我不會背叛你的,我也……我也不敢的。”

她說不敢,陸引倒是信。

從一開始,她就是受他脅迫才委身於他,她可有致命的把柄在他手裏,自然不敢觸及他的底線。

他對她的占有欲,從不掩飾,她有點腦子就該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陸引眯了眯眼,伸手撫著她的麵頰鬢角,輕哂低喃:“可是怎麽辦?我連你嫁給他做名義夫妻,都並不願意啊……”

薑明熙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不安地看著他。

陸引幽幽道:“就算隻是名分夫妻,你也要和他住在一起,誰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會不會和他有什麽不該有的相處和接觸?薑明熙,我眼裏揉不得沙子的。”

薑明熙迫切否聲道:“我不……不會的,我會和他保持距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他有接觸,我不會犯你的禁忌的,而且……”

她遲疑著,他壓著聲音冷冷問:“而且什麽?”

薑明熙含恨道:“而且,鄭家與我有仇,他是鄭家子,我厭惡他至極,我比你更不情願與他接觸。”

陸引嗤笑,輕嘲反問:“可你以前對他,不是挺主動隨意的?”

“那些我也是不願的,可我總得讓他和大家以為我真的癡心於他,你相信我,我真的厭惡他,真的不會背叛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了。”

她右手用力抓著他,目光懇切語氣哀求,想讓他再相信她。

陸引反手將被她拉著的手抽出,儼然是心中有怒。

他轉了轉手骨,嗬了一聲漫不經心:“如今你阻了我殺他的計劃,我信不信你又如何?難道我還能再對他出手惹一身騷?還是你以為我能阻止你和他的婚事?”

他殺鄭重華失敗,再想出手就難有機會了。

而且再對鄭重華出手,必定引起皇帝和鄭家更高的警惕,他不好抽身掃尾。

他也不想再為她折騰了。

想到這次她幹的好事,他就生氣。

被她甩開手,薑明熙僵著右手想再拉他又不敢,目光哀切,唇畔哆嗦了一下。

“陸引……”

陸引毫不動容,看都不看她:“既然你不讓我殺他,以後他的事情我便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你想嫁他,隨你,至於你想廢了他的事情……”

他莫名笑著,卻麵色眼底都透著寒意,涼涼道:“你自己想辦法,我不會再幫你,隻有一點,你若是敢和他有不該有的接觸,我不會輕饒了你,你記住了。”

最後四個字,他透著寒意,警告之意難掩。

薑明熙急了:“你……你不幫我了麽?”

陸引斜了一眼她,譏誚:“幫你?再給你機會背刺我麽?薑明熙,我幫過你的,是你作死。”

薑明熙噎著,一時說不出話來,閃爍著眸光,看起來有些可憐。

陸引別開眼,不去看她。

薑明熙指望不上他,隻好黯然垂眸,抿著蒼白的唇,有點委屈。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陸引勾了勾唇,哼笑道:“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別讓我失望,不然我對鄭重華做不了什麽,阻礙不了你們的婚事,我卻可以讓你死得悄無聲息,”

他低下頭去,就近盯緊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發狠警告她:“記住,你隻能是我的,即便是死,也由不得他人沾染。”

說完這話,他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臉,之後果斷別開頭去,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走向窗的方向。

窗一開一合後,他幹脆又幹淨地消失在殿中。

薑明熙麵上的脆弱瞬間散去。

可算糊弄過去了。

地上昏迷的輕容,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站起來走過來。

好似不曾有過昏迷的事情。

“公主。”

薑明熙毫不意外她醒得那麽及時,莫名問了句:“確定走遠了?”

“是,絲毫不耽擱。”

薑明熙嗯了一聲,低聲道:“我與他的事之前沒告訴你,隻在醒來後跟你說過他與我有淵源,大概這兩日會潛入這裏尋我,如今是何淵源,也不用與你多說了吧?”

輕容道:“奴婢剛才大概捋明白了。”

說著,輕容有些心疼和不忿:“公主太委屈了,本該是最尊貴的人,身受仇人桎梏便罷了,還要受他一屆質子脅迫,被他這樣欺負。”

薑明熙扯了扯嘴角,不在意道:“你不必生氣,這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輕容側目疑惑:“公主……心悅他?”

薑明熙噙著一抹笑,卻意味深長,側頭看向輕容道:“心悅他?嗬,我隻是心悅淮南王府陸家的兵權。”

輕容明白了。

她低聲道:“公主忍辱負重,也是委屈的。”

薑明熙不屑一顧:“父皇說過,能屈能伸者方為大丈夫,我薑明熙不遜於所謂的大丈夫,我會比他們做得更好,隻要能達成夙願,區區委身之辱,又算得了什麽?”

她早就背負著屈辱活著了,明知道當年的真相,明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父皇母後哥哥弟弟,她也還是苟活於仇人眼皮底下。

比起討好臣服仇人,委身之恥,微不足道。

隻希望,上天不要負她。

天亮之後不久,薑明熙才讓輕容去叫太醫和醫女進來給她看脈包紮。

牽扯的幅度不大,倒也並不嚴重,隻是沁出了些許血跡,沾染了包紮的紗布。

太子得知薑明熙傷口又扯到了,趕著又來了。

脾氣素來溫和的太子,都忍不住有些生氣的斥責輕容:“怎麽好端端的又扯到傷口了?不是說了讓你們好好照顧公主?”

輕容跪下,很是自責惶恐。

薑明熙氣弱聲輕的說:“太子哥哥,別怪她,是我魘著了,夢到了受傷時的驚險,便害怕的掙紮了幾下身子,就扯到傷口了。”

她說著時,麵上有些許後怕的不安。

太子聞言,忙安撫道:“熙兒莫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有這樣驚險的事情發生了,你安心下來,好好養傷才是。”

薑明熙扯著蒼白的唇,乖巧道:“嗯,我知道的,我就是心神不寧而已,以後睡覺時用些安神的藥物,應當就不會這樣了。”

太子點頭,又陪了會兒薑明熙,說的多是哄勸開解的話。

他是真的希望薑明熙莫要被此次驚險影響了心緒,變得愈發膽怯不安。

等薑明熙又疲乏入睡後,又再三叮囑輕容等人好生照顧,才起身離開。

薑明熙睡了一覺再醒來,已經臨近中午。

正吃著東西,外麵便有人進來,行至屏風外稟報:“稟公主,鄭夫人和寧儀郡主在外求見,說想探望公主。”

薑明熙驚訝抬頭,旋即暗含喜色:“快讓夫人和郡主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