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回話道:“公主是偶然路過,進去聽曲的,聽說這家茶樓有個彈琵琶的樂伎,近來出了一首新曲很是受到追捧,公主今日去了一趟鄭家,說是陛下讓人傳話讓她去走動一二,免得傳出流言,”
“可是公主沒在鄭家待多久就離開了,且據說離開時臉色頗為不佳,回公主府的途中突然就停在茶樓前,進去點了那個樂伎彈了一首琵琶。”
聽完,陸引琢磨了一下後,突然輕哂了一聲,說了一句:“搞這麽大一個幌子,果然是不簡單。”
無名問:“世子還是覺得,公主是去見那個狀元郎的?”
陸引道:“她若是見了鄭家人心情不爽快,該是去似水年華看戲聽戲才對,不會去聽什麽琵琶曲,她不喜歡。”
他不算很了解她,但是也知道,她不喜歡琵琶。
這也是有個原因的。
是她幼年的時候,宮中歌舞坊有一個擅彈琵琶的樂女,琵琶彈得很好,先皇後本也是個喜歡音律的人,隻是最喜歡彈箜篌,便不擅長其他。
先皇後對那個樂女很欣賞,便讓其教自己彈琵琶,也讓薑明熙一起學,薑明熙就跟著先皇後一起學琵琶了。
隻是沒想到,那個樂女居心叵測,竟然借著先皇後的青睞賞識想要近水樓台,意圖勾引先帝。
當然,自然是沒能成。
被揭破其心性目的後,那樂女自知沒有活路,當著先帝後和薑明熙的麵自殺了。
她割破的是自己的動脈,血噴了一地,也噴到了薑明熙臉上。
薑明熙自那以後,倒不是說由心理陰影了,但是也很排斥彈琵琶的人,怎麽會特意去聽人彈琵琶?
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當年這事兒都傳開過,又成了先帝對先皇後用情至深的一個佐證,受盡讚揚追捧,所以陸引也知道了大概。
先前多次宮宴,也有人彈奏琵琶,她都是明顯不喜歡的。
甚至去年六月皇帝壽辰的時候,辦了一場壽宴,鄭寧月曾當場獻藝賀壽,彈了一曲琵琶,他當時看到過,薑明熙看鄭寧月以及鄭寧月手中那把琵琶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厭惡。
像是在看什麽惡心的髒東西一樣。
她其他時候,便是再厭惡鄭家人,也不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雖然隻是片刻,她便恢複如常了。
所以他很肯定,薑明熙不喜歡琵琶,也不會特意去聽琵琶。
他隨著又問:“公主真的點了那個琵琶樂伎?雅間裏真的有琵琶聲?”
無名道:“這個……公主確實讓那個琵琶樂伎進了雅間,但是有沒有琵琶聲,屬下倒是沒有詳細問,世子若想知道,屬下去打探清楚?”
陸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一時間沒理會無名的話,可無名知道他聽見了的。
所以無名沉默著垂眸,等著陸引的吩咐。
然而,陸引思緒回籠後,搖了頭道:“不必了,隻怕打探不出來了,你已經打草驚蛇了。”
“世子是說……”
陸引意味不明的眯著眼問:“你還記得,鄭重華以前那個外室,是從哪裏認識的麽?”
無名還真不記得了。
但是陸引這麽一說,他也就明白了。
“世子是說,那樂伎也是公主的人?”
陸引道:“想來那家茶樓也是她的,所以當年她可以讓那個清然在那裏認識了鄭重華,借以迷惑鄭重華留在鄭重華身邊,那她今日在,自然也不會單純的去喝個茶聽個曲,應該就是去見人的,見的人,約莫就是徐凡青了。”
無名吸了口氣:“所以,狀元郎是公主的人?”
陸引眯眼笑道:“是與不是,我今晚去問她便知道了。”
無名是盼著陸引好的,如今陸引和薑明熙關係愈發融洽,正如一對有情之人,他也為陸引高興,便顧慮了些道:“世子直接問怕是不妥,不論是與不是,都會影響您和公主的關係,不如屬下先暗查?”
陸引淡淡道:“你已經打草驚蛇了,若如我所料茶樓是她的,她必定也知道我讓你暗查她的事情,若不挑明,更會影響,而且……”
而且什麽,他沒有往下說了。
無名等了半晌,陸引都沒再說什麽,反而一臉的深思。
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徐凡青是薑明熙對的人……
徐凡青來自金川,皇帝必得是查清楚他,確定他身世清白可信,才這般賞識厚愛,授官便是從五品,還打算將他留給太子,內定的未來重臣。
能在金川弄出這麽一個人來,還是個三元及第的大才之人,必定很有實力能耐,可以一手遮天的那種。
薑明熙在金川,必定有不小的勢力經營。
那麽他或許可以大膽一點,去想一些關於她關於金川的事情。
去年金川貢品染毒的案子和她息息相關,是因為她牽扯其中,才鬧得更大,她也因此示弱得利,讓自己的地位更上一層。
會不會她並不是順勢而為的謀利,而是有更深切的關係?
那後來的金川之亂,難道也和她有關係?
若是如此,薑明熙的心計手段,比他知道的,要深得多,幾乎讓他細思極恐的程度。
他倒吸了口氣,突然就站了起來,顧不得一旁的無名,抬步就往外去。
無名嚇了一跳:“世子……”
然而他剛開口叫人,陸引就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無名有點懵。
。
與此同時,薑明熙這邊,也收到了雲霜送來的消息,關於茶樓的。
有人在茶樓暗查她和徐凡青,經查,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引身邊的心腹無名。
所以,薑明熙立刻就知道。
陸引已經猜到了徐凡青是她的人了。
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去想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為什麽會猜到她和徐凡青有關係。
她得想法子打消他的疑慮,別讓他聯想到她和金川那邊的關係。
正琢磨著,陸引就到了。
看到那邊的窗戶被打開,陸引翻窗而入,又合上了窗,她放下手裏的書,上前去。
走到他麵前,瞧著他,薑明熙調笑道:“今日來得倒是比往日早了些,看你這樣子,莫不是知道現在碰不得我,便澡都不洗的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