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淮南王一家抵京。

這次的宮宴,皇帝親自點著名,能來的都是頗有權利地位的皇親貴胄和世家高官。

宮宴,自然也不如滎陽公主及笄禮那次盛大。

不過,作為接風宴,也算是不錯的了。

今日,陸引被皇帝允許休沐,後麵的幾日,也一樣讓休息了,美其名曰,讓他好好陪陪十多年未見的家人。

這對陸引而言,卻是個折磨。

是太子帶著陸引一起,親自在城門口接的這一家子,陸引還是很能裝的,即便是仇人,眾目睽睽之下,他禮數上挑不出錯來,不熱絡親厚,卻也挑不出錯來。

不過,倒是小榮氏,裝的那叫一個熱切。

還沒到宮宴的時候呢,薑明熙就見到了小榮氏和小榮氏的女兒,陸明珠。

她先見到的,是陸明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娘。

此時還是下午,距離接風宴還有一個時辰,薑明熙在熙寧宮待著悶,便出了熙寧宮在園子裏遛遛彎,打算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更衣梳妝,再去赴宴。

誰知道,竟然被衝撞了。

薑明熙正在花園小徑上散步,突然,從側麵飛來一個蹴鞠,眼看就要砸到薑明熙,還是輕容耳聰目明,察覺了飛來的球,一扒拉開薑明熙,這才沒有被砸到。

薑明熙倏地被拉開,站穩後看到穿過剛才她所在的位置落在一遍砸在花叢上的蹴鞠,嚇得不輕。

輕容扶著薑明熙站穩後,立刻朝蹴鞠飛來的方向怒斥:“何人如此放肆!竟然趕在宮裏玩蹴鞠?!”

“我的我的!”

應聲傳來,接著,就見到一個火紅的身影從另一邊的花叢後跑來。

怎麽說呢,十一二歲的小女娘,一身火紅,看著恣意又張揚。

她一到來,就立刻昂頭嗆道:“是我的球,但是本小姐在這裏玩球好一陣了,是你們突然出現在這裏,才險些被球砸了,可怪不得我!”

薑明熙心驚散去,接著湧上心頭的,是濃濃的不悅。

好生無禮的丫頭。

這個年紀,這個時候在宮裏,還這般性子……

仔細一看,這丫頭,似乎還和陸引有些許相似……

輕容怒喝:“放肆!宮裏禁蹴鞠,你不知道?哪裏來的丫頭,竟然如此違反宮中規矩,險些傷了公主你還有理了?”

陸明珠瞥向薑明熙,上下打量,原本該是稚嫩清澈的臉上眼中,是不屑和勢力。

她哼了一聲:“公主?這又是哪個公主?看著那麽樸素,還以為是哪個不受寵的妃子呢,看來就算是公主,你也不得寵啊,我是淮南王府的郡主,我母妃可說了,我貴比公主,怕是你也惹不得我。”

郡主?

薑明熙笑了,笑意中盡是冷然:“淮南王妃當真是會教女兒,你一個未受封郡主的王府之女,自封郡主便罷了,竟然敢口口聲聲說自己貴比公主?淮南王府這是自詡比肩皇家了?怎麽?淮南王府要反麽?”

陸明珠其實也隻是想自抬身份嚇唬一下薑明熙,好讓薑明熙不敢計較剛才她的錯失。

沒想到薑明熙會這般計較。

就算她再慣於跋扈,在淮南時橫著走,但是一路上母妃教過她,進京後要收斂,不要授人以柄。

所以她才想嚇唬這個看著不得寵的公主,好讓她不要計較自己在這裏玩蹴鞠和險些傷人的錯失。

沒想到,對方卻反而給她和陸家戴了這樣一頂謀反的帽子。

陸明珠立刻慌了,怒道:“你胡說什麽?你怎麽那麽歹毒?竟然這樣汙蔑我淮南王府要謀反,你怎麽那麽壞?!”

嗬,還倒打一耙了。

這時,幾個人趕來,是一群婆子婢子,有兩個宮人裝扮,正是皇後身邊的侍女。

那兩個侍女,薑明熙沒什麽印象,該是新去皇後身邊的。

之前皇後落罪,身邊的人都被處置的差不多了,中毒出了佛殿回鳳藻宮後,就新去了一批人伺候。

那兩個宮人見到對方竟然是薑明熙,立刻驚得跪地,惶恐道:“參見公主殿下,請公主殿下恕罪!”

陸明珠見皇後身邊得用的人都這般惶恐,猜到對方隻怕不是不得寵的公主,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穿的那麽低調。

可她知道,自己怕是犯錯了,心裏也慌了。

輕容代替薑明熙,厲聲叱問那兩個宮人:“怎麽回事?為何要任由淮南王的女兒在皇宮禦園玩蹴鞠?險些傷了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有個好歹,你們該當何罪?!”

其中一個宮人惶恐解釋道:“公主殿下恕罪,淮南王妃帶著陸小姐去鳳藻宮請安,陸小姐好奇宮裏是什麽樣,就說要來逛逛,皇後娘娘就讓奴婢二人帶著陸小姐走走看看,務必讓陸小姐盡興,”

“陸小姐自己帶了蹴鞠,見禦園開闊,便在這裏玩起了蹴鞠,奴婢二人勸過了,可陸小姐不聽,皇後娘娘又吩咐了要讓陸小姐盡興,奴婢們也是無法。”

薑明熙了然頷首:“既如此,那就好辦了。”

她吩咐輕容:“將這球沒收,送去讓人毀掉,再掌嘴三下,算是給教訓了。”

“是。”

輕容將球遞給身後的宮人,然後往陸明珠走去,一邊斂起衣袖。

陸明珠瞪大了眼,不可思議。

這是要打她?!

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