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榮氏僵在那裏,薑明熙接著道:“不過,王妃到底不是陸世子的生母,又有自己的兒子,想來是不至於真的將陸世子視為己出的,若是放不下身段,也可以不跪,我是不勉強的,隻是既然沒有誠意,王妃還是不要裝模作樣的說要為陸世子賠罪了,這等作態,我在京城看得多了。”

小榮氏自然是不樂意為陸引賠罪而給薑明熙下跪的。

便是剛才所說的叩頭賠罪,也都隻是裝的,是為了試探薑明熙對陸引的態度罷了。

如今,也試探到了。

這位元華公主,當真是對陸引深惡痛絕啊。

她微吸了口氣,緩緩落座了。

薑明熙眉頭微動,看著她,意味深長。

小榮氏帶著試探的語氣問:“公主……很厭憎世子?”

薑明熙哂了一聲,不大高興道:“王妃有什麽話,可直說,不必明知故問拐彎抹角的。”

小榮氏有些顧慮的看了看站在薑明熙左右的輕容和緋月,想讓薑明熙屏退左右,可是又自知這樣很冒昧。

想來這兩個婢女是元華公主的心腹,該是元華公主信得過的,小榮氏便也就放下心來。

她也不廢話了,定定看著薑明熙,道:“聽聞公主和臨安公主素來不和,也跟陸引早有齟齬,那想來,公主也是不希望陸引和臨安公主真的成婚的吧?”

薑明熙一臉不在意道:“他們成他們的婚,與我何幹?我希望如何不希望如何,也並不重要,讓他們成婚的是皇叔,反正也礙不著我的事兒。”

小榮氏當即反駁道:“公主此言差矣,臨安公主若真的下嫁陸引,便多了淮南王府的支撐,而陸引若能順利娶到臨安公主,地位更尊,更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淮南王,難道公主樂意讓他們二人相互成就,愈加得意?”

薑明熙還是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他們互相成就愈加得意了,難道能危害到我?能要我的命?”

這倒也不會。

可是小榮氏以為,既然薑明熙和這兩個人都有矛盾恩怨,肯定不會希望他們好才是啊。

怎麽不是這麽回事呢?

薑明熙這個態度,她如何能引得薑明熙跟她同仇敵愾,一起破壞婚事除掉陸引?

薑明熙瞧著小榮氏暗自著急的樣子,眯著眼問:“淮南王妃,你不會是想要對他們不利,試圖攛掇我,拖我下水吧?”

被戳中心思,小榮氏下意識的想要解釋否認,可是又覺得,被薑明熙看出來了也好……

薑明熙冷笑,難掩怒意:“你可真夠大膽的,自己不知死活,還想要攛掇我?你想要除掉陸引給你兒子讓路那是你的事,竟然敢煽動我拖我下水去忤逆皇叔,你是不想活了麽?”

小榮氏一驚,忙否認起來:“公主誤會,妾身並無此意……”

薑明熙不耐道:“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們淮南王府的王位之爭跟我沒關係,少來我這裏賣弄你的小聰明,我乃皇家公主,有我皇叔和太子哥哥疼愛庇護,不需要懼怕任何人,管他陸引和臨安以後如何得意,與我毫無妨礙,我何須跟你們一起犯蠢作惡?”

說著,上下打量著小榮氏,薑明熙冷嘲:“說起來,好歹你也是做人家姨母的,竟這般陰狠歹毒,為了自己兒子能取代陸引繼承淮南王府,想要謀害他,還膽大包天到想謀害皇家公主,我都忍不住懷疑,母嬰年幼喪母,隻怕不簡單吧?”

小榮氏臉色霎時一變,血色失了大半:“元華公主,你可不能胡說,我……”

薑明熙嗤道:“胡說?難道剛才攛掇我要破壞他們婚事,想要除掉陸引的,不是你?當著我的麵,你敢否認你剛才的意思?你倒是否認啊,讓我瞧瞧你有多下作無恥?”

小榮氏想要否認的話,就這樣卡在喉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薑明熙看向小榮氏的目光,盡是嫌惡,冷哼道:“我最厭惡你這等人,今日便罷,淮南王妃日後就不要再踏足我的公主府了,再來我也不會見你,緋月,送客。”

說完,她便起身,徑直離開了正堂,輕容也急忙跟上。

小榮氏都來不及說什麽,隻能看著她消失在屏風牆一側。

她沒想到,薑明熙這般油鹽不進,情況會脫離預想,走到這般情境。

她被奚落了一頓便罷,回去了該如何跟王爺和亨兒交代?

緋月上前來,不卑不亢道:“淮南王妃,請你離開吧。”

小榮氏咬著牙,憤然轉身離開。

薑明熙和小榮氏見麵的對話,輕容先是謄寫一份送進宮,之後緋月也送了一份。

皇帝便也都知道了。

皇帝看了前後送來的兩份對話,也是頗為惱怒的:“這小榮氏真是不知死活,自己居心叵測便罷了,還敢攛掇元華作惡,還好元華懂事,沒有和她沆瀣一氣。”

付內官恭維道:“公主殿下素來是懂事的,且也不是個有歹心的人,即便惱恨臨安公主,也不喜陸世子,可從不曾想過報複害人,都是陛下教導有方。”

皇帝不置可否。

薑明熙確實是個不錯的好孩子,拋開對薑明熙的忌憚和防備不說,論叔侄情分,皇帝還是喜歡這個侄女的。

其實這十幾年來,喜愛摻了假而已,可在薑明熙小時候,在還沒有那場政變之前,皇帝對薑明熙,還是有幾分真心疼愛的。

付內官提醒道:“陛下,這淮南王妃這樣,必然淮南王和陸大公子也居心叵測,他們既有此心,隻怕真的會做些什麽來破壞臨安公主和陸世子的婚事,此事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