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薑明熙就被鄭大夫人派人來尋了,薑明熙也不怠慢耽擱,很積極的就去見鄭大夫人了。

今日,隻見鄭大夫人,但是在輕容的無聲提醒下,薑明熙知道了屏風那邊躲著個人。

該是鄭寧月。

鄭大夫人晾了薑明熙好一陣子,隻顧著端茶輕抿,並未和薑明熙說話。

薑明熙這裏,卻一杯茶都沒有。

哦豁?

擺婆婆的架子?

薑明熙都想笑了。

這杜氏哪來的臉,敢跟她擺架子下馬威?

薑明熙一副感覺不出來杜氏是故意晾著她的懵懂無辜樣,眨著圓溜溜的墨瞳道:

“婆婆這麽急著尋我來,當是有緊要的急事,卻一直遲疑著不說話,可是難以啟齒?若是婆婆沒想好要不要說,不若我先回去,等婆婆想好怎麽說了再來?”

鄭大夫人端著茶杯的手僵了僵,算計抬眸掃向薑明熙,眼底劃過一抹懊惱。

茶杯也隨之加重力道擱在桌上。

可見她有著難以壓抑的情緒在的。

薑明熙看了一眼那個茶杯,更無辜好奇了,很是沒有眼力見兒似的。

鄭大夫人沒來由的又是一氣。

她深吸了口氣,淡聲問道:“聽聞公主昨日派了人去見信華長公主,信華長公主便讓人擬了一道帖子送去給杜淼了,可是公主讓信華長公主出麵照拂杜淼的?”

這話,頗有質問的意味了。

薑明熙很是不解:“婆婆為什麽會覺得,我讓人去見了信華姑姑,信華姑姑請了鍾少夫人,兩件事一定就掛鉤了呢?”

鄭大夫人一噎。

她沒想到薑明熙會不承認。

她也不能說,鄭寧月派了人盯著她,聽到了她和兩個婢女的話吧?

鄭大夫人沉聲道:“若非你的意思,信華長公主怎麽會突然特意給杜淼去帖子?他們以前從未往來,杜淼也是深居簡出,長公主怎麽會無端請她?”

薑明熙委屈道:“婆婆這話就奇怪了,我昨日都答應了婆婆不會再抬舉鍾少夫人,又怎麽會後腳就派人去請信華姑姑出麵送貼邀請?婆婆這樣懷疑,是在說我陽奉陰違忤逆不孝麽?”

這樣一頂帽子反扣,讓鄭大夫人有些應接不暇。

薑明熙又道:“而且今日婆婆為此事尋我來,這般嚴詞質問,是我做錯了麽?莫說我不曾如此,即便我真有心照拂鍾少夫人,又算什麽大錯?何至於婆婆這般不顧尊卑的尋我來問責?”

鄭大夫人趕緊皺眉辯駁:“公主慎言,我何曾問責於你?”

薑明熙了然:“原來婆婆不是問責於我啊?那太好了,雖說我與婆婆不是尋常的婆媳關係,但是我還是敬著婆婆的,一點都不想和婆婆關係不恰,更不願意婆婆誤會我跟你作對。”

鄭大夫人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的。

這話聽著漂亮,都是敬著她的,實際上是在抬出自己的身份讓杜氏明白,她不是她可以隨意拿捏的兒媳。

薑明熙輕歎道:“我知道婆婆是疼著娘家侄女,不想我太過照拂壞了她的命數運道,我又不是歹毒之人,定是不會這般心懷惡意的去做對鍾少夫人不利的事情的,”

“我也不知道信華姑姑為何突然這般看重鍾少夫人,信華姑姑向來疼我,想必是昨日見著我賞了東西給鍾少夫人,便以為我青眼於鍾少夫人,才補了一份帖子給個體麵吧。”

這話說的挑不出漏洞,人也這般坦誠無害。

若不是派了人暗中盯著她,聽到了她和婢女的一些對話,鄭大夫人還真就信了。

可也就是派了人跟著,她才在這個時候真切的明白了,這位元華公主,真的居心不良!

她之前的懷疑,不是無的放矢。

可偏偏她不能指出薑明熙的謊言,否則她們母女派人盯著薑明熙舉動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這可無法解釋。

此事她都不敢跟她的丈夫講,就怕丈夫生氣,因為丈夫再三叮囑,務必厚待薑明熙。

所以,更是不能被薑明熙察覺,甚至是薑明熙身邊,可能還有皇帝的人看顧著。

可鄭大夫人還是不想罷休,追問道:“那不知道公主昨日特意派人去見信華長公主,是為了什麽事?”

薑明熙眨了眨眼,眼神奇怪的瞧著鄭大夫人。

鄭大夫人擰眉,盯著薑明熙問:“公主為何不回答?還這般看著我?”

她那一副‘我就看你怎麽編’的架勢。

薑明熙有些不理解的氣笑了:“婆婆這般問我,問得好生沒有道理,我和信華姑姑是親姑侄,姑姑疼我,我也素來敬著她,時常派人去問候她的,昨日讓人去問候她一下,有什麽不妥麽?您怎麽還特意問了?”

鄭大夫人麵上有些難堪不虞,可又無話反駁。

明知道薑明熙是在搪塞敷衍,她卻不能揭穿。

薑明熙越是這般,鄭大夫人便越想咄咄逼人。

“可到底再過兩日就是長公主的生辰,公主到時候就會去了,又怎麽會趕在這之前特意派人去問候,不是多此一舉麽?”

薑明熙很是無奈好笑道:“婆婆這話也甚是沒有道理,人都是要死的,為何要活這一口氣呢?這不也是多此一舉?”

鄭大夫人僵著臉色,竟有些被氣到了。

薑明熙失了耐心,突然便站起身目視前方。

鄭大夫人見她突然欺身,很是莫名。

接著便聽薑明熙道:“婆婆,我愛重重華,素來敬著您,也不曾自持身份隻論尊卑,盡量把自己當成尋常兒媳在這鄭家與人為善,我謙遜有禮,您也不要真不把我這個公主當一回事。”

這話,讓鄭大夫人瞬間僵滯無言,麵色變了幾分。

不等她說話,薑明熙又道:“不論我做什麽,您都是沒有資格質問責備我的,這般毫無道理刨根問底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後再有,否則,我還不如去住公主府來得自在。”

說完,她還很是氣悶的樣子,吸了口氣忍著情緒,直接轉身便離開了,背影都透著憤懣不滿。

徒留下鄭大夫人坐在那裏,一副難以緩神的驚愕模樣。

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向麵上尊著她敬著她,脾氣綿軟的薑明熙,會突然跟她說這些話。

就算不是撕破臉,也頗有幾分撕破臉的意味了。

鄭寧月從一旁出來,見自己母親又氣又驚的樣子,歎了口氣上前,伸手撫著鄭大夫人的肩頭。

鄭大夫人瞬間回神,指著門口的方向叱問:“她這是什麽意思?解釋不清了便和我扯著身份威懾我?她這是心虛了啊?”

鄭寧月道:“母親,您先消消氣,如今好在我們都確定了,她就是心懷不軌的,日後不至於再拿不準心思了,我們搞清楚她想做什麽,查出來了再論。”

鄭大夫人緩了幾分麵色,頷首道:“嗯,你再加派人盯著她,最好日夜輪著來,西寧院那邊,也盡量收買幾個人,她的幾個貼身婢女是不好出手了,想法子收買幾個能進屋的,好好盯緊了她。”

“是,女兒會辦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