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峪離得近,自然也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據他所知,卓衍對他這個妹妹,可是疼愛的緊。

想打她的注意,怕是會難上加難!

“哀家自然知道,但……”

“你是想說卓衍這次既然能帶她來,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楚峪悟出了她的意思,反問道。

宋懿點了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別人家的公主都是養在深宮之中,哪有這般拋頭露麵的?

就算是北域民風開放又如何,哪怕是她要出使,都不會考慮帶上楚楚的好嗎!

所以她懷疑,這卓衍或許也有此意。

隻不過他授意的人不是自己說的那個紈絝子梁遠江,而是另有其人罷了。

“你想多了。”

這次說話的是楚楚。

“何出此言?”

楚峪不太懂她的話。

“他不過是想帶個助攻,怕一個人尷尬而已。”

“助攻?”

“你是說……”

“是的,就是你們想的那般。”

楚楚對他們二人的話表示了讚同。

別人或許不知卓衍的用意,但她是知道的。

拿自己的妹妹來換取和平,那絕不是卓衍能做出來的事情。

而她也隻不過是並不想承下這一段情緣而已,才對他再三回避。

宋懿和楚峪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還別說,這男的還怪聰明的。

他一個大老爺們沒事兒自然是不能日日進宮的,不然保準會落人話柄。

說的好聽點是和大順的皇帝交好,說的不好聽怕是就要說攀附也不一定。

但帶上卓宛寧就不一樣了啊,她不過是個女子,又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孩子。

妹妹貪玩喜愛大順皇宮的富麗堂皇,自己進宮去尋。

這樣別人就算有話說,他也自然有理由可以反駁。

“聽聞太後娘娘姿色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東臨國主東臨風舉杯站了起身,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那人眼中含笑,不同於南塢那般讓人反感。

但宋懿總覺得這人似乎不懷好意!

就比如說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呢?!這招就是在捧殺她好嘛!

雖然!雖然她長得是有幾分姿色,但若是說的太過誇張,怕是旁邊的楚楚都要不樂意了。

“國主謬讚,哀家愧不敢當。”

心中這般想,她也就這般說了出來,不卑不亢英姿颯爽。

隻見那人舉杯子的手一怔,像是沒料到她會這般反應。

不過也是,也能理解。

宋懿料想這人定是之前就收集過關於自己的詳細資料了,所以今日才拿自己開刀。

隻不過他失算了一遭,那就是原主和自己可以說是性格迥異!

自己才來最多也不過半年不到,東臨地處那麽遠,估計得到的情報也沒那麽及時,怕是落後極了。

“太後娘娘果真……平易近人。”

看著他坑吧了半天憋出一個“平易近人”宋懿就想笑。

這還是頭一次聽人用“平易近人”來形容自己,也真是難為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東臨國主還真是喜歡開玩笑。”

楚峪笑著接過話柄,餘光與宋懿對視的時候,眸中盡是嘲諷!

“皇帝不要欺人太甚,忘了自己的身份。”

士可忍熟不可忍!宋懿強壓下心中的怒氣,低聲說道。

不知是不是故意壓低聲音的緣故,今日她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幾分駭人。

盛小園和楚楚一聽這個,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立刻豎起了耳朵。

隻見楚峪倒是不慌不忙地朝東臨風舉了舉杯後一飲而盡。

隨後又自己動手到了一杯,身後的何安想上前來幫忙斟酒的,不過被他一擺手給拒絕了。

宋懿就這般看著他,目光直勾勾的,帶著殺氣。

但那人卻嘻哈哈的打著馬虎眼,看著就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說道,

“太後娘娘何必動氣,朕不過是今日喝的多了些,說的渾話。”

淦!

他這麽一說,好像宋懿若是在揪著不放就很不懂事兒了。

這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法徹底出氣啊!

東臨風不是傻子,雖然他沒聽到這二人的低聲言語。

但從這二人的眼神交流就可以看得出來,太後娘娘生氣了!

他不敢直直的盯著太後娘娘去瞧,但餘光卻是控製不住的一直打量著那人。

他剛剛的話並不是恭維,當然也不像是宋懿所理解的捧殺。

而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太後娘娘長得好看,比東臨女子多了幾分英氣之美。

但又沒有五公主那般淩厲,讓人看著就發冷。

可更讓他疑惑的是,這太後娘娘看起來似乎和暗線傳回來的情報不太一樣呢。

傳聞這太後娘娘是史上最年輕的太後,家世顯赫又貌美非常。

聽說先皇還未來得及召幸她呢,就撒手人寰了,留下這年僅十六歲的太後娘娘獨身與後宮之中。

嘖嘖。

東臨風摸著胡須,嘴角帶起一抹深奧的笑意。

正當眾人以為,今晚的鬧騰事兒應該就止於此的時候,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皇上!不好了皇上!”

宣武門的侍衛慌張跑了進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慌什麽慌,喊什麽呢,沒看到這還有人?”

楚峪皺著眉,低聲嗬斥著來人。

那人應聲跪地,喉嚨滾動,卻是頭都不敢抬一下。

宋懿說不緊張是假的。

宣武門是什麽地方?那可是皇宮的要塞!

若是發生的小事兒,他怎麽可能會這般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而且今日的宴會是早就開始張羅的,許多大人官眷都是從宣武門進來的。

所以也不存在他不知道宮內在舉辦宴會一說。

但現在的場合好像也確實不適合辦案,至少不能當著官眷和藩國的麵。

“你跟朕來。”

楚峪緩了幾秒鍾稍稍冷靜之後,朝那人說道。

“是,是……”

他“砰砰”磕了兩個頭,那聲響,連上座的宋懿都聽到了。

“皇上……”

齊甜甜好似個傻子,一點兒不知道什麽叫輕重緩急。

楚峪的深沉都寫到臉上了,可那人居然還拉著他的衣角不肯放。

“你在這多坐一會兒,若是累了就讓婢子扶你回去,朕有事兒就不能陪你了。”

說完。一使勁從她手中將衣角扯了出來。

宋懿能從楚峪的神色中看出來,雖然就這幾句話,他怕是也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說出來的。

齊甜甜這會兒終於察覺到楚峪的情緒變化了,眼眸含淚的弱弱道了句,

“是。”

隻是楚峪剛走出兩步,就忽然停下來轉過頭看向了席間。

“大家別緊張啊,不過是小事兒而已,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可別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

他這話剛剛說完,剛停下來的歌舞又繼續了。

眾人則是齊刷刷站起了身,齊聲言道,

“謝太後娘娘聖恩。”

這……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正當宋懿臉紅不已時,楚峪定睛看向了她。

“太後您也一起來吧。”

雖然她剛剛是想說要一起的,這一看就是大事兒,她可不想聽楚峪的二手消息。

但礙於麵子和身份終是沒有開口,隻能目送他們遠去。

不然這後宮參政的名頭,她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但你看!這次可是皇帝先動手的哦!

楚峪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輕輕歎了口氣。

他就知道這人是個小人精,可是半點兒虧都不會吃的,真是拿她沒辦法。

“不過是些雜事,大朝會一直是太後娘娘操辦的,朕一個人也不好做決策。”

他這三言兩語的,幫宋懿正了名。

她這才放下心,笑盈盈的朝後麵走去。

後麵有單獨準備的可移動屋子,這也是宋懿從現代搬過來的,這時有來斷案真是再好不過了。

“快說,出了何事?”

前腳剛踏進門,後腳楚峪就開口了。

這急不可耐的性子,可是和宋懿一模一樣。

若不是他先一秒開口了,怕是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宋懿了。

那人這會兒也定住了心神,吞了口吐沫後說道,

“是……是同元樓,同元樓死人了……”

“什麽!”

“什麽!”

他們二人幾乎同時拍案而起,異口同聲地說道。

“同元樓?”

宋懿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重複道。

“是,太後娘娘,同元樓死人了,聽來人說……說是飯裏有毒……”

宋懿吞了口唾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若是之前她聽到這個消息或許也會震驚,會惋惜,但現在更多的是驚嚇。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是。

這個時候,她緊張之餘,想到的是自己會不會牽扯其中,又該如何擺脫嫌疑。

“來人是誰?是皇叔派人來報的信?”

宋懿聽著楚峪的話側過臉去,原來他也注意到了今日楚雲祁沒來。

隻不過楚雲祁沒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這人一向不喜這種場合,也不是第一次不來了。

但這一次……

“回皇上的話,正是……正是賢王殿下身邊的隨從。”

他說著,又“梆梆”磕了兩個響頭。

這幾下磕頭下來,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血絲。

宋懿不忍再去看,撇過了臉去,開口問道。

“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

若是人少,楚雲祁定不會在知道今日有宴會的情況下還派人入宮稟報。

宋懿心情沉重的無以複加,這會兒更是呼吸都深一下淺一下。

“聽……聽說通安堂都住滿了……”

“住滿了?!”

通安堂,上京城最大的醫館,連哪裏都住滿了,宋懿不敢再去想。

“知道的人多不多,消息可有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