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這封鎖不住啊!”

他說的苦澀,宋懿也明白其中緣由,與楚峪對視一眼,眸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他們其實也清楚,若是能封鎖,怕是楚雲祁會首當其衝不讓事情發酵擴散。

但這人數畢竟不在少數,而且又是客流量那麽大的同元樓。

“定是有人下毒!”

“廢話。”

楚峪思考片刻後,推斷的居然是有人下毒。

她也不知道在指望楚峪什麽,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對他抱有期待。

這是個人都能瞧出來是下毒了,還用他說?

“不然……”

“你先去和皇叔說一聲,這事兒朕自有定奪,讓他無需太過多慮照看好傷員才是正事。”

這次楚峪迅速get到了宋懿的意思,並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不過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這人定是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看一下實際情況。

但人多口雜,若是讓這個侍衛知道太後娘娘出宮,還不一定會招來什麽流言蜚語。

“是,微臣定會將皇上的話傳達與賢王殿下。”

話畢,見他步伐迅速,不一會兒就走遠了。

楚峪這才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了宋懿。

“外麵有楚楚看著,想來這不會出什麽事兒,我和你一同去吧。”

這話明顯不是在同她商量,而是通知。

宋懿點了點頭,這是大事兒,自己一個人確實也不好定奪。

“好,那我先回宮換套衣裳,等下宮門口見。”

剛剛支走那個侍衛宋懿就明白楚峪的意思了。

心中竟有一絲絲感動,真是沒想到原來這男的還怪為自己著想的。

“嗯。”

楚峪知道事出緊急,也不敢再耽擱,“嗯”了一聲後,二人便分頭行動了。

宋懿這次沒人幫忙收拾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索性盤不上來的頭發直接紮了個高高的馬尾。

臨走時瞥了一眼鏡子,還別說,還蠻好看的。

等他們二人到達同元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了。

擱平常這個點兒同元樓已經是人流稀薄,快到了下班的時候了。

但今日明顯不同,到處都是燈籠高掛,照的整個同元樓都亮亮堂堂的。

“你可來了!”

她剛下馬車陳一兩就先一步上前將她拉到了一邊。

“我說這同元樓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兒,你怎麽還磨磨唧唧的?”

陳一兩對她的姍姍來遲甚至不滿,語氣中頗有責備。

剛一出事他就派人去通知了宋懿,隻不過門房的人卻說李公子有事兒出去了。

什麽時候出去不行,偏這個時候出去!

這一耽誤就到了現在,讓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氣?

宋懿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自在。

那個宅子本來就是晃人眼線的,去哪裏找自己,肯定是找不到的啊。

“別急,先看看是什麽情況。”

宋懿心中也是萬分焦急的,但她深知急並不能解決事情。

越是這關頭,越是要冷靜。

陳一兩歎了口氣,言道,

“也是,著急找你過來又有什麽用呢,你又不懂這個,唉……”

他搖了搖頭,神情落寞,完全失了往日的痞氣。

“你們兩個說完了嗎?”

楚峪皺著眉看向這邊的兩個人,語氣不太友好。

宋懿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次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楚峪呢!

不過他剛剛也沒閑著,楚雲祁將今天發生的事兒已經大致和他說一遍了。

“要不然先帶你們去通安堂瞧瞧吧?”

陳一兩看著他們輕聲問道,試圖打破僵局。

他不是第一次見楚峪,所以深知他的身份,這會兒語氣更是謹慎極了。

“嗯,這樣也好。”

沒等楚峪回答,宋懿倒先點了點頭。

雖然她主攻的是男科而不是這個,但若真是中毒,她也是能瞧得出來的。

學醫的,一些小毛病還是可以瞧得。

而且現在得係統已經快被她發展成淘寶了,若是真需要一些現代藥物,她也是能搞得到的。

“這場人禍來的凶險,已經死了七八個人了。”

楚雲祁的語氣有些疲憊,臉上的倦容也甚是明顯。

宋懿瞧得有些心疼,但這可不是因為喜歡他!

而是這男人本是無心摻和這些,隻想安安靜靜的搞錢。

沒想到這次還是被卷了進來,她惋惜而已。

“可有眉目?”

楚峪問道。

若真是有人下毒,那定是可以查的出來的。

他還真就不信,能有人將這做的毫無痕跡,讓人無處可尋。

隻見楚雲祁歎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

“誰說的!”

“閉嘴。”

半響沒有吱聲的陳一兩忽然開口,話沒說完卻被楚雲祁喝止。

這不由得引起了楚峪和宋懿的注意,難道這人是在包庇嫌疑人?

不能吧?

“你懷疑誰?”

楚峪朝陳一兩問道。

隻見那人眼神閃躲,連著看了楚雲祁好幾眼,卻終是什麽都沒說。

這更加吊起了二人的好奇心,連宋懿都跟著皺起了眉頭。

“是他信口胡說,皇上不要聽他的一麵之詞。”

“什麽叫一麵之詞?”

他駁了楚雲祁的話,再次看向了陳一兩。

“你放心大膽的說,今晚朕不是皇帝,而是與你們共進退的朋友。”

他這話無疑是給足了陳一兩勇氣,那人再三猶豫之後開口了。

“是……是北域郡主……”

“什麽!”

宋懿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怎麽會是卓宛寧呢,那人才不過十歲啊!

“都說了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在皇上和……太後娘娘麵前說話都是要講究證據的。”

“可我又沒說錯,這幾天四藩國住在驛站,隻有北域郡主來過同元樓,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還不止一次。”

“這算什麽證據。”

他剛剛說的這些,宋懿都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卓宛寧來過同元樓,還知道她相中了同元樓的掌櫃!

“可之前他們沒來的時候,同元樓可從來沒有出過事兒!”

陳一兩也不滿了,語氣有些衝。

他就是看這四藩國不順眼怎麽了,就是感覺他們有嫌疑怎麽了!

“一兩!”

楚雲祁低聲喝斥道。

“莫要在太後娘娘麵前放肆!”

“太後娘娘?”

剛剛楚雲祁已經說了太後娘娘,不過他當時說的太過激憤並沒有注意。

但這次楚雲祁說的這般清楚明白,他要是再沒聽出來就是聾子了。

宋懿有些尷尬,馬車本就擁擠,她這會兒正好麵對這陳一兩。

她尷尬的撇過臉去,直接不敢去瞧他的神情。

“你是女的?是太後娘娘?”

他還是不敢相信,甚至揉了揉眼睛,追問確認道。

宋懿怎麽辦,能怎麽辦,隻能點了點頭。

“是,之前為了安全起見所以隱瞞了身份,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這將身份說了出來,她心中反倒釋然了。

這會兒轉過頭,麵帶笑意的看著眼前二人。

“就是不知……賢王殿下是何時知曉的哀家身份?”

既然已經被拆穿,宋懿索性端起了太後娘娘的架子起來。

隻見那人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

“第二天便知曉了。”

“第二天?!”

所以說自己那麽多天都是白演的了?!

她此時覺得自己之前的總總行為像極了跳梁小醜!

“等下再敘舊吧,眼下還有正事兒。”

沒等宋懿繼續追問,楚峪就打破了他們“相認”的氣氛。

馬車已經穩穩當當停在了通安堂門口,還沒撩開簾子,就已經聽到了傷者的哀痛聲。

宋懿的雙腳像被釘在了馬車上,眼看著那幾人都下去了,她卻怎麽都邁不開腿。

若是擱之前,怕是陳一兩早就上去將她拖下來了。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也隻敢在下麵等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鬼知道他剛剛有多害怕!

馬車裏一共坐了四個人,一個是當朝皇帝,一個是賢王殿下,還有一個居然是太後娘娘!

就算是他與賢王殿下關係密切,又與太後娘娘交好,但……

其實也不能算是交好吧,就必如現在,他是一句話都不敢再同那人說了。

所以四個人裏,就他一個是平頭百姓,他是怎麽敢的啊!

楚峪見半響車上的人還沒下來,抬手撩開了簾子,小聲問道。

“怎麽了?”

宋懿深呼了兩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沒事。”

說完,便撐著馬車邊邊跳了下來。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看的陳一兩目瞪口呆。

她不是之前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隻不過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總覺得這般很是不和身份。

宋懿沒有時間去觀察陳一兩的異樣,剛一下車,滿滿當當的病人就吸引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回想起那個侍衛的話,通安堂滿了……

這可不是滿了嗎,甚至超了出來。

門口入目盡是病人,躺著的,坐著的,倚著的,無不都在痛苦的哀歎著。

不知怎麽的,宋懿心疼的同時竟覺得反胃。

“嘔……”

“怎麽了?可是吃壞了肚子?”

“沒……嘔……”

一個“沒事”還沒說出口,宋懿又吐了起來。

其實也算不上吐,隻是幹嘔而已。

楚峪有些擔心,剛想去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卻被宋懿一把拉住。

“我真沒事,就別去添亂了。”

也是,這裏的病人已經讓他們忙不過來了。

楚峪神色擔憂,但宋懿這會兒確實好了些。

她稍稍平靜之後,竟抬腳朝裏麵走去。

“你哪裏不舒服?”

她蹲下身,語氣溫柔的詢問著那個半倚在台階上的中年男人。

“肚子……肚子疼……”

那人喘著粗氣,額頭盡是冷汗。

宋懿伸手按了按他的小腹,

“是這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