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又是一陣哼哼。

“是是……就是這……”

“這裏疼嗎?”

宋懿又換了一個地方,指腹輕按,繼續問道。

“不疼,這邊不疼……”

她收回了手,目光巡視一周後,又走向了倚在門框上的一名女子身旁。

通安堂的燈光不如同元樓那般明亮,店鋪裏麵還好,雖然昏暗但也瞧得清楚。

但這外麵的情況就沒有那麽好了,就算每個人身邊都放的有盞小燈,但光線依然昏暗。

宋懿皺著眉思考了片刻,轉身回到了馬車內,伸手從係統中拿出一個“小太陽”燈。

這種燈她批了一箱子,還都是裝電池的。

“你這是在幹嘛?”

楚峪走到馬車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什麽。”

宋懿說著就撩開了簾子,再次像剛剛那般跳了下來。

“你看這個。”

宋懿伸手將剛剛拿到的東西遞到了他麵前。

其實回馬車上隻是打個幌子,不然直接從袖口裏拿出這麽大一個東西,豈不是很嚇人?

“這是……小太陽?”

這會兒的楚峪已經不震驚了,他對宋懿能憑空變出些現代才有的東西已經習以為常。

他隻是恨!

為什麽這人穿越能帶無所不能的係統,可自己偏就什麽都沒有!

“對,去把這個按上去。”

宋懿朝通安堂的門前努了努下巴,示意楚峪動手安裝。

這自己已經提供了物資了,他提供技術有什麽問題?

“好。”

楚峪這次頗讓人有些意外,居然沒有推脫。

說幹就幹,他接過宋懿手中的小太陽從通安堂借了兩個板凳就開始動手了。

這時候完全展示了他的身高優勢,這還借了兩個板凳,可一個就已經夠得到了。

“這裏可以嗎?”

楚峪轉頭問在下麵瞧著的宋懿。

“再往右邊一點兒……好好好就這裏就行!”

那人剛下來,宋懿就迫不及待地開燈試了試。

這稀奇玩意可是將陳一兩地目光完全吸引了。

所以這猛烈地燈光,立刻就刺疼了他的眼睛。

“這是什麽東西?”

他捂著眼睛,吃疼的說道。

“是燈,小太陽。”

宋懿驕傲的介紹著這東西。

顧名思義,太陽太陽,刺眼不是很正常的?

“這可真亮啊。”

“就是就是。”

“這東西可從來都沒見過。”

“是呢,這比十根蠟燭都亮堂!”

……

眾人也被這稀奇玩意兒吸引了,這會兒都忘記了疼痛了,都想看個新奇。

“這能不能給同元樓也整幾個?”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陳一兩還惦記著他的同元樓。

有了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也不是他家,而是他的同元樓。

宋懿有些感慨,這人怕是將同元樓已經算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這次同元樓出了這一遭事兒,怕是他的心裏難過的很。

“行,等有時間我也給你拿幾個。”

宋懿豪氣的說道。

但這卻引起了楚雲祁的注意,那人一直沒開口,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燈亮了的同時,通安堂管事兒也出來了。

“感謝幾位公子啊,真是幫通安堂解決了個大麻煩!”

他看著那亮堂的燈,心中是一片開朗,連剛剛的陰翳都散去了幾分。

“不謝不謝,我們還要謝謝掌櫃的幫我們救了那麽多人呢。”

宋懿禮貌的回應道。

“那我就不讓公子進去坐坐了,你們也知道的……”

那人欲言又止,宋懿他們自然也知其中緣由。

這同元樓出了這檔子事兒,通安堂裏麵怕是已經連落腳的空兒都沒有了。

那人也沒再客氣,店裏忙的緊,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這會兒瞧得清楚了,同時也證實了宋懿的猜想。

其實剛剛也看到了些,隻不過看的不清晰,不敢確定。

這些病人的衣著看起來都很是一般,說不上寒酸,但也確實很普通,不像是有錢人家。

雖然這同元樓也有平價的餐食,但總不能都是這種一般老百姓去吧?

這不合常理,可和她認知裏的同元樓不一樣呢!

畢竟除了不差錢的富家公子,又有幾個平頭老百姓會去那一頓幾兩銀子的地方日日喝酒幹飯?

“這通安堂可是有豪華病房?”

她朝陳一兩與楚雲祁二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有。”

見陳一兩低著頭,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楚雲祁接過了話柄。

“通安堂和別處的醫館不同,覺得天下為公,眾生平等。”

“這就奇了怪了。”

宋懿雙手抱於胸前,右手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今天送過來的病人都是這種普通老百姓?”

這話沒等到楚雲祁回答呢,就先一步引起了眾怒。

十幾個目光齊刷刷朝她頭來,眼中盡是道不明的情緒。

但宋懿看得出來,要不是她們都病著動不了,怕是自己今天都受到社會的毒打了!

果然禍從口出,失誤失誤!

但同時,她這番話也點醒了楚雲祁和陳一兩二人。

今日是他們太過著急了,竟都沒注意到這些人的衣著身份。

可現在一看,可不就是宋懿說的那般,都是平民老百姓嘛!

這不合常理!

同元樓最不缺的可就是腰纏萬貫的富商官眷了。

除了一樓的散座,樓上隨便一個散座,怕都不是他們能消費得起的。

可為何平日裏那些常客,今日卻一個都沒有?

“不知李公子可是心中有了答案?”

察覺到眾人的眼神這會兒都在瞧著他們,楚雲祁對宋懿又換回了之前的稱呼。

畢竟在這裏若是暴露她太後娘娘的身份,怕是今天的事情就沒那麽好解決了。

“答案算不上。”

宋懿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但心中確實有些不解。”

“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和一兩可以回答呢。”

楚雲祁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像是抓到了正道的光!

“這些人是在同元樓病發的,還是回家之後?”

“這……”

“公子說這話可是不負責任了。”

沒等楚雲祁回答呢,旁邊的女子先一步搶過了話柄。

她的額頭還是汗珠密布,但這會情緒卻是異常激動。

“我們都是前一天在同元樓吃過飯的,還能誆了你們不成!”

這話倒是不假,宋懿無法反駁。

敢誆同元樓,怕是再借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

雖然他們不知自己和楚峪的身份,但楚雲祁的名號可是響當當的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懿連忙解釋道。

“不過是為了排查中毒的緣由,隻有找出來源頭在哪,才能解決問題不是。

再說了,你們也不想一直這樣疼下去吧?”

那人聽著宋懿的話和旁邊的男人對視了一眼,果然不再鬧了。

“所以這些人都是回去之後才開始肚子疼得對吧?”

宋懿轉過頭繼續向楚雲祁問道。

“是。”

楚雲祁點了點頭。

“這些人都是昨晚在同元樓吃過飯的,今早開始腹痛不止。”

“這就奇了怪了,難道昨晚同元樓就隻接待了這些人,沒有其他人了?”

她話語中的意思顯而易見,那女子聞言倒是又瞥了她好幾眼,不過沒有再言語。

宋懿說的有道理,十分有道理。

既然不止這些人,那為什麽隻有這些人腹痛不止呢?

“你們昨晚回去吃過什麽沒有?”

宋懿再次蹲下身子朝那女子問道。

那人皺著眉想了想,

“吃……吃了麵餅子和自家醃製的鹹菜,不過是些尋常玩意兒,也沒什麽新鮮的啊!”

她的語氣有些著急,著急為自己證明。

“那你家可還有其他人?”

“有,還有我家男人和兒子。”

宋懿眉心微微一皺。

“那他們也有相同症狀?”

“沒……沒有。”

女人的語氣開始有些虛了,聽起來十分沒底氣。

這就奇了怪了,都吃了一樣的東西,為何隻有她腹痛不止?兒子和丈夫卻沒事兒?

“陳一兩。”

宋懿朝身後喚了一聲。

“啊……怎麽了?”

他被宋懿忽然點名嚇了一跳。

“你去找幾個會寫字的文生來,將我剛剛問的問題都問一遍,詳細記錄下來。”

“要幾個?”

陳一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要錄口供呢!

“越多越好,盡快問完拿給我瞧瞧,記住,要同元樓裏用熟的小廝來問。”

她的語氣一頓,繼續說道,

“哦對了,再加一個問題,昨晚去同元樓吃的什麽也要記上。”

“好,我這就去。”

陳一兩像被打了雞血一樣,一掃剛剛的垂頭喪氣,幹勁十足。

“怎麽了?我臉上可是有花?”

宋懿察覺到兩束熱辣辣的目光,轉頭問道,語氣不是很友好。

楚雲祁沒想到被發現了,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微微笑道,

“不過是覺得你和尋常……不同。”

“那是自然。”

那人雖然沒有說尋常什麽,但宋懿也猜得出來他是在拿自己和尋常女子做對比。

她自然是與她們不同的,尋常女子哪有自己這般粗獷?

不是她貶低自己,說真的,若她是迂腐的古代男子,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兒,還不得被活活氣死!

“也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楚雲祁繼續說道,但這話卻是讓楚峪和宋懿同時心頭一驚。

思緒飛快運轉,宋懿猛然想到,原主之前和這位賢王殿下是見過的!

危險!危險!危險!

“若我還是像之前那般柔弱,怕是早就死在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虎狼窩。”

她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但這卻吊起了楚雲祁的興趣。

有趣,真是有趣,他還是第一次聽有人敢這般比喻,不過好像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