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出中塘後,兩人再沒見過麵。

“今天要不是我爸,我還見不到你。”

黎遠昭背對她,“我們沒有見麵的必要,需要我出現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不能原諒我麽?”

“你傷害的不是我,跟我道歉沒用。”他語氣冷到不行,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曾幼瑜握拳,聲音有些發顫,“難道你還想讓我跟她道歉嗎?”

她繞過黎遠昭,站在他麵前,“我是你的妻子,對付一個外遇對象有錯嗎?”

“你別轉移重心,”黎遠昭直視她,語氣加重,“你的錯是下藥害人,怎麽都洗不白。”

他望向窗外,斜睨了她一眼,“而且陳玨從來不是外遇對象,我跟你沒有事實婚姻,也不會領證,她自然不算。”

曾幼瑜怔愣,拉住他的手,“要領證的,你答應了我三年——”

“我是答應了,也不會反悔,三年,我以你丈夫的名義陪你出入各種公眾場合,讓你事業起步,以後順利接管曾氏,但我沒答應領證。”

“那我算什麽?”她垂下手,眼神黯淡。

緩了一會兒,又突然笑出聲,“是啊,我怎麽忘了,我們倆是交易。”

“你記得就好。”

“那陳玨呢?你把我掃地出門,把她接回去了嗎?”

“不用你操心。”

“好,我不操心,”她雙手抱胸,神情高深莫測,“有件事,你還得感謝我呢。”

“什麽事?”

曾幼瑜笑了一下,沒說明。

下午兩點,黎遠昭回公司。

推開門,宋連在辦公室打盹。

“嘭”的關門聲,把他嚇了個清醒。

“回來了?”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陪老狐狸吃飯,累壞了吧?”

黎遠昭沒搭腔,轉而問他,“那塊地,批了嗎?”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宋連從背後抽出個文件袋,丟給他,“批了。”

黎遠昭接住,打開看,“有這塊地,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

曾慶宗想給曾幼瑜接的那個國際項目,被他截了胡。

宋連用力抻了抻,說話都帶氣音,“兔子都沒你窩多,你換馬甲的速度這麽快,不怕被你老丈人識破啊?”

“這個項目不在你名下,也不在我名下,怎麽會被識破。”

他把文件收起來,放回抽屜裏,“隻是麻煩你太太了。”

“你麻煩的明明是我。”

黎遠昭笑,丟給他一根煙,“麻煩你,我不會不好意思。”

宋連接住,“嘿,你還真有臉說。”

“現在實權已經不在我手上了,沒辦法,我得想出路。”

萬澤雖然看上去還好,但其實已經是一副空架子了。

黎遠昭不敢撤手的原因是,公司在他跟宋連名下,曾慶宗隻要一耍手段,就又會回到最初那種被動的情況,風險太大。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邊練新號,一邊解除這麵的被動。

兩手準備,更安全。

“你心眼兒那麽多,曾慶宗還真不一定能玩兒得過你。”

宋連起身去拿茶葉,拉開櫃子,轟隆一聲,掉出來一大堆東西。

都是些小物件,連包裝都沒拆。

“這是什麽啊?”

“快遞。”

黎遠昭頭也不抬,坐在椅子上扒拉手機。

“你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他撿起來看,都是些沒用的日用品,“後勤現在連老板的用度都克扣?還要你自己買?”

“不是,是我要買的。”

宋連走過去,看他手機,“還買?”

“下單十次,總有一次能輪到她派送。”

.......

下午六點,馬東陽在樓下等蔡鎮濤。

等了半天,蔡鎮濤才下樓。

從上車開始,便歎息不斷。

“蔡總,老爺子的吩咐,我們得去。”

“我知道。”

他蹙眉,用手指碾,“我不想去,明知道那群人瞧不上我,還得去賠笑。”

“都是上一輩留下的世家子弟,你要融入進去,以後對你繼承家業有幫助。”

那群人雖然紈絝,玩心大,但實際上並沒有瞧不上他。

但他總覺得自己是小老婆生的,妄自菲薄,自卑又自傲,才總是覺得被人針對他。

馬東陽從後視鏡觀察,“看你狀態很差,出什麽事了?”

蔡鎮濤沉默片刻,“沒事。”

其實有,最近他總是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快遞。

恐怖玩偶、寄來的刀片、碎玻璃渣。

雖說沒威脅,但看上去就是十分不得勁兒。

商場上,樹敵本來就多,偶爾收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並不意外。

以前他收過帶血的外套、獵槍、人嘴巴裏剛拔下來的牙齒。

但最近收的東西太兒戲,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鬧心得很。

皇馬夜總會門口,馬東陽停下了車。

蔡鎮濤對著後視鏡整理儀容,一臉陰沉地朝裏麵走去。

門口的侍從拿過他外套,把他往包廂領。

走廊裏就聽見了裏麵的吵鬧聲。

他皺眉,在門口踟躕了好久,才推開門。

房間裏的人看他進來,拿著話筒大聲喊,“這不是蔡公子嘛,還以為你今天不來呢?”

說是包廂,其實是一個大廳,裏麵能容納五六十個人。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大部分人都結婚了,有的人還帶著太太。

“今天是梁子的生日,我怎麽能不來?”

拿話筒的人走過來,拍了下他肩膀,“這才像話嘛,怎麽沒帶你太太?”

“她現在懷孕,不方便。”

角落裏的一個男人喊道,“還得是蔡哥啊,你看我,連老婆都沒娶,人家蔡哥都二胎了。”

“你什麽意思?”蔡鎮濤眯眼,嘴角在笑,眼神在惱,“你的意思是,我隻會生孩子了?”

那人一愣,忙找補,“沒有啊,蔡哥,你怎麽會這麽想?”

蔡鎮濤皮笑肉不笑,找了個位子坐下。

梁玉林倒了杯酒給他,“今天是我生日,把你火氣收收。”

“我沒火氣,”蔡鎮濤抿嘴笑,瞥向他,“大家都是兄弟,我怎麽會因為一句話就生氣。”

“那就好那就好。”

梁玉林長出一口氣,跑去接待別人。

蔡鎮濤臉上笑容凝固,眼神陰鶩了下來。

不遠處有個女人看他,是個生麵孔。

視線對上之後,女人向他走來,“你好,初次見麵。”

“蔡鎮濤。”

“哦,我姓曾。”

女人沒透露姓名,拿著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我在慈善晚宴上見過您,不過您競拍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後,就離場了,無緣結識。”

“哦。”

蔡鎮濤點了下頭,沒放在心上。

曾幼瑜看出來了,上次在別墅門口那匆匆的一麵,並未讓他記住。

人到的差不多的時候,梁玉林開始在大屏幕前講起了話,都是平輩,講得也隨性,逗得場子裏一直樂。

突然現場一暗,麥克風的聲音也掐斷,隻有大屏幕還亮著。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以為是有人準備了驚喜,都屏氣凝神地盯著屏幕。

突然畫麵一變,蔡鎮濤出現在了屏幕上。

而這一幕,正好是跟陳玨在一起吃飯的畫麵。

畫麵以0.5倍速播放,他手上拿著藥,緩緩投進飲料裏。

所有人扭頭看他,一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