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黎遠昭第一次直麵陳玨的處境。
他之前也想過,想過流言蜚語,想過人言可畏。
但又覺得,隻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過程曲折一點,不重要。
總有一天,他會給陳玨跟孩子一個身份,讓她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潮中。
隻不過這一切,陳玨根本不想要。
另一頭,張憶銘在病房門口看到暖水壺,拿了起來,推開門,“怎麽把熱水壺放外邊?”
肖啟雲聽見動靜轉過身,支吾道,“進來的時候看見陳姐沒?”
“她不是在陪你嗎?”張憶銘掃了一圈病房,看見沒人,“可能你睡著的時候她出去了。”
他把水壺放桌下,看見桌子上的小卡片,“陳姐可真細心,你看,你吊水的時間,吃藥的時間,還有能吃什麽東西、不能吃什麽東西,都記在這上麵呢。”
張憶銘看得仔細,完全沒注意到肖啟雲的表情。
肖啟雲撇著嘴,在跟張憶銘四目相對的時候,哇的哭了出來,“怎麽辦?我好像做錯事了。”
張憶銘一頭霧水,拿紙巾遞給她,“你幹什麽了?”
“我......我......”
她哭得厲害,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正雞同鴨講,門突然被推開。
黎遠昭扯著陳玨進了病房,腳一勾,帶上了門。
陳玨顯然不情願,拚命去夠門把手,“你別鬧,我們的事出去說,別打擾病人。”
“我不打擾,澄清了就走。”
他走到肖啟雲床邊,一臉嚴肅,“肖小姐,想必陳玨去機構上班的理由,你們都不清楚。她之所以去天佑,是因為我死皮賴臉地纏著她非要跟她好,她被逼無奈,才躲到那裏的。我跟曾幼瑜訂婚的事,她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是我瞞她、騙她,強迫她跟我生孩子,她從未插足過任何人的感情。”
肖啟雲愣愣地躺在**。
黎遠昭跑來替陳玨解釋已經足夠她震驚了,她根本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其實從陳玨離開病房那刻,她就後悔了。
這幾個月的相處,陳玨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
發生這一切,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作為朋友,她應該相信陳玨的。
黎遠昭看她不說話,以為解釋得不到位,“需要我把曾幼瑜也叫來,一起澄清嗎?”
肖啟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本來也覺得陳姐不是那種人。”
張憶銘從頭看到尾,愣是沒整明白。
他衝著肖啟雲使眼色,用唇語道,“什麽情況?”
肖啟雲顧不上他,隨口應付,“這是慕慕的爸爸。”
張憶銘一愣,脫口而出,“慕慕的爸爸,不是死了嗎?”
黎遠昭眯著眼,盯著陳玨看,“這是你的癖好嗎?到處說我死了。”
.......
中午開完會,周南在辦公室裏閉目養神。
前段時間,西郊那邊有塊地要競標,他出了大價錢奪了標。
公司上下都很納悶,那塊地並不算好,就算拿下了開發權,將來能不能盈利也說不準。
但周南固執己見,非要拿,身邊的人也勸不住。
西郊那塊地,本來是被富昌看中的,沒想到最後得手的居然變成了源上。
競標會上,周南見到了蔡鎮濤。
繞是人多不適合動手,不然周南真想當場就處決了那個王八蛋。
很多來參加競標的公司最後都變成了陪跑,任誰提起來,都說那天的場麵殺瘋了。
不管富昌這邊出資多少,源上都毫不猶豫地加價。
主要是來之前,所有人都覺得富昌絕對勝券在握,沒想到最後被源上截胡。
蔡鎮濤表麵看上去波瀾不驚,實際上內心裏早就地動山搖。
這個項目蔡荃對他反複叮囑,沒想到最後居然被別人搶了先機。
而且那個人還是周南,新仇舊怨,把他的恨意又挖深幾分。
兩人在大廳相遇,表麵泰然自若,心裏各自都打著小算盤。
陰陽怪氣的打了招呼之後,準備離開。
擦肩而過之際,蔡鎮濤壓低聲音問他,“林菀,你還記得嗎?”
周南皺眉,冷冷問,“那是誰?”
蔡鎮濤沒回複,跟著人流離開了大廳。
事後,周南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來他說的那個林菀。
至少,他對那個人,沒印象了。
周南眯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直到有人敲門,他才睜開眼。
李白進來,將一個小盒子放桌上。
還沒來得及開口,潘奕也走了進來,“哥,我來找你吃飯。”
最近潘奕幾乎每天中午都來,就簡單陪周南吃個飯,然後就離開。
這麽簡單的要求,周南也不好拒絕,隻能順從。
他捏著眉心,啞聲道,“今天沒什麽食欲,你要是想吃,我陪你去。”
潘奕點頭,“好啊。”
她幫周南拿衣架上的外套,目光一掃,看見了桌上的盒子。
“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周南接過外套,看了眼李白,“誰送的?”
李白是個不知變通的人,隻要周南問,他就說。
於是不假思索開口,“陳小姐托人送來的。”
潘奕聽見,一把將盒子拿了起來。
周南臉色一沉,“給我。”
她沒理,直接把盒子打開,裏麵放著一枚明晃晃的戒指。
上次周南說,把戒指丟在了公司。
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再騙她。
要是沒騙她,就證明在那之後,他們又見麵了。
“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再去找她?”潘奕捏著那枚戒指,聲音顫抖地質問,“你口口聲聲讓我相信你,但你做的事,根本不值得我相信!”
她惱怒,用力將戒指摔在地上。
“我沒見她。”
“那戒指怎麽回事。”
周南解釋,“上次喝醉,落在那裏的。”
“上次你說,把戒指丟在了公司!”她嘶吼,整個辦公室都是她的聲音,“到底哪句話才是真的?我該相信此刻的你?還是以前的你?”
周南歎氣,“你信我,自從上次跟你聊完之後,我真的再沒騙過你,也沒去見過陳玨。”
他撿起戒指,戴在手上,“我有在努力,你看不出來嗎?”
李白雖然搞不懂他們在吵什麽,但直覺告訴他,他又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