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的, 我原本也是想等成品出來完善之後呈給皇上看的。”張彥瑾笑道, 他自然是同意, 有了太子的傳話,自己再去和皇上說便沒有那麽突兀, 太子今天來的還真是及時。

太子不過聽自己說了一遍便明白這雕刻之書的重要意義, 說明太子不僅僅是一個豁達的人,同時也是一個通透的儲君,張彥瑾對太子的認識也加深了幾分。

張彥瑾把手上完成了三字經交給太子帶回皇宮。

同時也讓手下的人加緊幫忙製作第一批百家姓, 李郢那邊還在等著張彥瑾給他送書。

張彥瑾打算把這一批書義賣出去,所得利潤全部捐給學堂, 他打算在城中建立一個啟蒙學院,用這第一批的書來著手那些普通人家不足十歲的小孩來學堂啟蒙。

第二日, 張彥瑾便得到了皇上的宣召。

“好小子, 你真是讓朕意外。”張彥瑾一踏進禦書房就聽到皇上爽朗的笑聲。

看來太子把功課做的很足,皇上龍顏大悅。

太子之前若不是身體病弱,相比現在朝廷的黨派之爭也不會像之前這般混亂,張彥瑾參見過皇上後便站在下首不語。

聽著皇上洋洋灑灑說了快一刻鍾,之前的事情皇上都沒這麽大反應, 這倒是讓張彥瑾有些好奇了。

“張卿, 這雕刻之術你是如何得知的?”皇上問道。

“回皇上, 臣有日出門發現外麵書籍甚少,打聽一番才知道現在抄寫書籍費時費力,而且價格甚高,便想道此處。”張彥瑾答道。

皇上聞言, 點了點頭,道:“我大魏就是需要像張卿這種善於發現和發明的人才,而不是那種整日就知道飲酒享樂不勞而獲的人。”

張彥瑾聽了皇上的話,默默不語,這皇上每次在抬高別人的時候似乎都喜歡隱射些什麽,還好這禦書房沒有其他大臣,皇上這話明著是在誇自己,實際上也是在給張彥瑾樹敵。

“大魏自然是人才濟濟,張彥瑾不過是萬千之一。”張彥瑾道,皇上往高處了抬,他就得自己往低處了走,自古君王心思難猜,橫豎不過是因為臣子居功甚偉。

“張卿就莫自謙了,張卿,我大魏若是有了這雕刻印刷術,便可以教化民眾,進學院學習的人多了,那山匪便少了,知書達理的人多了,那搶劫鬥毆的人便少了,況且朝中現在緊缺人才,若是多了這些讀書人,那入太學院的不止世家子弟,更是也有民眾百姓。”皇上感慨道。

張彥瑾聞言,心中不由大喜,皇上竟然有選拔普通民眾入朝為官之意,這叫他如何不高興,省的他還要想法子去說服皇上。

據他說知,大魏現在的為官之道不是世襲便是舉薦,這才導致了權利的分散,朝政的混亂,各個黨派各自為政,皇上更多的是把心力用在維持黨派權利平衡之間,若萬一有哪家獨大,皇權便有可能隨時受到威脅。

“皇上為何不采取考試之製?這讀書的人多了,總歸不可能全都道朝中就職?”張彥瑾一遍虛心地停教,見皇上停頓下來,便提出自己的想法。

“入我太學院自然是要考試的,凡是人品和才能皆具備方可到太學院讀書,經過師長考核舉薦方可入朝中就職,隻是進來太學院少有百姓考入,想來是讀書人過少的原因。”皇上又道:“有了張卿這新發明,相比讀書弟子躲起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張彥瑾道。

太學院那就是貴族學校,普通百姓就算是考進了,去那裏麵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就算是在太學院有機會入朝政,可也得要有命在才行。

還不如去參軍,至少那戰功是實打實的。

“有話直言,怎麽還打起啞謎來了?皇上見張彥瑾一本正經,笑道。

這小子果真是個,皇上以為張彥瑾是要和自己談什麽條件,便在心裏琢磨有什麽可以給張彥瑾的。

“太書院雖然也是考試,但那畢竟隻是對少部分人來說,皇上,若是咱們大魏推行這讀書之道,總得有什麽可以讓百姓願意投入進去的目標,雖然這雕刻印刷書降低了書籍的購買價格,可百姓的生活習慣和理念並不會因為這雕刻印刷術而改變。”張彥瑾說道。

“你覺得剛剛朕是在異想天開?”皇上問道。

前麵他剛剛說讀書可以教化百姓,這後腳張彥瑾就說不可能有很多的人願意去讀書,這不是在打皇上的臉麽。

徐公公在一旁聽著,都替這侍郎大人汗顏,把天聊成這樣,也就是有這張大人了,不過見皇上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徐公公便依舊裝作雕像模樣。

萬一皇上要是生氣了,他可就得叫人拿下這侍郎張大人了。

“自然不是,皇上說的話讓臣受益匪淺,而臣現在所提到得是如何才能讓百姓主動地去讀書?“張彥瑾道。

這古代人注重務農,讀書入仕的觀念在大魏並不盛行,雖然可能有那麽少部分天才自小就對讀書感興趣,但是大部分的百姓過的是按部就班,織布耕田的生活。

書籍價格降低自然有可能掀起一股熱潮,可是熱潮過後的現象是什麽,張彥瑾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什麽樣,就好比以前的掃盲大戰一樣,是一場持久戰。

“那你說說該如何讓百姓主動讀書?”皇上饒有興致地問道。

“臣之前提到過考試,皇上為何不設立一種製度,讓讀書人有機會直接到朝中入仕呢?臣惶恐,之前聽皇上提到過朝中恰是對人才有些青黃不接,若是每年有大批的讀書人有機會通過考試而直接到朝中就職,那自然就不會存在著些問題了。“

皇上聽張彥瑾所言,心中似乎有所觸動,對著張彥瑾道:“張卿既然提出這考試之舉,莫不是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臣惶恐,不過是有些想法,不知該講不該講。”張彥瑾做出為難狀。

這事得皇上主動提出來,不然他張彥瑾屆時又會成為眾矢之的,可若是皇上得意思,那便無人敢言。

“你且說來看看,免你無罪。”皇上見張彥瑾一臉擔心謹慎的樣子,自然知道張彥瑾端的是什麽架子,他眯著眼想道朝中那些大臣的臉,看張彥瑾更是順眼。

那些大臣整天就知道謀算自己的利益,把在天底下的百姓都不放在眼裏,整日就知道中飽私囊。

若朝中天天都和張彥瑾一般,為大魏做些好事,這天下難道還會不太平昌盛嗎?

張彥瑾見皇上突然又對自己笑了起來,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要是知道皇上又在心裏拿他和著重其他大臣做比較,心裏便隻有苦笑的份了。

“皇上,這考試之度既然是為了讓讀書人又入朝為官,施展抱負和才華的機會,便稱之為科舉,通過考試來選拔官員,既可以讓有誌之士得到重用,也可以緩解朝廷的用人之荒。“

皇上聽到張彥瑾這麽說,心裏已經明白了三分,若是采取這科舉製度,便可以打破世族壟斷和大魏現有的用人僵局。

張彥瑾這段話可算是說到皇上的心裏去了,這讓皇上對張彥瑾更加刮目相看。

“張卿接著說。”皇上做出洗耳恭聽的的姿勢。

張彥瑾看在眼裏,知道今天這話皇上是聽進去了,果然皇權集中是每一個帝王終生致力於的事業。

“通過分科取士的方法,既可以保證求仕之人有足夠的學識和見識,也能做到術業有專攻,像是擅長算法的人可以到工部就職,文筆好的人可以到吏部做統計,懂禮法的人可以到禮部做司禮,若是遇到全才,那更好,可以做統領之類的官職。”張彥瑾道。

這科舉製度的優點不止這些,可是單單可以打破世族的壟斷這一點就足夠讓皇上重視起來。

皇上聽到張彥瑾這嗎說,心中大喜,當即拍板道:“張卿可回去把這考試的規範撰寫出來?到時候朕下詔天下,凡是有治世之才和專業之能的人皆可以到京城來參加科舉。”至於會難處,張彥瑾確實好用。

“皇上,這科舉之事所要籌備的地方眾多,應當先準備得當,再昭告天下。”張彥瑾建議道。

“這個是小事,此事由張卿負責,此事大擅,但是阻力隻怕不少。”

張彥瑾已經決心鬥,那自然就不怕:“開科取士,會讓皇上贏得民心,民心說向,眾人都有了盼頭,一開始是難了些,但是日後足以讓我朝千秋百代。”

這個足夠說服皇上。這年頭,皇上被世家壓著也憋屈啊,但是前朝崩潰之前車之鑒,他不能不忍著。

“在張卿看來,這科舉該是什麽時候開始最為妥當?”皇上眯了眯眼,暗示說道。

“大魏國土之大,等詔令下發道各地當是需要些時日,今年怕是來不及了,且這科舉應當時間,各地距離遙遠,若是都擠到這京城怕是不妥。”張彥瑾道。

這科舉之事和修路不一樣,這是關係到全天下讀書人的事,且不可能什麽都沒有便開始。

“若是能到進城參加科舉之人,車馬和住宿之費用由官府來承辦,張卿意見如何?“

若是能用錢來瓦解世族的力量,皇上早就這麽做了,可那些世族都是些喂不飽的惡狼,皇上這才時刻防備著。

“皇上此舉定然是大利於民眾的,不過大魏人口之多,若是人人都來參加科舉,豈不是有些不妥。“

張彥瑾沒說的是這要是有些人打著幌子來坑蒙拐騙,這好意怕是就成了惡果。

“可若是通過層層選拔,由鄉試,到府試,再到天子腳下的春闈,這樣層層選拔,到時候過了春闈,入天子門生,到時候皇上可就是天下讀書人的老師了。“

皇上聽到張彥瑾此話,不僅沒有責怪張彥瑾胡亂說話,反而很是高興,將天下之能人都納入門下,到時候朝中誰敢結黨立派,就是有,那也是天子一派。

“皇上,這考試的內容暫可定為明經和進士兩科,考試的內容分別是經義和時事,即可讓讀書人熟讀書本,也可了解這天下民生。“

張彥瑾索性一股腦地把科舉的內容都和皇上說道,生怕皇上再來興致,說立馬就準備考試。

“你還不趕緊拿筆記下?”皇上對著石雕像徐公公說道。

徐公公立馬拿著筆墨記錄張彥瑾的話,皇上之前也沒說要記錄,不過做到徐公公這份上,自然不會埋怨,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不得不從。

“考試當由禮部來主持,殿試由天子主持,請皇上聖裁?”張彥瑾把呢個想到的關於科舉的製度和內容都一一說道。

徐公公拿著筆在旁邊摸著汗,平日裏怎麽不見這張大人如此會說,今天他這把老骨頭差點倒在這裏了。

“那你今日轉到禮部,張詢前些日子倚老賣老請求致仕,你就過去暫代禮部尚書。”皇上思考了下,邊說邊開始下旨。

“臣多謝皇上。”張彥瑾倒是驚異了,沒想到這官升得這麽快,感覺皇上似乎是丟了個燙手山芋。

不過既然皇上把這禮部尚書之位給了自己,那這科舉這事便不能出任何問題。

張彥瑾拿著皇上頒發的聖旨回到寧國公府。

寧國公見張彥瑾身後跟著一大群宮中的人,問道:“這是如何?”

張彥瑾便把自己和皇上說的話和寧國公府眾人又說了一遍。

“二郎有出息了,”寧國公不由地感慨道,心裏也頗為驕傲。

寧國公出了個禮部尚書,一下子就傳遍了京城,張彥瑾不過還是個少年郎,便能有此擔當,自然是京城中的佳話。

“爹,皇上已經給二郎賜了新的宅子,離寧國公府似乎還近著呢。”說話的是寧國公的長子張博文,他剛剛在幫張彥瑾清點宮中的賞賜之物,便看到禮單上的一處地契。

“我看看。”寧國公拿過地契,看到這地址就在寧國公府不到一刻鍾的腳程,對張彥瑾道:“既然皇上給你賜了宅子,那你必然是要搬過去的,不過好在距離近,以後回家吃飯也方便。”

寧國公原本是想把張彥瑾留在府中,可皇上既然有此意,想必也是為了二郎好,便不再說留人的話。

“是,伯父。”

張彥瑾倒是沒想到皇上如此心細,想必也是為了不落口舌。

“到時候府中下人和采買交給管家便是,原本那些跟著你的人也都跟過去,至於其他的下人我讓你伯母幫忙掌眼,既然你現在是尚書了,晚上就幫你擺個慶賀宴,想必皇上交給你的事情是刻不容緩,往後也不知有沒有時間。“

寧國公道,替張彥瑾把事情都想好了。

張彥瑾對這些事情是一竅不通,見伯父對自己照顧的如此細致,也隻能接受了。

寧國公府的老夫人聽見張彥瑾升為禮部尚書,連忙拜佛求菩薩,倒是讓張彥瑾哭笑不得。

祖母嘴裏念叨的都是求平安,自己不過是去任職,又不是去上戰場,平日裏祖母隻有在伯父去邊關點將的時候才會這樣。

“祖母,我沒事,不過是當個禮部尚書,那裏就要菩薩這麽忙活了?您可得好好休息,隨便也讓菩薩休息休息。”張彥瑾上前扶起老夫人。

“這官場如戰場你沒聽說過啊,我和你說啊二郎,要是在朝中有什麽妖魔鬼怪欺負你,你就告訴你伯父,我讓你伯父去收拾他們。”

張彥瑾聽到老夫人這麽說,心中流過一種暖意,大概自己在這位老夫人麵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知道了,祖母,我們去吃飯吧。,張彥瑾聽著老夫人的囑咐,在心裏一一記下。

吃完飯後,張彥瑾等到眾人散去,立馬就出了國公府來到酒樓。

“你小子這麽大動靜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張彥瑾一進房門就被李郢拍了一巴掌,那力道可真是一分不留,差點沒把張彥瑾的午飯給拍出來。

“我這不是來給你們請罪來了麽,先自罰三杯。”張彥瑾把桌上倒好的三杯酒拿到手中,一幹而盡。

“你這是渴的吧,那裏有你這樣糟蹋酒的。”李郢見張彥瑾喝酒喝水一樣,怕是這酒是什麽味道漲價這小子都沒注意。

“不過你怎麽突然就成了戶部尚書了,你這一下可就和我爹平起平坐了哈。“

陳溯在一旁道。

這宮裏聖旨一下,便是立馬傳到了各個府衙和大臣的家中,陳溯在吃飯的時候聽到來報,便立馬趕來的酒樓。

李郢也是如此。

張彥瑾便隻好把在禦書房說過的話再說一遍,期間又喝了一壺酒,著實是由些費口舌。

“那皇上是讓你做主考官?”李郢聽了張彥瑾的敘述,問道。

“是啊,皇上這麽著急讓我上任禮部,就是想要盡快地開始科舉考試,可前期的籌備工作都還沒開始,這雕刻印刷的模板現在隻完成了百家姓和三字經,後續的四書五經且需盡快完成。”張彥瑾說完看在李郢。

“你不會又讓我抄書吧?”李郢苦著臉道,他好不容易才長成翩翩少年,逃脫了讀書和抄書,難道曆史又要在自己身上重演。

“當然不是,四書五經和時事算義,一個人得抄到什麽時候去,就是你肯抄我也沒時間等,皇上得意思是明年開春便舉行第一次科舉考試,眼下中秋剛過,到明年也不過是四五個月的時間,我們得先把書本散發到各個地方,我擔心時間來不及,所以要找你們幫忙。”

這也是他頭疼的地方,可皇上似乎特別想要看到這科舉考試的成果,他隻能一步一步地盡可能完善。

明日上朝皇上正式頒召之後,估計事情是更多。

“我們兩個能幫什麽忙?”李郢指著自己和陳溯問道,他們兩個對考試是躲著都來不及,難道好友還想讓自己去參加這地一屆科舉,陳溯現在是有官職在身不說,自己可是什麽孤身一個。

“李郢,我希望把雕刻印刷這一塊交給你來做,到時候新書的發布和推廣你來負責,陳溯則幫忙把印刷好的書籍運送到各地,我把陳溯從工部驛道司平調過來,李郢,現在時機也到了,也去禮部給我暫代員外郎。”

張彥瑾正色道,他需要好友的幫忙,現在禮部的人他不熟悉,沒辦法放心交過去。

“行啊,沒問題。”陳溯上前道,他就喜歡張彥瑾這股直白不繞彎的做事風格。

“行,橫豎也能當個朝廷命官,也是不錯的。”李郢倒是無所謂,而且張彥瑾這點子雖然和賺錢沒什麽關係,可是給他的感覺確是比開酒樓還要刺激的事。

“明日你們二人都到禮部來找我,官服我回頭讓人送過來。”張彥瑾見李郢和陳溯二話不說就同意,他之前向皇上要了兩個禮部的空職,就是打算把好友也拉進來。

張彥瑾和李郢陳溯交代好著書籍複印運輸之事,便回家開始撰寫起科舉考試的流程和製度。

之前他在宮中不過是泛泛而談,可若真是要開始這一次科舉考試,考場,學生,監考官,試卷等等這些,都需要準備起來。

張彥瑾計劃這頭次科舉首先在京城舉行,這樣才能讓天下人都注意和認識到科舉考試的好處,鄉試和府試等明年再開始,他和皇上商量過,明年春闈由地方各郡府推舉三人到京城參加考試,這樣一來省去了鄉試和府試籌備需要的時間。

等到明年春闈錄取名單出來,屆時一定會在大魏掀起一股讀書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