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朝。

諸位大臣見原工部侍郎張彥瑾一下子就成了禮部尚書, 對著張彥瑾都指指點點。

“你別在意, 這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話的是褚持恭,張彥瑾的嶽父大人, 幹的, 不過因為他一直和他伯父鐵,這和親的沒什麽兩樣。

張彥瑾自然把那些難聽的話自動篩選過濾掉,不過見褚持恭走到身邊來安慰自己, 張彥瑾心裏百感交集,隻能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賊你是朝堂, 他自然不會和那些被當作靶子使的人去較勁,況且, 要著急的應該是別人, 而不是他。

瑞國公原本是讓人故意去試探,沒想到這小子軟硬不吃。

不一會兒,皇上就到了。

“另,自今日起,凡是“孝悌有聞”“德行敦厚”“結義可稱”“操履清潔”“強毅正直”“執憲不饒”“學業優敏”“文才秀美”“才堪將略”“膂力驕壯”等民眾皆可入朝為官。為大魏昌盛, 為百姓安福, 責令地方鄉貢三人, 明年開春入圍,實行科舉之製。”

皇上這後麵一道詔令就像一道晴天大雷,打到朝臣的頭上,不知道改如何反應。

張彥瑾退居後排, 被褚持恭和李濂等人圍住,張彥瑾便細聲地一一說明。

“皇上,這科舉之度是為何物?”周肅上前問道。

“這科舉然是為我大魏添枝加葉的幫手,大魏如今國運昌盛,然而山匪和未開化之百姓卻是不少,古人語,讀書可以詩人明智,既然如此,我大魏便暢行其道,先前為書本所限,如今張愛卿已經接了這束縛之物,發明了雕刻印刷之書,往後大魏子民便可人人手中皆可握本,不因門第和出身而受限製。”

皇上看著朝堂上的大臣,淡淡地說道。

周肅等人聽到,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關鍵,尤其是朝中貧苦出身的大臣,更是能明白皇上這一舉動意味著什麽,雖然隻有極少數的人。

“皇上聖明。”

“吾皇聖明。”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皆是祝賀之聲,瑞國公、陳國公、韓國公等人見大勢已去,便隻能暫時按下的不滿。

張彥瑾此人,果然不是個安分的東西,周勤在心裏罵道。

原本他看重的禮部尚書之位被此人捷足先登,後又提出這什麽科舉製度,讓他們推舉的人活生生成了一個個笑話。

張彥瑾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注視,他目視前方,巋然不動。

朝中有一人見張彥瑾如此氣度,不由越發敬佩,他在心裏暗暗地發誓,一定要追隨這新任尚書大人,把這科舉之度執行下去。

此人名為周皓,現下為禮部侍郎。

等到朝會散去,眾人皆在尋找張彥瑾的身影,可正主確是早早就在褚持恭幾人的掩護下離開了朝堂。

“你們之前改做什麽事便做什麽事,我現在要在禮部另設科舉司,可有人願意加入?”張彥瑾來到禮部,對眾人道。

這禮部分設祠部、主客、膳部,其中每部設一郎中之位,其下又各有員外郎、主事若幹。

張彥瑾現在是正三品的禮部尚書,對眾人有統領職責,不過他現在對禮部其他的事情不熟悉也不感興趣,他來禮部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科舉製,眼下他已經叫了好友李郢和陳溯來禮部就職,還差一個侍郎,皇上倒是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隻讓自己來這禮部挑人。

可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張彥瑾可不像找個不情願的人,到時候把自家後院給點著了,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張彥瑾可是清楚得很,大部分官員都是世家人。

“你們若是沒人願意那就散了吧。”張彥瑾對這些人倒是沒有報什麽希望,他不過事走個過場罷了,眼下皇上詔令一下,地方推舉鄉貢又不用他去操心,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明年春闈的準備。

“大,大人,我願意。”周浩從門口進來,急紅了臉道。

“你是?”張彥瑾剛剛聽禮部眾人匯報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周浩,眼中流露處疑惑。

“臣為膳部郎中周浩,今日是臣臨職上朝,臣聽了大人的高見,願意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周浩的誓言聽在禮部的老臣耳朵裏,不由地搖了搖頭,這人原本就在膳部,不懂變通,為人死板。

周浩原本在禮部就是個異類,幾乎沒有什麽官員與他交好,不過膳部事情極少,大多時候周浩都會去別的部門幫忙,但就是如此,禮部的人與周浩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好,那大家都去忙吧,周浩你和我來。”張彥瑾有些意外,不過見此人是真熱情,也沒有拒絕,畢竟他需要有人帶他熟悉這禮部的處事方式和風格。

“這裏有空著的房間嗎”張彥瑾想著一處地方作為科舉司的辦公場所,他還要設立專門的護院,嚴格限製科舉司的人員出入。

“有,西邊院子原來是尚書大人的房間,現在空著。”周浩答道。

他忘記了前任尚書大人來到禮部就職的時候把前前任的尚書大人的院子拆了重建的事情,即便後麵那個尚書大人沒待多久就被皇上罷了官。

張彥瑾繞著這院子轉了一圈,發現地方著實是不小,暫為科舉司的處所倒是綽綽有餘,他當即道:“就這裏了,眼下這科舉司就我們四人,這地方是夠,明天我去工部把科舉司的牌匾給拿過來掛上。”

“大人,這院中隻有你我兩人?”周浩道,他怎麽看不到那裏還有其他人。

“等下李郢和陳溯會過來,他也是我們科舉司的新人,李郢負責雕刻印刷,陳溯負責監督運輸,你暫時負責文書這塊,沒有問題吧。”張彥瑾倒是沒有想到這周浩是個老實人,說的都是實在話,不過這樣正好,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周浩這樣的人,

“沒問題,大人。”

張彥瑾聽到周浩這麽說,便問道:“這官府若是要申請蓋房子要到哪裏去?”他要蓋一個貢院,作為考生的考場,張彥瑾在心裏已經有了設想,他要改善以前的貢院,將貢院設計成現在的賓館,考生考完試依舊不能出貢院,確是可以在貢院休息,他要將貢院設計為三個部分,考場,食堂,和住宿。

凡是進了貢院的人,無論是考官還是考生,三天之內不得出入貢院,這樣既能防止作弊,又能防止意外傷害的情況發現。

“戶部尚書大人現在養傷在家,大小事都是高大人在負責。”周浩在朝中待的時間久,雖然官職不高,對這六部之事倒是清楚。

“行,你幫我看看這個,然後寫成文書,到時候上奏給皇上,我先去戶部一趟。”張彥瑾把昨夜趕出來關於科舉的說明交給周浩,他的文筆雖然還算可以,可是那毛筆字寫的實在是不怎麽樣。

“對了,等下李郢和陳溯來禮部,就和他們說讓他們自便便是。”張彥瑾回過頭道。

周浩看著新的尚書大人連這禮部的板凳都沒坐熱便走了,一時之間愣在院子裏。

……

瑞國公、韓國公、陳國公三人走在一處。

“你說這皇上究竟是什麽意思,這察舉製度不是實行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又搞出來這個什麽科舉製度,這鄉野村民哪裏懂得什麽為官之道,這不是胡來嗎?”陳國公甩著袖子道,模樣很是氣憤。

他準備的推舉的人就被這一個詔令全給打成了水花,怎麽能不生氣。

“怕不是皇上是針對咱們世家,要知道這往年推舉之人雖然也有民間之人,但數量不多,如今推行這科舉,怕是這朝中的格局要變了。”韓國公道。

“兩位國公爺倒是不用這麽擔心,這科舉並未限製出身,無論是百姓還是世家子弟,隻要有真才實學,通過科舉考試,家中若有讀書子弟,且讓他們試上一試便是。”瑞國公周勤道。

”這倒是,那些連太學都沒去過的百姓哪裏比得上世家子弟,隻要這科舉成績一出來,便是那張彥瑾落馬之日。”瑞國公見陳國公和韓國公都被自己說動,打道回府。

周勤倒不是好心替張彥瑾說話,他不過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張彥瑾明白,站的越高摔得越疼。皇上今早在朝堂上慷慨陳詞,連兩位禦史大人都沒有上前提出異議,周勤自然不會上去礙皇上的眼。他要借著這次機會讓張彥瑾和皇上都明白,世家的地位和功勞是不可替代的。

張彥瑾來到戶部,同高士傑說明來意,這高士傑很是爽快地就把地契給了張彥瑾,這倒是有些出乎張彥瑾的意料。

地契到手,眼下就是開工的問題,張彥瑾便順道去了趟工部,同黃修均預定了人手,一切都很順利。

連帶著張彥瑾偶遇到那周齊燁,似乎都沒有那麽可惡,隻是有些討人厭。

禮部科舉司的章法也出來了。

這科舉考試一共分為三大類,分別是詩賦,明經和算術。前兩個大類下麵有三個小類,算術單獨。一共是七科。

京城張榜,科舉實行。

百姓紛紛來圍觀,張彥瑾為了讓百姓懂得這科舉之意,讓李郢在酒樓設科舉講堂,由他或者是科舉司其他人輪流做講說。

”最近來參與講堂的人越來越多了,酒樓後舍專門留出一間大堂給來聽講的學子,似乎效果還不錯。”李郢自誇道,他仿照張彥瑾之前的會員推廣,設了一個非會員推廣,俗稱砸錢。

”你每日給那些人提供免費的茶水,自然有人來聽,現在雕刻印刷局的書本已經覆蓋了大範圍的知識,各個地方的雕刻印書局也都已經開始成立了,張彥瑾你說的培訓人員也已經送到各州府,這樣免了書籍運輸的麻煩,直接在地方印刷,不過現在京城雕刻印刷局的模板太多,地方有些不夠,是不是要擴建些?”陳溯道。

”大人,我們這邊的製度和考試內容也通過皇上的審核了,現在就等您定卷了。”周浩道。

張彥瑾聽著科舉司眾人的匯報,給大家鼓掌,心裏也是激動不已,這陣子的成果著實是令他吃驚,不過是短短兩個多月,大家竟然把事情做到這個進度,實在是出乎了張彥瑾的意料。

“謝謝大家,幸苦了,我們眼前是在科舉備戰期間,後麵可能還會更幸苦,謝謝大家的努力。”張彥瑾向眾人鞠了一躬。

“大人,這可使不得。”周浩也鞠躬道。

這些天大人比他們不知要幸苦多少倍,他們不過是做些跑腿的工作,這大人統籌四方,其中幸苦自然不用多說。

“你還和我們客氣什麽?”李郢上前道,這次他對自己的改變也是驚訝的,張彥瑾這個好友果然是值得學習的對象,李郢以前收不心,可這次卻是踏踏踏實實地幹起正事,連他老爹看重李郢的變化都有些吃驚。

一時之間,張彥瑾在幾位老長輩的心中地位突飛。每次見到張彥瑾都熱情不已,倒是有些讓張彥瑾受寵若驚。

“大人,不好了,貢院那邊出了事。”

侍衛李六跑進來道。

李六事張彥瑾從皇上那邊請來的科舉司安保負責人,李六手下有十二個人,負責科舉司的日常巡邏和貢院的施工監督。

“出了什麽事?”張彥瑾問道。

這臨近京城第一批應試考試可就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若是貢院的考場還沒有收拾出來,那京城的學子便沒有地方進行篩選。

皇上雖然說太學院的學生可以直接參加明年春闈,可是偌大的京城卻不可能人人都參加科舉,貢院再大也不下全京城的人。

“貢院在施工的過程中水泥坍塌,砸傷了不少施工的人,其中還有黃侍郎。”李六道。

“現在人送到醫館了嗎,暫停施工,我過去現場看看。”張彥瑾聽到有人受傷,臉上冷了下來。

“已經停工了,現在有些百姓在貢院外鬧事,說是要討個說法。”李六道。

原本張彥瑾為了趕進度,讓黃修均請了些百姓去幫忙,這次事故中,受傷的多是百姓,工部唯黃修均受了傷。

張彥瑾隨著李六來到貢院,先是安撫了百姓,保證會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李郢帶人去酒樓取了飯食。

本就是烈日當下,張彥瑾的舉動倒是讓這些原本來報不平的百姓心裏有了些慰藉,便在一旁的施工已經完成的屋簷下坐了下來,等著張彥瑾給他們一個說法。

眼前貢院已經完成了一半,水泥坍塌的是正在建造的考生宿舍,張彥瑾給工部的圖紙是建造酒樓時用的施工圖紙,按道理來說時不應該有問題的。

“大人,這水泥的配方時按照您給的配比現用現做的,不可能有問題。”李六道。

他和黃侍郎這些天對水泥的監督很是格,沒有人能在眼皮子底下懂手腳,就連那些水泥的原材料都是按份例來輸送的。

張彥瑾正在查看坍塌的水泥,聽到李六的話,點點頭道:“水泥是沒問題。”

張彥瑾便不再言語,這貢院的考生宿舍是在第二層搭建都快要完工的時候才坍塌的,那就說明不可能是突發事情,隻有在承重不住牆體的重量這牆麵才會坍塌。

”來人,把這個地麵給我挖開。”

張彥瑾看重地麵的淺坑,果然,這牆體支點之處的地基居然不是水泥,旁邊地基的水泥也分布不均勻,

隻有薄薄的一層。

“給百姓雙倍的工錢,工傷全部由禮部負責,受傷的人每人賠十兩銀子,願意留下來的工資翻倍,這邊地基全部打掉重做,我這幾天會在這邊監工,黃侍郎那邊讓他先回去養養傷。”

張彥瑾以為這次不過是一次意外,想著是工部有人偷懶,讓百姓來打這地基才導致的原因。

他不知道的是這次陰差陽錯發現了貢院宿舍的錯誤,若是等貢院考生住進來,這坍塌下來的後果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承受。

不過這倒是給張彥瑾提了個醒,他想起房屋質量檢測,便讓李六去工部取了些工具,開始對已經完工的考場開始進行檢查,索性沒有發現什麽大問題,不過是有些小瑕疵,瑕不掩瑜,倒是符合張彥瑾的預期。

玉陽公主聽到下屬來報,哂笑道:“這張彥瑾倒是好運氣,雖然出了意外,不過也給他點苦頭嚐嚐,這貢院距離完工的日子該是不到一個月了吧,到時候看他拿什麽給朝臣看。”

張彥瑾將科舉實施的時間表已經呈給皇上了,這才讓玉陽公主鑽了空子,想著張彥瑾若是不栽個大跟頭,也讓他在朝臣麵前成為一個不守信用之人。

玉陽公主意圖讓張彥瑾無法交差,可張彥瑾想到卻是采用了新型的設計圖紙-把地打實,采用拚裝裝修,集成裝配,讓玉陽公主的算盤落了空。

白駒過隙,除夕過後便是萬物複蘇。

這一日,朗空當天,微風拂麵,京城裏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還是世家貴族子弟,都聚集在這新建的“貢院”門前。

人聲熙熙攘攘,場麵一度非常壯觀,若是不知情的外地人經過此地,定是摸不著頭腦,還會以為這就是京城的習俗。

李郢看著外麵人頭擁簇夫人景象,內心也十分激動和緊張,他們準備了這麽久,終於到了揭幕的這一天。

“大人,時辰到了。”周浩作為此次揭幕安排人,在旁邊道。

“好,請金科玉言。”張彥瑾的聲音傳到人群中,引起一陣沸騰,在貢院的揭幕之所以能引起京城的震動,便是張彥瑾在皇上那裏請來了聖筆。

百姓來這貢院湊熱鬧,不過是為了一睹天子的風貌。而世家子弟有些是替家中長輩打探消息,有些則是了後日進貢考試來看看這主考官是個什麽樣的人。

總的來說,有人來看皇上的題字,有人來看這科舉主考官,而實實在在來看在貢院揭幕的人確是極為少數。

“凡是有德有才有致士之意,皆可現場來報名三月春闈入圍考試,時間是今明兩日,若斯錯過,便不再接受報名,考試科目已經在城牆上張貼過了,若是能入這初試,拔得前一百名者,方能參加明年春闈,春闈取一百進士,排名前十者可參加殿試,殿試由皇上親自主次,凡是參加殿試者或可獲進士及第,一名狀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其他人者則為庶吉士,這些錄取的人都會在朝廷或是地方擔任重要的官職。”

張彥瑾向百姓宣告,他手裏還拿著明黃色的聖旨,足以證明這話不是信口拈來的。

百姓聞言,紛紛鼓掌,各個心裏都有了些成算。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現在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