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園風波

?寡婦馬晴雲特別愛美,臉上厚厚的一層,身上穿得短短的,腳下鞋底厚厚的,打扮時髦,四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隻有三十多歲。

三十七歲的趙天逸不知是臉黑,還是皮膚粗,看上去卻有四十幾歲。兩人放在一起他還顯得比馬晴雲老一些。

要說到炒股票,馬晴雲就遠遠不如趙天逸了。她還要常常向趙天逸請教,特別是趙天逸在上波股市上漲的時候賺了好幾萬,使她對他刮目相看了。

這天,她看著電腦屏上自己買的那幾個股票一直下跌,心下發慌,很是有些著急,便主動要求趙天逸幫忙看看。她帶著親昵的口氣說:“天逸,幫我看看這幾支股票吧,怎麽老不漲?”

“股票代碼?”趙天逸沒有動身,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問。

“000626、600803……”馬晴雲說了幾個股票代碼。

趙天逸一一打開這幾個股票的K線圖,逐個分析,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幾支股票還要下跌,就如實地說:“這幾支股票還要跌,但不會跌得很深。依我看,大盤已經跌得差不多了,必將反彈。如果現在你把這幾支股票賣了想著跌下來要再買進,不一定能買到。我覺得還是拿著,不要動,等機會。中國的股市現在在最低點,股價也是最低的,不要聽那些股評胡說八道,我看今後上漲是主要趨勢……”

他的一篇宏論說得馬晴雲慌亂的心平靜了下來。馬晴雲上下摸著自己的胸口,噓——,長長地出了口氣,說:“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我請你吃飯!”

果然,第三天,馬晴雲拿的幾支股票開始上漲了,而且“000626”還漲停了。

趙天逸看著自己的電腦喊:“快看,馬姐,‘000626’漲停了。”

“看著呢!”馬晴雲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心裏喜滋滋地說,“天逸,你真神,說漲就漲了。”

馬晴雲不食前言。股市收盤後,她看趙天逸起身要走,就忙關了電腦,跟了出去。走下二樓,她緊走幾步,趕上趙天逸,和他並排走著說:“趙天逸,你真神,我的那幾個股票都漲了。我下午請你吃飯。”

“不了!不了!我也是瞎說,碰上了。”趙天逸說。

“說過要請你吃飯的。”

“鬧著玩哩!哪能那麽認真?”

“我這人說話算數,說請一定請,順便還要請教你一些問題。”馬晴雲一臉正經,說得十分認真。

“不敢說什麽請教,在一起探討吧!”趙天逸見馬晴雲很認真,覺得卻之不恭,說,“現在離吃晚飯還早呢。”

“先在公園轉轉,環城公園旁有個飯店的東北大餃子不錯,一會去吃大餃子。”馬晴雲說。

“轉轉?”趙天逸心下想孤男寡女在一起轉,叫別人看見咋辦?多不好。於是他堅持著說,“算了!算了!”

“你急著回去幹什麽?”馬晴雲問。

“沒事是沒事。”

“那請你吃飯還不賞臉?”馬晴雲吊下了臉,明顯地不高興。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天逸還能說什麽,盛情難卻,嘴裏說著“好,好”,就隨著馬晴雲向環城公園走去。

所謂環城公園就是圍繞著古老的明城牆,在護城河和城牆之間建的公園,離證券營業廳很近。不一會,他們就走進了環城公園雕龍畫鳳仿古式的大門。雖然是深秋了,但公園裏滿眼綠色,一派生機盎然。

他們並肩走上了曲曲彎彎的小道。

秋天下午三點多還暖洋洋的。環城公園內還有不少鍛煉身體的老人,有的在散步,有的在打拳,有的在舞劍,間或還可見老少情侶或相依在草坪、石凳,或在曲徑通幽的小道上挽臂散步。

馬晴雲和趙天逸一邊走著一邊聊著。

馬晴雲虛心地向趙天逸請教,趙天逸不厭其煩,什麽“BOLL”,什麽“OBV”,在什麽時候漲,什麽時候跌,講得頭頭是道。

馬晴雲聽得津津有味,心下裏很是有些佩服他,大有相談恨晚之感。她幾次偷眼看著身邊走著的這個黑漢,心下裏說,真是沒看出來,這黑不溜秋的趙天逸還很內秀。

轉眼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開始在一起並肩走時還保持著一點距離,以示男女有別。漸漸地,不知不覺地,他們越走越近……兩人一個長年寡居,一個單身多年,又聊得這麽投機。趙天逸強悍的男性氣質,不時吸引著馬晴雲的身心,她有意無意地碰了趙天逸一下。趙天逸似乎心領神會,會心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兩人的臂挨在了一起。再後來,趙天逸將他的手放在了馬晴雲的腰上。

曲徑通幽,麵前出現了一大片竹林。當他們走過彎曲的竹林小徑,將要走出竹林時,馬晴雲眼尖,看到兩個相擁著的背影,便拉著趙天逸止住了步。

她悄聲地對趙天逸說:“你看,那不是劉豔麗嘛?”

趙天逸舉目望去,細看了看,驚訝地說:“那男的像邵老弟。”

“不錯,是他。”馬晴雲脖子伸得老長,進一步確認。

“他們也來了!”趙天逸話中有話地說。

“這可咋辦?”馬晴雲問。

“我們走吧,讓他們看見了不好。”趙天逸說。

“往哪裏去?離吃飯還有一個多小時呢!”馬晴雲說著,下意識地轉頭向周圍的竹林看。

北方,深秋的竹林,葉子大都枯黃了,透過那竹子之間的空隙,馬晴雲隱隱地看到,竹林裏有一塊不大的地方,竹子被壓倒了,放著一塊石頭,石頭上還鋪了兩張報紙。

她微微地笑了。她明白,這是情人幽會所致——長期的你走我來,壓倒了那裏的竹子,破壞了竹子的生長,使密密麻麻的竹林中產生了一小片空**的天地,情侶的天地,自由的天地。

馬晴雲拉了拉趙天逸的衣服,手指著竹林裏的空地說:“你看,那裏有塊空地。”

趙天逸伸脖子向裏看去,果然隱隱看到有一塊地方,他明白馬晴雲的意思,心裏一震。他和馬晴雲來環城公園散步,雖說她的臂輕輕地挽著他的臂,他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上,卻也沒有更親熱的動作,還保持著同事的距離,鑽竹林那成什麽話,就猶豫地說:“去那兒不好吧?”

“那怕啥!”馬晴雲大方地說,“坐在那兒,邵老弟和劉豔麗就是從這裏過,也隻能隱隱地看見人影,認不出人。就在裏麵聊聊天,怕啥?肚子沒冷病不怕吃西瓜。”

趙天逸望了眼馬晴雲,看她一本正經的表情,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他隨著她撥開竹林,走了進去。

他們坐在了竹林中那塊長條石凳上。趙天逸舉目望去,四周全是竹子,抬頭望天,隻能看到草席大的一塊藍天。太陽西下,竹林遮住了陽光,一片陰影,沒有了陽光照射,有點冷。他的心嗵嗵直跳,心想,在這地方,孤男寡女的,要學柳下惠可不容易!

馬晴雲的心也在跳,她強壓著,沒話找話地和趙天逸說著。

他們開始還聊著股票,談著談著,馬晴雲傷感地說:“做生意賺的錢幾乎都賠到股票裏了,什麽時候才能炒回來?”

“是呀,都套得那麽深,要解套是不容易啊。”趙天逸隨即又安慰著說,“慢慢來,不要急,股票總是要上漲的。現在,中國的股市,不能體現中國經濟增長的大好趨勢,這是個特殊的現象。股改結束後股市轉入正常,股市就會出現與經濟增長相一致的良性循環,上漲將是必然的趨勢……山東的一個博士預言,股市已經下跌了五年了,第三波上漲要來了,這一波將從九百多點上漲到三千二百多點……”

他滔滔不絕,對股市的未來充滿希望。

他的情緒感染了她。她感到了一種慰藉,從來沒有過的安慰,心裏好受多了。

隨著夕陽西下,冷風不斷,尤其是在一片不見陽光的竹林中,格外陰冷。趙天逸裹了裹風衣,希望這樣能暖和一些。馬晴雲幾次裹著粉紅色的外衣,還是冷的很,顫著聲說:“冷”。說著身子慢慢靠向趙天逸。

趙天逸早已心猿意馬,順勢用手攬住了她的腰。

他們不說話了,靜靜地相擁著。又過了會,馬晴雲嬌滴滴地說,“我還是覺得冷,你抱著我。”

趙天逸愣了下,伸開了男人有力的雙臂,把她抱在了胸前,頓時,一股暖流流進了雙方的身體。

他們就這樣抱著,一對孤男寡女,猶如暴曬多日的幹柴,豈有不燃之理,早已躁動的趙天逸下身**,馬晴雲捏了下趙天逸的肩,笑著說:“你壞,色鬼。”

趙天逸也笑了,屁股向前,把那下身頂得更緊了,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好色,英雄本色。”說罷,哈哈笑了。

馬晴雲忙用手捂著他的嘴說:“別叫人聽見啦!”

趙天逸做了個害怕的鬼臉,立即止聲,兩手更緊地摟著馬晴雲。

夕陽已經下去了,吃晚飯的時間到了。他們好像忘掉了吃飯,就這樣摟著,從開始的坐著摟到站著摟,緊緊地摟著。他們的嘴幾次咬在一起,像用膠粘住了一樣。兩顆心像兩團火,越燒越旺,周身熱辣辣的,早已不覺得冷了……

馬晴雲說對了。趙天逸的笑聲招來了漸漸稀少的遊人,正走過的遊人聽到笑聲,有的撥開竹子悄悄向裏看看走了,有的年輕人好奇地在那裏久久地望著。

他們引起了巡園工人的注意。一個三十多歲大個子、胖胖的巡園工人走了過來。他向竹林裏望望,這種男女摟抱的現象在公園隨處可見,不足為奇。他揮了揮手,趕走了好奇的年輕人。

巡園工人走了。

過了半個小時,他又走了過來。

他們依然我行我素地抱著,親熱著,仿佛這個世界上此時此刻就隻有他和她兩個人——他們太投入了。

巡園工人駐足看了看,公園裏在人能看見的地方相依相抱的男女還有,但在密閉的竹林中的也就這麽兩位,他想叫他們走,可離清園時間還遠,又見他們那麽投入,他搖搖頭又走了。

他走了一會兒,不放心,又回來了,悄悄地在竹林外監視著,生怕公園裏發生什麽醜事情。

不一會兒,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兩個站著的身影倒下了。

巡園工人意識到要發生什麽,就撥開竹子走了進去。兩個倒下的身影一個爬在一個的身上,上麵的黑影的手在下麵**……

見此情景,巡園工人不由得喊了聲:“你們在幹什麽?”

上麵的身影像觸電一樣跳了起來。

下麵的身影像被蛇咬了一口,“呀——”一聲驚叫,也跳了起來,褲子掉了下來。慌亂中一隻鞋也掉了,那掉了鞋的腳踩在了竹尖上,竹尖直插進肉裏,腳裏流出了鮮紅的血。

“你哪個單位的?”巡園工人問趙天逸。

“我們什麽也沒做。”趙天逸辯解著。

“我已經注意你們好長時間了。”

“我們什麽也沒做。”趙天逸繼續辯解著,還是說著同樣的話。

巡園工人向正在提褲子的馬晴雲望了一眼說:“還說你們什麽也沒做,你看看?”

趙天逸向馬晴雲看去:馬晴雲已勒緊了褲帶。

提起褲子不認賬,趙天逸似乎有了點底氣地說:“咋啦?我們不能在這坐坐?”

“把你的工作證拿出來。”巡園工吼著說。

“哎呦!哎呦!”這時候,馬晴雲已經感到腳有些痛,開始叫了起來。趙天逸忙問:“咋啦?”

“鞋掉了,腳紮破了。”

趙天逸忙打著打火機給她找鞋。鞋找著了,卻不能穿,那隻腳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忙拿出手絹給她包紮傷口,一手提著鞋,一手扶她,要攙扶著她出去。

巡園工人不依不饒,擋著他們的去路不讓走,還在糾纏:“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把工作證留下。”

趙天逸急了,說:“走開!”用手去撥巡園工人。

胖胖的巡園工人一米八的個頭,四肢發達,像個鐵塔一樣站在麵前,紋絲沒動。

這漢子要比趙天逸壯得多。趙天逸服軟了,做了這種事說出去畢竟不好,他靈機一動,掏了二百塊錢塞進了那位巡園工人的手裏。

錢能通神,巡園工人毫不猶豫地接了兩張紅色大票,閃身讓開了路。

他扶著她,一拐一瘸地走了。那狼狽相就像戰敗的國民黨傷兵。

他們走向了就近的一家職工醫院,給馬晴雲包紮好傷口。趙天逸叫了輛出租車,送馬晴雲回了家。到了她的家門口,趙天逸抱著她上了樓,把她扶在**,給她倒上水,就下樓了。

趙天逸從馬晴雲家裏出來,才感覺到餓了,匆忙走向一個就近的小飯館,要了兩碗麵,狼吞虎咽地吃了……

第二天,馬晴雲沒有來營業廳。她把她的交易密碼告訴了趙天逸,由趙天逸給她買賣股票。

劉豔麗在上午快收盤時來了,走到小白臉跟前,兩個手捏著小白臉的肩,嬌聲地說:“中午請我吃飯。”

小白臉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和劉豔麗出去了。

他們出雙入對,幾乎天天如此。

趙天逸看著他們,想到了馬晴雲,也不知道她的傷現在咋樣,該去看看了,就站了起來,向馬晴雲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