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鄭氏還覺得陶荀是因為偷名一事被記恨上了惹來殺身之禍,現在薑甯驗了屍反倒更加坐實了鬼怪奪命的反噬之談。
時均本來就怕鬼,薑甯解釋完直接讓他產生拔腿就跑的衝動,奈何沈君堯站在一旁,他是跑也怕,不跑也怕。
“大人……你這麽說,我孩子真的是因為反噬而死?”
薑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有現代儀器倒是好辦很多,抽血檢驗,病理測試都可以做,但這古代,真就有心無力。
轉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躺在**的陶荀,歎了口氣。
“夫人,不瞞你說,光這樣從外表看確實已經無法再得出什麽結果了,除非剖開屍體查看內部,或許還有其他的線索。但我無法保證剖開了就一定能知道原因,我隻能保證剖開之後我會盡最大努力讓屍體還原。”
這番話驚得鄭氏麵無血色。
薑甯能理解,在守舊的古人眼裏,死者為大,橫死之人為了找出凶手被剖屍是因為別無他法,但病死之人剖屍卻是大不敬的行為了。
鄭氏無法回答,隻說讓她同陶老爺商量一番。
沈君堯倒也不為難她,隻說在花廳等著,讓鄭氏先去尋陶老爺詳談。
陶家的下人們也不敢怠慢薑甯三人,很快又把他們領回了花廳,還送來了茶果點心,薑甯拿了個枇杷高高興興吃起來。
金黃的枇杷肥厚多汁,滿嘴清甜,薑甯吃得高興,一顆下肚擦嘴的時候才發現一旁時均看她的眼神跟見鬼一樣。
“時百戶,你這是什麽表情?”
時均嘴角抽了抽,擺擺手道,“沒,就是,你不害怕嗎?這陶荀死得蹊蹺,你還有心思吃枇杷呢,萬一真是神鬼之物……”
薑甯從懷裏抽出錦帕擦了擦嘴,又伸手去拿了個玫瑰栗子糕塞進嘴裏,“表麵看不出問題不代表就是神鬼之事。人體構造精密奇巧,單靠肉眼判斷也並不能全部識別。陶荀本來就體弱,也不能排除是因為體內髒腑急性功能衰竭致死,如果昏迷之中突發肺病也可能會缺氧窒息的。”
她語氣輕鬆,時均卻聽得雲裏霧裏。
“陶荀的屋內沒有外物破門破窗的痕跡,桌上的字帖臨摹到一半還用紙鎮壓著,壺中還有茶水,用過的杯子也隻有一隻,房梁上灰層滿布也沒有上過人的樣子。哪怕凶手想從屋頂下來也不可能不用房梁借力直接上下。種種跡象表明,陶荀身亡之時,屋內隻有他一人。”
沈君堯平靜地闡述了自己的看法,目光一直注意著花廳外往來的人影,他並不認為陶荀是死於反噬,但屋內的情況也無法證明陶荀死亡時有人進出,著實是蹊蹺了點。
太陽漸漸爬上了頭頂,樹上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沈君堯的耐性似乎也用完了。
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他讓丫鬟去把陶老爺和鄭氏請過來。
其實磨蹭這麽久沈君堯心中已經有數了,陶家估計是不會答應的。
陶老爺和鄭氏兩人站在廳外猶豫著沒有進來,沈君堯握著佩刀跨了出去,臉色平靜倒不像是要發火的模樣。
“大人,這事是我們陶家偷名理虧在先,被反噬了也怨不得旁人。荀兒活著的時候身體就不好,我實在不忍他死後還要毀壞屍身。我們不查了,大人請回吧。”
陶老爺也不敢去看沈君堯的臉色,低著頭把話說完就跟鵪鶉一樣閉了嘴,鄭氏也不敢多言,默默立在一旁。
“好,時均,薑甯,走。”
沈君堯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無視了陶家兩位,大步流星離開。
薑甯楞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走了,急忙把剩下的半個奶酪酥塞嘴裏,提上一旁的工具箱追了上去。
“大人,不查了嗎?”,時均也很費解,沈大人一大早過來,在這坐著等了半天,結果陶家一句不查了,真就不查了?
這可一點都不像禦寧衛的行事作風。
“死者家中不同意,禦寧衛也沒有權力強查,但這件事恐怕不會那麽容易結束。”
沈君堯這話很快就被證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