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手勁不大,但薑甯毫無防備被他從後麵這麽一扯完全沒有站穩,就這麽踉蹌了一步往後跌回了車廂裏。

巧得很,坐到了沈指揮使的腿上。

“大人!我自己起來,別推我!”

薑甯意識到自己坐在哪的時候瞬間又彈了起來,她可沒忘記當初倚香閣那位頭牌被沈指揮使閃避導致跌坐在地的慘況。

沈君堯不知道她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什麽,但他意識到自己確實是主動拉了薑甯,並且薑甯坐到了他腿上他沒有反感躲開,甚至還有些,耳根發熱?

“你……”

“大人我……”

“大人,薑甯,咋地還不下車?”

兩人同時開口正要說什麽,曹奎那把破鑼嗓子就響了起來,車簾又被掀開了。

薑甯一個箭步衝了下車,曹奎被她撞了一下她也沒察覺,風一樣往鎮府司裏頭躥。

“大人,薑甯這是咋了,臉蛋這麽紅,生病了?”

曹奎自言自語間沈君堯也下了車,臉色陰沉得像桌麵的公文被人偷了一樣,嚇得曹奎頓時有些結巴,“大……大人,咋了?”

沈君堯瞥了他一眼,“不是說連夜趕路累了要睡死在**,這才過了半日怎麽就來了?不想休息那後麵就別休了,辦案吧。”,隨後也不管曹奎在後麵殺豬一樣哀嚎就往裏走了。

隻有曹奎站在門口欲哭無淚。

薑甯是逃一樣躲回驗屍房的。

太陽還沒下山,她翻著自己的驗屍記錄壓根看不進去,眼光是不是掃過門外,卻沒看到那抹紅色的身影。

“薑甯快醒醒,戀愛腦不可取,是磚不夠重還是覺睡太多了,清醒點。”

她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收拾了心情去看記錄,正巧看到了冊子上記錄的腳印尺碼,目光落在屍體的鞋子上。

孫廣來的屍體一開始是保持著跪拜姿勢的,腳背朝下腳跟朝上,正常來說雖然夜裏暴雨傾盆,但天井地麵上的水還不至於沒過鞋底。

可如今孫廣來的鞋底上卻染著紫黑色的血跡,這明顯不合理。

薑甯急忙走過去拿起皮尺量了一下,毫不意外,鞋子的尺碼和古董鋪子裏的腳印尺碼一致。

凶手似乎是脫了孫廣來的鞋印下了往外走的腳印,看樣子他並不想讓人發現自己的足印,是個很謹慎的人。

將新的發現寫進本子裏,又將觀察了一下屍體屍僵緩解的情況,薑甯戴上手套和罩衫準備開顱觀察死者前額撞傷的情況。

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薑甯撥開頭發確認了前額靠近發際線處的出血範圍,又剔除了屍體部分頭發,這才沿著頭皮下刀。

她的手很穩,力度適中,將頭皮掀開之後觀察了一下前額的位置,那一塊被撞擊的額骨已經出現較大的放射狀裂痕,中間受力點最嚴重的部位有五毫米大小的凹陷。

從凹陷情況判斷,死者當時的前額內部應該出現顱內出血了。

薑甯取了扁頭的銼刀沿著裂痕的外延用小錘子輕輕敲打,耗了些時間總算將整塊損傷處的骨頭取了下來,大腦上明顯的出血點和淤血證明孫廣來確實死於前額撞擊的腦出血。

等她把屍體恢複原樣,縫補了頭部皮膚,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脫了防護器具,薑甯仔仔細細洗了手才往飯堂去,彼時裏頭已經坐滿了人。

大夥兒一見到她,頓時鬧哄哄圍了上來,她正要走進去,沈君堯恰好從一旁走了出來。

“吃了飯過來找我,時均找到了丟失的那個奔馬擺件的賣主,那賣主也死了,三日前的事。”

本來薑甯還擔心著兩人下午鬧得有些尷尬,但沈君堯麵色如常讓她覺得自己想多了,當即點點頭就去吃飯。

一旁的同僚們時不時打趣她兩句,她都以大家誤會了給堵了回去,草草吃了飯她就去了沈君堯那兒,曹奎和時均早就等在一旁了。

原來時均下午按著羅大平給的一本冊子找上了那件奔馬的賣主,但卻意外發現賣主兩口子也死了。

賣主是一對農人,八日前以十兩銀子的價格把這銅奔馬的擺件賣給了孫廣來。三天前村民發現他家屋門敞開著,進去一看,發現賣主兩人都死了。

時均說著翻出一份供詞來,他指了指上頭的字遞給了薑甯,“死法有些詭異。女的是被勒死的,男的卻是頭朝下被埋在了土裏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