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看了一眼桂娘屍體後產生了相同的疑惑。

如果是案發之前被打的似乎也說不過去,因為村民和村長也並未提起她挨打的事情。

若是發生在案發當夜,從淤青情況來看傷得可不輕,桂娘如果想要求生,在被打的時候應該大聲呼救才屬正常,但她卻一聲不吭。

難道**的刮痕並不是桂娘掙紮留下的?

帶著疑惑薑甯檢查了桂娘的手指甲,但裏頭卻找到了木屑。

“**的刮痕確實是桂娘造成的,兩道刮痕,左手食指和無名指上找到了木屑。”

沈君堯轉念一想,提出了另一個猜想。

“如果淤青不是凶手造成的,而是吳旺打的,也許就是桂娘為何不出聲的原因。他們賣了銅奔馬得了四十兩,可今天在屋裏翻了一遍,一個銅板都沒有找到。”

薑甯一下就理解了沈君堯的意思。

吳旺也許是把錢藏起來了,桂娘沒辦法,即使被家暴也不敢出聲,因為在這個時代,女人以夫為天。

她立刻放下桂娘的手轉身去看吳旺的手,果不其然,他的屍體拳頭關節處全是淤青。

很明顯,吳旺揮拳向桂娘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留情。

盡管弄明白了屍體身上淤青的來源也還是解釋不了兩人當天死亡的真相,薑甯沉下心來繼續去查看吳旺的屍體。

不同於桂娘,吳旺是被埋在土裏憋死的。

但奇怪的是,吳旺的嘴唇微微有些青紫,更偏向重金屬中毒的症狀。

薑甯急忙脫下手套翻看了一下府衙轉交的驗屍記錄,裏頭提到屍體存放期間出現了大小便失禁的情況,穢物呈粘液狀,還帶了些血絲。

“吳旺是砒霜中毒死的,不是憋死。”

砒霜裏的砷是重金屬,這玩意兒中毒會導致人昏迷嘔吐,還會出現膿血便或者粘液狀的血便。

但吳旺短時間內攝入了大量砒霜,來不及出現便血情況就已經器官衰竭斷氣了。

村民發現屍體的時候他剛死不久,還沒出現括約肌失去張力導致大小便失禁,村民們便下意識認為他是頭埋在了土裏被憋死的。

後麵送到了府衙,因為村民先入為主的說法,盡管仵作發現了粘液狀的血絲便也沒往中毒的方向想。

窒息死亡會導致嘴唇發青,但正常來說並不會紫,府衙的仵作經驗不足便順著村民們的說法,將吳旺定為窒息死亡了。

幸虧他們還是把留在褲子上的粘液便帶血絲一事紀錄在了冊子上,否則薑甯也要被繞進去。

聽完薑甯的分析,沈君堯立刻想起了在吳旺家灶房裏發現的砒霜。

“桂娘死於窒息,吳旺死於中毒,凶手出於什麽想法要對這兩個人使用不同的殺害手法?是有單獨的仇恨嗎,不然隻要下個砒霜同時把兩人毒死不就好了。”

薑甯的話再一次提醒了沈君堯,他得出了一個意外的結論,“這兩人,很有可能是自相殘殺死的。”

桂娘給吳旺的吃食下了砒霜,她知道吳旺快要毒發身亡了所以盡管挨打也忍著不做聲,因為一旦叫喊就容易引來旁人,如果吳旺在外人麵前毒發她就會被第一時間抓住。

吳旺則極有可能是想著先把桂娘勒死,隨後偽裝成她自縊便可以逃脫罪責。

但從現場來看,明顯是吳旺先得手了,桂娘在吳旺毒發之前就被勒死了。

“可是大人,你這個推理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他們二人自相殘殺致死,桂娘是先死的,那吳旺的屍體是誰做成後麵這個模樣的呢?”

沈君堯的眼神閃過利光,他看了一眼還停放在角落裏的孫廣來屍體,用一種玩味的語氣回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殺死孫廣來的凶手大概就是那個處理了吳旺屍體的人。”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沈君堯踏著夕陽又拎著薑甯趕回了雙匯村。

薑甯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敢怒不敢言,隻能偷偷摸摸在馬背上掐了一把沈指揮使的腰解氣。

沈君堯感覺到她擰了自己一把,但不痛不癢。

他心中發笑,雙腿一夾,馬匹突然加速,薑甯沒有準備險些被摔下去,下意識就抱住了沈君堯的腰。

沈君堯心情突然大好,一路微笑著往雙匯村趕去,而背後的薑甯感覺臉上又升起那火辣辣的感覺來了……

曹奎還在村子裏忙碌著,手底下的禦寧衛挨家挨戶上門詢問,他手裏的供詞已經堆成厚厚一小疊了。

沈君堯翻身下馬,二話不說就去找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