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飯在三個人不同心思的情況下吃完了,隨後順著曹奎昨夜拿到的地址,馬車來到了六伯的古董鋪子前。
六伯聽完曹奎說明來意,立刻就想起了那銅奔馬來。
“那天我看包在外頭那符就知道這東西不簡單,那符是前朝的樣式了,裏頭的奔馬也是舊時款式,我細看了下少不得也有百來年曆史,不是我這小鋪收得起的價格。”
大慶建朝也不過九十多年,這銅奔馬若是前朝之物,吳旺確實是得了一筆巨款了,這就能解釋吳旺和桂娘兩人為何想置對方於死地了。
“不過那奔馬確實邪了點,那符我翻查過古籍,是墓葬專用的符,多是安撫些冤死之人的。當初我想著自己收不起,也就沒提醒那賣主。”
六伯說話間已經從櫃子裏翻出了一本舊書來,他掀到其中一頁把書推到了桌上,薑甯湊上去,一眼就認出了那符。
確實跟包著吳旺的頭那黃符一模一樣。
從六伯的店鋪出來,沈君堯就一直沒有說話,薑甯輕輕叫了他幾聲他才開口,“去一趟戶部。”
沈君堯也不是第一回上戶部查找信息了,看管檔案的輪值人員聽了他的要求,七拐八拐把他們領到了一個舊屋子裏。
“沈大人,您要找的雙匯村最初登記的那些戶籍資料都在這裏頭了。隻是裏麵很久不進人了,而且資料也雜亂,恐怕一時半會……”
沈君堯擺擺手讓他下去,自己率先跨進去翻找起來。
路上他已經告訴了薑甯和曹奎,查找雙匯村最初登記住下的人員記錄。
屋子裏的記錄全是七十多年前的,灰塵鋪了一層又一層,加上以前管理不善完全沒有按任何順序存放,三個人隻能一人一個櫃子,一本一本翻找起來。
太陽光線從東麵移到了頭頂,薑甯總算在一個角落的櫃子裏找到了關於雙匯村的記錄。
從記錄來看,雙匯村當年還不是一個村子,隻有幾乎散民居住著,後來從外縣流動過來的一個逃荒的村子在那兒住了下來,跟原住民們一起建起了這個雙匯村。
薑甯搖了搖手上的書把沈君堯叫了過來,沈君堯將冊子上的幾個名字記錄下來才算完事。
“凶手如果是為了銅奔馬殺人,那應該是知道這東西的來曆,年歲應該不小了。按著戶部這記錄去雙匯村找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問話也許能有意外收獲。”
而沈君堯的猜測沒錯,他們趕回雙匯村按著記錄冊上的姓氏找來到了一個姓鍾的耄耋老人,還真就得知了戶部記錄之外的消息。
還是一個血腥的消息。
雙匯村當初可沒有現在這般寧靜祥和,如今住著的這些人基本都是當年逃荒過來的外縣人的後代,他們的祖先當初是血洗了原住民們的家才有了這雙匯村。
雙匯村原本隻住著七戶散民壓根不是一個村子,逃荒的外縣人當時走到了這裏,發現土地肥沃,依山傍水的環境適合居住便打算在此安家建村。
但原住民們的房子集中分布在好的位置上,外縣人就不樂意了。
他們仗著自己十幾戶人家,人多勢眾,逼著原住民們搬走將地方騰出來。
原住民們建了房子種了地在戶部都是入了冊的,哪會願意離開呢,雙方便僵持了起來。
然而外縣的逃荒者們餓怕了也受夠了流離失所,一個夜裏突然就發難了。
青壯年們拿著斧頭砍刀,舉著火把逼到了七戶散民的屋子前,他們叫囂著要是不騰出地來就燒了房子。
原住民們勢單力薄,有兩戶還隻剩下老人,哪裏是這些暴民的對手,爭吵推搡中就有人見了血。
也許是死人了更加激發了那些暴民的殘忍,也不顧散民們的求饒和呼叫,一哄而上把七戶人家的男丁和老人全殺光了。
老者,壯年,幼兒,一個不剩。
那天夜裏山火燒了起來,屍體全被焚毀,散民中隻有六個女子活了下來,都是原住民們的妻女姐妹……
暴民中幾個壯年的強要了剩下的幾個女子,允許他們帶著原住民們的女兒留下來。
那些女子們受了辱又舍不下女兒隻能忍氣吞聲留了下來。
當年大慶建國也不過十來年,國家根基還不穩,山裏的事壓根沒有引起官府重視,暴民們順理成章以山火燒死人為由瞞騙了過去,還順利以逃荒流民的身份成功在戶部登記,從此有了這雙匯村。
“這村子裏啊,現在也就剩下兩戶人家知道當年的事咯。”,鍾婆婆歎了口氣,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目光悲傷。
沈君堯感覺他們離真相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