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見山提到這裏的時候,堂堂七尺男兒都紅了眼眶,他擦了擦剛溢出的眼淚告訴薑甯三人,他後麵查到的事情。
那個男人的話點醒了方見山,他在守護屍體和跟上去之間搖擺了片刻,決定追上那兩人。
這條小道十分偏僻一般沒有人走,他便把馬和車子分開,馬匹捆在更遠一些的樹木上,防止真的有人經過為了馬過來看車子,屍體是萬萬不能丟失的。
後來他小心翼翼跟在那兩人後麵,趕在宵禁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一路七拐八拐去了一個破落街道的當鋪前。
方見山不敢跟太近,躲在外麵的雜物堆裏耐性等待著,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看見那個男人出來,手裏還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那婦人卻沒再出現了。
他等男人離開又記住了巷子的位置,跟著男人進了賭坊,最後才在白天城門一開就立刻趕回去找屍體。
幸虧老天爺眷顧了易文亮一回,他和蘇晴雨的屍體都沒有丟失,方見山回到密林小道的時候馬和屍體都還留在原地。
他駕著車顧不得走官道會不會引人注意,隻想早些把屍體送回去再來查那個男人買人替罪的事情。
後來等方見山兩日後再趕回渚州的時候,在酒館麵攤四處打聽,很快就聽到了一個關於老婦搶錢殺人的事。
一個外鄉來的婦人,因為缺錢劫殺了一個富商的妾室。
那富商,正巧就姓劉,還有一個父親當官的正妻。
方見山聽完之後已經隱隱覺得那破落的小當鋪是負責幫人找替罪羊的了,但他沒有聲張,隻是偷偷開始調查起了那當鋪來。
在他埋伏在當鋪附近的那六七天裏,他見著三個不同的男人帶著性別年齡不同的人進出,這些人幾乎都是麵黃肌瘦或者衣衫襤褸之人。
而且這些人幾乎都在進入當鋪之後的兩日內就被送上了刑場,有砍頭的,有杖刑的,有黥麵的。
方見山作為一個捕快,嗅著線索往上追咬的能力很強,他又私下調查過那些受刑的人所“殘害”的人,發現這些人要麽是被權貴欺淩的要麽就是與權貴有不少過節的,總歸就是與權貴不和的。
“哪裏是這些窮人突起殺心貪財貪色,明明就是這些該死的權貴用錢買了他們的命,讓他們心甘情願去當替死鬼!”
林皓這回都顧不上什麽身份儀態了,一腳揣在前頭的椅子上,那椅子承受不住他的勁道瞬間被踢飛,撞在門上還掉了兩個椅子腿。
“我就說怎麽府衙辦案的效率近年來越發高了,一出事不到兩日就能破案,而且凶手從不喊冤,感情是凶手收了錢壓根沒打算喊冤。”
林皓一直罵罵咧咧十分惱火,時均狠狠朝他後背拍了一巴掌才讓他閉嘴冷靜下來,薑甯認為這個情況不是他們可以處理的了,要盡快跟沈君堯匯報。
地方官員勾結權貴,草菅人命,這摘烏沙掉腦袋的事可得上報聖人,上一個卓耀傑就是樣板。
薑甯覺得可以從蘇晴雨的案件入手,“我們把殺死蘇晴雨的真凶揭露,那府衙和杜家總有一個要老實交代當中的貓膩,他們主動供出那買賣替罪羊的交易是最好的。”
時均和林皓對此沒有異議。
這天下午,時均尋了間隙沈君堯全盤托出。
沈君堯不發一言把情況聽完,原本一直皺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小小渚州,竟是一灘渾水。”
官鹽一事他脫不開身,隻能交代時均點幾個武功出眾的白衣隨行,這件案子涉及了權貴,可要小心有人狗急跳牆買凶殺人。
林皓把方見喜的案子報給了府衙,用的是偽造現場的罪名,府衙那邊對結果沒有任何異議,很快就在結案卷宗上蓋了印命人送往刑部。
在行刑前方見喜隻能一直留在衛所的大牢中,但她絲毫不在意,隻催著方見山盡快帶薑甯回去幫蘇晴雨驗屍。
時均安排好一切就和林皓備了馬車帶薑甯和方見山趕往廉城,哪知道出發那日早上,隨行之人突然就多了一個。
董惜惜帶了個小包袱隨著邵蘇和徐豪一並來了衛所,那兩人像平日一般進去找沈君堯議事,而她卻旁若無人地爬上了薑甯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