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家大業大,涉及的行業極多,南下回來之後邵蘇想要和颶風鏢局的聶家合作,拓寬與大慶周邊國家的貿易路線,所以他約談了聶振年。
聶家在慶京是最大的鏢局,不僅收物件的鏢,貨物和人也押,立足大慶將近二十年幾乎沒出過什麽意外,是邵蘇最理想的合作夥伴。
“當時為了表達誠意,我特地邀請聶振年上門詳談,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帶著個薑皎月。”
邵蘇端起碗慢條斯理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往下說,從他嘴裏薑甯才知道,他們南下這一個月時間裏,薑皎月的生意居然就開始不行了。
“薑皎月那個茶行布莊聯合供貨模式給出的**確實高,前期也確實促進了不少店鋪的生意,但她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市場需求是固定的。這家客人多了,另一家客人就會少利潤自然就下降了,那些加入她的商鋪紛紛開始脫離,她的聯盟瞬間就散了。她根本不明白市場,一切都太浮於表麵了。”
邵蘇的解釋十分簡單易懂,哪怕薑甯不是讀商科出身的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薑皎月生搬硬套了後世的入股連鎖模式,卻沒有充分考慮過後世和大慶的實際區別。
茶葉和布匹,說白了窮有窮用,貴有貴買,但中間的價格差的倍數都是幾十倍往上的。
後世普通人家的消費水平和大慶這些窮人的消費水平天差地別,金銀財富幾乎都集中在在權貴之家手裏,老百姓能為商鋪帶來的利潤十分微薄。
薑皎月隻看到了連鎖模式能讓大商鋪也做窮人生意,卻忘了以大慶的實際情況來看,權貴之家的數量是有限的,這樣就意味著,哪家鋪子附近的權貴更多它的利潤就會越高,因為大家都懶得往遠處跑了,都選擇在附近的鋪子消費。
這個模式讓原本能多賺的商鋪因為位置不利的關係反而利潤減少了,隻有極少數的商鋪受益利潤大漲,這讓許多商鋪紛紛覺得不妥而選擇了脫離。
而邵蘇一開始就沒想過和薑皎月合作的理由是,薑皎月太天真了,完全不像一個能提出連鎖模式的生意人。
她的想法和操作很幼稚,就像一個不懂經商的人意外得到了一個好想法,但卻因為想法不是自己的沒辦法在細節上把控好導致整個模式放出來漏洞百出。
“薑皎月當初與那些商鋪簽下連鎖合約,為了吸引更多的老板加入居然提出在前三個月內退出聯盟不收取一分錢的違約款,可誰知道她的經營手段和商業觸覺完全匹配不上這個連鎖的想法,才一個月這個連鎖聯盟就已經開始土崩瓦解了,你說她怎敢如此自信的。”
邵蘇的話並不嚴苛,他隻是平靜敘述自己的看法,薑甯從這番話裏也領悟了不少。
一切都是要以實際為主的,就像書上說的,要立足於國情才能發展下去。
薑皎月她不懂,她把後世的那些生意模式生搬硬套在大慶使用,注定是要失敗的。
“別管薑皎月了,你趕緊給我說說這案子的情況,你還想不想洗脫罪名了。”
“抱歉,生意人一談起生意的事就收不住……”
邵蘇在薑甯的催促下把話題轉回了案件上,薑甯讓他仔細描述聶振年的死亡情況,他停下筷子想了一會兒總算提供了一點有用的線索。
聶振年是在吃了幾口花生雞蛋羹之後口吐鮮血而亡的。
邵蘇在宴席開始之前就詢問過客人們有哪些不能吃的飲食禁忌,當時桌上沒有任何一道菜是聶振年吃不得的。
聶振年上午的商談結束之後臉色就已經不大好了,邵蘇也曾問過他是否需要休息,聶振年隻說不礙事。
後來到了午間宴席開始,他發現聶振年的臉色已經隱隱發白,喘氣的時候胸口起伏明顯,似乎喘氣不暢。
聶振年的兄弟是隨同一起來的,其中一人也勸他回府去罷了,他卻說已經吃了藥不打緊,非要堅持。
邵蘇見這般情況也不好違逆客人意思,畢竟這生意可還沒談妥,索性就順著他的意照常開席。
菜上完,聶振年吃了幾口就說沒胃口,邵蘇便讓廚房把提前燉好的花生雞蛋羹送上來。
誰也沒想到聶振年才吃了幾口突然開始捂著胸口說喘不上氣胸疼,邵蘇當即命人去找大夫。
可大夫趕來也要時間,才一刻鍾不到,聶振年突然口噴鮮血倒地昏死了過去。
等大夫匆匆趕到時他已經沒了氣息。
後來聶家兄弟當場就發怒,不許任何人離開邵府,聶振年的小廝匆匆去報了官,捕快們一來就開始檢查桌上的吃食。
最後還真就在那碗花生雞蛋羹裏探出了毒物。
薑甯聽到這裏發現有個疑點,開口就問,“隻有聶振年那一碗有毒?那如何扯上你的。”
邵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姿勢優雅,“聶振年不愛吃甜食,他那一碗我特地囑咐廚房做鹹口的,其他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