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不高,但水流速度大,嘩嘩的水聲衝擊在河麵上撞起細細的水花。
墨遲領路靠近後,身上的衣裳也正好穿戴整齊。
“就在這底下,我方才過來想躲開……想看看魚會不會多一些,發現這處的河底稍微深一些,形成了一個半大不小的水潭,隱約可以看見一些大小不一的瓦缸。好奇心驅使我就潛了下去,正巧有個小瓦缸破了,我湊過去看,發現裏頭竟有一顆頭骨!底下那麽多瓦缸,恐怕還有別的屍體。”
沈君堯默默聽完,考慮了一會兒,決定讓墨遲先撈兩個瓦缸上岸再做決定。
墨遲領命,脫了衣衫再次躍入水中,水麵**起一圈圈的漣漪。
三人緊緊盯著水麵,墨遲卻遲遲沒有冒出頭,眼看著都要超過一分鍾了,薑甯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不會出事吧?要不還是去找人幫忙吧?”
看出了她的擔憂,沈君堯淡淡安撫道,“墨遲水性極好,還不到極限,不必擔心。”
他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墨遲冒出了水麵,懷裏抱著一個比電腦主機大一半的瓦缸,正吃力地朝著岸邊遊過來。
時均趕緊上去搭把手,從他懷裏接過瓦缸,墨遲休息了片刻,再次沒入水中。
漆黑發亮的瓦缸被一個包著白布的塞子封住,大小隻能容納下一個幼童,缸底靠近地麵的部分有一圈凸起的萬字紋,頗為特別。
這次出行沈君堯並沒有帶刀,隻隨身攜帶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他從懷裏摸出匕首,卡進塞子邊緣輕輕一撬,一股潮濕的臭味緩緩滲了出來。
沈君堯手腕一轉,整個塞子被翻落在地,瓦缸裏的東西一覽無遺。
頭骨,小小一個,僅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正泡在瓦缸中。
薑甯扯了扯沈君堯的袖子,示意他將匕首給自己,沈君堯毫不猶豫就遞了過來。
小心翼翼撥開頭骨,底下的其他骨頭也一一露了出來,稀稀落落散滿整個瓦缸。
“嘩啦”,又是一陣水聲。
幾人回頭,果然是墨遲又上來了,懷裏依然抱著一個瓦缸,這一口瓦缸與地麵上這個差不多大,連花紋和外觀也都是一模一樣的。
薑甯舉著匕首照著沈君堯的動作撬開了這口瓦缸,裏頭也是一具已經發白的屍骨。
同樣是一個小小的頭骨,底下還有零零散散的骨頭。
太陽依舊毒辣,四周的溫度漸高,薑甯卻絲毫不覺得熱,甚至覺得遍體生寒。
這麽小的頭骨,即便她不說,在場幾個男人都能看出來,這缸裏的都是孩子。
“主子,底下還有比這更大的瓦缸,憑我一人之力恐怕很難撈上來,恐怕要尋人來幫忙。”
墨遲的提議沈君堯並沒有立刻答應,他仔細看了兩眼瓦缸中的屍體,隨後轉向薑甯。
“無法確定這水潭是個墳塚還是有人殺人拋屍之前,恐怕不適合驚動其他人。你能判這兩具屍骨的情況嗎?”,沈君堯緊緊盯著薑甯等待她的答複。
薑甯沒有回話,隻是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當即就跑向馬車去取自己的驗屍工具箱。
陽光太過刺眼容易影響判斷,沈君堯便和墨遲一人一個,將瓦缸搬到了樹蔭底下。
兩個瓦缸都有裂痕,裏頭注滿了水,搬上岸後裏頭的水就開始慢慢透過缸體的裂縫往外滲漏。
薑甯戴上皮手套,立刻屏蔽外界,進入工作狀態。
小小的頭骨很完整,沒有任何傷痕,從頭頂前囟門閉合程度以及牙齒萌**況來看是個1歲左右的幼童。
胸椎頸椎,盆骨,四肢,薑甯輕輕拿起細小的骨頭,按著人體結構一根根排列整齊,小半個時辰不到,第一具屍骨就拚好了。
“從盆骨和頭骨情況判斷,是個一歲左右的女童。右手脛骨有嚴重骨裂痕跡,從脛骨中部往四周呈網狀,初步判定是被鈍器暴力擊打造成的。頭骨頂部有一些極小的圓孔痕跡,暫時無法判斷是什麽原因造成,但並未穿透頭骨。頸骨……骨折,初步懷疑不是自然死亡。”
薑甯的聲音低低的,眼底帶著深深的憐憫,沈君堯不知如何安慰,所以閉嘴不言。
走到另一個瓦缸前蹲下,薑甯又重複了一遍相同的步驟,另一具屍骨也在她手裏拚湊完成。
“牙齒基本萌發完全,前囟門也已經閉合,雖然身形同方才那具屍體相差無幾,但這是一具將近兩歲女童的屍體。頭骨上也有極小的圓孔痕跡,痕跡比上一具屍體深一些,但同樣沒有穿透頭骨。”
一旁的沈君堯在聽見頭骨痕跡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惡劣風俗,他撩開衣袍蹲下身去查探瓦缸內部。
瓦缸底下還鋪著一層白布,長時間被水浸泡已經破破爛爛了,沈君堯用匕首翻動了一下,果然從裏麵發現了幾絲銀光。
他從懷裏抽出錦帕,將那幾絲銀芒撿了出來,是幾枚銀針。
“女顱針,送子孫。看來有人為了求得一個兒子不惜害死自己的女兒。”,沈君堯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薑甯知道,背後的凶手怕是徹底惹惱這尊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