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奇的身手,加上要背一個人在身上,恐怕根本走不遠,於是幾人正要走的時候,梁景秀突然停下來了,“不對。”

許元治不解其意,“什麽不對。”

“便是以阿奇的身手,他根本不可能就這樣走了。”梁景秀回到正殿中,這九天玄女廟她來過幾次,亦為了抓捕白蓮教的教徒扮過九天聖女,因而她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當初正殿裏的布局,必然是有地方可以躲藏的。

與其逃跑被抓到,不如躲在暗處,待所有人出去追捕時再出來。

梁景秀走至一處角落,將其掩蓋著的草席掀開,於是便露出了一臉怨憤的阿奇,梁景秀回過頭看著許元治,“你瞧,是吧?”

此時阿奇從袖口中掏出匕首,眼下也隻能放手一搏,橫豎都已經逃不掉了,臨死怎麽也得抓一兩個墊背的。

但許元治的反應比他更快,一隻手抓著對方的手腕,將其一轉,隨之聽見“啪嗒”一聲,對方骨折了。

對付這樣身手差勁的人,不需要多費心,便是用最簡單的方法即可。

阿奇應聲倒地,手腕被人硬生生地扯斷自然是常人無法忍受得疼痛,但他咬著牙關又用拚死一搏的勇氣奔著許元治而來,直至兩隻手腕皆被拗斷之後,他才老實地趴在地板上。

“你便殺了我!”阿奇扭著身子,便是剩下一口氣,他仍舊沒有投降的打算。

但許元治不明白,“我為何要殺你?”

“我隻是想知道阿哥為何會死?”許元治皺了皺眉頭,“是誰殺了她?”

阿奇的眼神迷茫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露出憤恨的模樣,“別假惺惺了!”

“名冊,”許元治覺得他們之間有些誤會,“我在破院的井裏找到了名冊,所以名冊上的名字指得是什麽?”

阿奇突然冷笑起來,“你永遠別想知道。”

一旁的徐佑翻了翻眼珠子,“我可以看看那具屍身嗎?”

這話才說出口便被被阿奇惡狠狠地瞪了一下,即便他心中明白對方的身手同他恐怕半斤八兩,但被人這般惡狠狠地瞪著,心裏也不免發怵,“你不覺得好奇嗎,為何死了之後不腐還發出異香?”

徐佑本想著用凡是不能總是靠著暴力解決問題,關鍵時刻還需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對,然他的好心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他隻好又道:“好吧,便當作不好奇,但若是能摸清這其中的緣由,便能夠尋到真正害死她的人,你應當還是想要報仇的吧,但是你都尋不見仇人的話,你報個什麽仇呢?”

這一番話倒是比之前更加管用一些,徐佑本想要趁勝追擊,但許元治突然說道:“有人回來了,快躲回進去。”

徐佑拖著受傷的阿奇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但才藏好,腰部便被對方用匕首抵著,他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你這麽恩將仇報不好吧?”

“別廢話!”阿奇咬著牙忍著痛。

隻聽見外頭許元治的聲音,“景秀,你也去躲起來,我自能應付。”

但梁景秀並沒有動,直至外頭的人闖了進來,再想躲亦沒有辦法了。

然許元治默默地將人拉到自己的身後,將別在腰間的骨扇拿在手裏笑道:“各位回來得早。”

闖進來的幾名百姓將四周掃了一遍,“聖女呢!”

“我們也正在尋呢。”許元治皮笑肉不笑,他扯著梁景秀道,“我家娘子突然起了好奇心,便想著過來瞧瞧,結果一進就瞧著裏麵什麽都沒有呢。”

末了許元治問道:“幾位大哥也是來瞧熱鬧的?”

此番是許元治自問自答,“哎,聽說是將明日要祭河神的聖女放在此處,不過許是怕有人鬧事,因而使出的障眼法?”

許元治嘴裏念叨著“可惜可惜”,手拽著梁景秀就往外走。

兩人本想著在眾人摸不清狀況之下溜之大吉,未料及此刻廟裏的一角有人放了一個長長久久的臭屁。

本是看守的人回過神來,正要去查看情況,卻被許元治用力地敲了肩頭,隨之幾人應聲倒地。

“我記得你們!”應聲倒地的一名百姓將兩人給認了出來,“你們是總兵府的人!”

梁景秀並未否認,她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元治,既然他們將我們認出來了,一不做二不休……”

梁景秀故意做了抹脖子的動作,嚇得那百姓縮了縮手腳,“你們,你們好歹也是官府中人。”

“我們?”梁景秀抿了抿嘴,“我們可不是,雖說是住在總兵府,但跟官府可是半點關聯也沒有,且就算有,如今也隻有你們幾個知曉,我們隻需要……”

梁景秀抹了抹脖子,她笑道:“再假裝是河神發怒,將你們都丟進河裏便是了。”

“對不對啊,元治?”梁景秀突然扭頭問身旁的許元治。

許元治愣了一下,隨後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說得都對。”

說罷,許元治將骨扇重新收好後又從靴子處抽出匕首,朝著那幾名看守的百姓走去。

眼瞧著那匕首就要紮進那些人的脖頸處時,梁景秀喊了一句“慢!”

許元治回頭看著梁景秀,“如何?”

“有一個交易,”梁景秀臉上掛著淺淺淡淡地笑,“本來你們負責看守九天玄女廟裏的九天聖女,但如今聖女下落不明,便是我們不殺你們,你們亦無法全身而退。”

看守的百姓們咽了咽口水,匕首在前,早死晚死雖都是死,但早不如晚,“自然自然,但我們誰都不會說得!”

“可眼下聖女不見了,我自然還得賠你們一個,想當初九天玄女教剛剛成立時,我亦當過九天聖女,既然河神發怒是因為九天玄女教,百姓要拿九天聖女平息河神怨念,那隻要是九天聖女便可吧?”

直到此時許元治才知梁景秀的算盤,他皺了皺眉頭,一隻手握著對方的手腕,“景秀,不可!”

梁景秀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回來,“江南城內人心惶惶,我不過是舍生取義。”

“但……”

梁景秀做了一個噤聲地動作,隨之對那幾名看守的百姓說道:“你們意下如何?”

看守的百姓互相看了看,他們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你們便當作什麽都不知曉便是,待到祭祀河神那日,抬著我去祭河神便是。”

這是頭一次瞧見人這等歡天喜地等著被祭祀的,看守的百姓咽了咽口水,他們圍在一塊小聲地議論了一會,隨之其中一名代表說道:“便依著你的法子來,反正我們便是什麽都瞧不見,什麽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