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年國宴

望著手裏的文書,雲海帆陷入了沉默。

距連澈回神殿已經三月餘,她依稀還記得連澈離開時的模樣。作為一個犯錯的王儲,他除了懺悔和道歉什麽在沒有別的言語。而舒若則是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況且連王也沒有出大事,鬧哄哄的史稱的“兩日之劫”就這麽解了,到頭來誰也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沒有必要去弄明白。

隻需要知道,這儼然已經是舒家的天下。

六部長老裏除了段顏外,皆暴斃。

或許他們才是這場兩日之劫最重要的目標。

其餘……隻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罷了。

不過六部長老暴斃,六部就能到舒家手中?怕不是為連澈排除異己做了嫁衣裳。

撫摩著燙金文書上的字,“雲海帆”三個字印得格外好看。她原以為舒若這般連澈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邀請她去神殿過年了,誰知他竟想出邀所有族主一聚這樣的理由,原因是新王登基,普天同慶。

沒錯,連王雖然沒在兩日之劫中出事,但元氣已傷至根本。本就沒有可能熬過寒冬的他終於在新落的第一場雪後久久地閉上了雙眼。此後,連澈即位,舉國大喪一月,剛出喪期便是新年。

巧得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唇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意,她一個口哨召來青鸞。

“飛吧。”雲海帆輕拍青鸞的頭低聲道,“目的地,離羽神殿。”

雲海帆到得不早不晚,神殿裏已經聚了些早到的人,按人數推測,大抵就是常住青穀的神殿長老罷了,畢竟段顏身處其中,一眼望見雲海帆便和她打招呼。雲海帆微笑著應了,瞥見神殿主位和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想必連澈和舒若會等所有人都到齊了才會迤迤出現吧。

“請坐這裏。”見著雲海帆不知如何入座,段顏走過來領她走到位置前,在她的低語道:“陛下特別交代過教我好好照顧你的。”

“謝主隆恩。”沒有作揖也沒有施禮,雲海帆隻是在心中默默地說道,她相信連澈一定能聽到她的傳音。

果然沒多久,她聽見了連澈傳回的話:“雲愛卿不必多禮。”

望著雲海帆臉上滿足的笑意,段顏明白她在開心什麽,本想就這般走開,卻聽到雲海帆低聲發問:“那幾大家族的族主都是哪些?”

“原本是六大家族,和元素魔法對應,火族不必多說,你知道的。”段顏耐心地解釋著,“水族婁氏、風族米氏、雷族段氏、土族符世和冰族舒氏。”

“舒若的父親沒入六部吧?自古六部不是和家族分開麽?”雲海帆打量著段顏,“為什麽段氏既有人在六部有人是族主?”

“如果你知道段氏的族主是誰,你就不會奇怪了。”段顏低語道,“陛下當年缺人擺平六部,我隻是臨危受命的替補。”

“那現在的六部……”

“舒家想控製還有點早,就在大喪之期,陛下已經遣散了多餘的人員。”眼見著離宴會開場時間沒了幾分鍾,段顏匆匆解釋完便借故離開了。沒了段顏的遮擋,雲海帆倒是見到一個熟人——符世。

之前段顏提到“符世”時雲海帆隻當是“符氏”,微微心驚罷了,誰知竟果真的是故人。心道當年能把文展和紀校長拖下馬,還暗暗感慨過多虧了他的配合,果然便是連澈埋下的一顆棋子。

不得不說,搞清楚高層領導人物的樣貌是很重要的。

不過高層人物通常是不會讓你知道他們的樣貌的。

“小帆。”

聽到熟悉的招呼,雲海帆瞬間明白段顏說的不會奇怪是什麽意思了,麵前這個握著雷族令章笑意盈盈的少女分明便是段顏的妹妹段美。誰都知道段美沒有魔法,所以即便身為族主,想要維持族內平衡便要耗去心力,即便起不到和六部相互製約的作用,但也不至於雷係權勢過大。謀權製衡給了臣子交代的同時又都安排了心腹,雲海帆暗暗在心底為連澈的這招釜底抽薪叫絕。

“真沒想到是你呢。”雲海帆上前挽住段美。

“瞧不起人不是。”段美笑著反駁道,“沒有魔法我也能把那些家夥製得服服帖帖的,連澈想為難我的算盤真是打錯了哦。”

在雲海帆麵前,段美也沒什麽避嫌的。見她還算樂觀,雲海帆連忙問道:“你把段琳葭怎麽樣了?”

“段琳葭?”提到這個名字,段美冷冷地笑道,“居然敢偷看我封禁的書偷偷煉惡靈,米英悠的靈魂被你化開後她變受了不小的反噬,現在在家裏養傷呢。而且我到米族主那裏狠狠地告了一狀,怕是那一支再沒可能蹦躂起來了。”

雲海帆還想再說些什麽,倏爾一聲響亮的“連王駕到”卻打斷了她的話頭,喧鬧的大殿瞬間便安靜下來。雲海帆跟著眾人出席迎拜,隻聽得神殿外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勻勻落下,愈發襯得殿內臣子們心焦。雲海帆俯身望不見全貌之瞥見螭紋覆上的衣角,長袍上繁複的紋在燈火中落下黯淡的影,貼合的收束勾勒出來人絕好的身形。腳步驚起的獵獵風動在寂靜的大殿裏儼然有聲,伴著身側美人的環佩叮當,連澈似是從天而來,走過雲海帆身側時沒有任何目光的偏移,卻是微微亂了步伐。

一側的舒若似是發現了什麽,但大庭廣眾不得發作,便隻當什麽也沒看到,拖著長長的裙擺艱難地登上主位之側,連澈竟然連拉她一把的心思都沒有,直視前方的雙眼沒有瞥見身側的王妃是如何艱難地提起裙擺邁步的。

諸臣似是對此早有覺察,隻是低頭裝作不見。雲海帆感覺到連澈落在她頭頂的炙熱目光,她微微抬起頭回望連澈一眼,卻瞥見舒若不滿的目光。她旋即低下頭隨著眾人一起參拜。她知道連澈眼底暗含的笑意隻為她一人所有,她卻隻能遠遠地望著那抹高而冷的身影,高呼陛下。

再無他言。

那是她和他最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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