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沒事吧?”

我看著直愣愣地從地上坐起來的老板,有些心驚肉跳。

這正常人的反應,好像也不是他這樣的啊。

蔣麗麗已經走到我身邊,她臉上的擔憂之意比我更加明顯。

“你別叫他,他好像根本就沒有醒。”

蔣麗麗壓低了聲音:“因為他的心跳呼吸並沒有產生什麽變化。”

一個人之所以被稱之為人,那是因為他有腦子會思考。

而思考所帶來的一個最直觀的變化,就是會產生情緒上的波動。

但這些對於眼前這位老板而言,都沒有。

“那他這樣,是啥意思?”

我也壓低了聲音。

說實在的,我可真怕蔣麗麗現在也給我來一句:別想了,他也成傀儡了。

老板真中招了的話,我可真的要哭了。

我們還盼著找到他,讓他帶著我們逃離這地府幽冥呢。

如果連老板都已經中招了的話,那我們豈不是也得老實點躺平等死?

好在蔣麗麗隻是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給了我另外一個答案。

“他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給困住了。”

那就好。

隻要人活著,還有救。

老板渾身僵硬地坐了起來,然後那雙無神的眼睛突然就看向了我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居然在他那死水一潭的眼神裏,看出了幾絲掙紮?

但仔細看過去,卻又沒看出什麽。

顧不上這許多,我從手臂上逼出點金光,放在了老板的身上。

如果他身上還有什麽我們現在看不到的鬼玩意兒躲著,遇到這金光,就會自己跳出來。

我本以為那些纏在他身上的線遇到金光,就會被燒成灰。

誰知道金光都從他頭頂掃到腳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線居然啥事兒沒有。

這就奇了怪了。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對金光免疫的鬼東西。

看到我發愣,蔣麗麗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線,本身就隻是一些線呢?”

話說得有些拗口,但我聽懂了。

確實,我們這一路過來遇到的妖魔鬼怪不知道有多少。

哪怕是在這裏,我們遇到的也都跟那些詭異玩意兒打了不止一次交道。

所以,一看到這線,下意識地就把它歸類到了同一種非正常物品。

但偏偏,它就是個正常東西。

隻不過被拿來做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而已。

我的金光可以對幾乎是所有的鬼怪之物起作用,唯獨對正常的陽間物品無效。

“所以,剛才我能碰你不能碰,說不定也隻是布下這些線的人故意搞的一個障眼法?”

目的就隻是為了掩飾這些就隻是一些真實存在的線而已。

蔣麗麗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是因為這個線的材質。”

我很是小心地撩開了老板胸口處的衣服。

發現那上麵盤著好幾根線。

每條線的一端都鑽進了胸口處的皮膚,留下了一個宛如血痣一樣的小點。

而另外一端,它們卻是往一邊的袖子裏麵鑽進去了。

我一點點解開老板身上的衣服,脫下了一邊的袖子。

最後發現,那幾根一端紮進胸口處皮膚的線,另一端都紮進了手腕處的皮膚。

除掉這幾根是兩端都紮進了人皮膚裏的,其他那些都隻是一端紮進了身體各處。

“麗麗姐,我怎麽看著,這些線所紮進去的位置,是有規律的?”

看似一坨線這裏紮一根那裏紮兩根,但我卻是感覺它們在按著某一種規律排列。

我把感覺有些眼熟的位置全都拿刀刻在了地麵上。

一點一線刻畫得多了,居然連成一片,組成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圖案。

“這圖,看著這麽眼熟?”

蔣麗麗也在看著我刻畫在地麵上的那些東西。

“能不熟嗎?這不就是我們遊樂園的平麵圖?”

啥?

我大吃一驚。

順著蔣麗麗的話又認真看了一遍。

發現,還真的沒說錯。

這些圈圈點點的連起來,就是我們一天到晚進進出出的那個遊樂園平麵分布圖!

隻不過,這個是簡潔版。

“你看,這是鬼屋的位置,這裏是摩天輪……”

蔣麗麗在遊樂園工作的時間比我長,對那裏的布局也比我熟悉得多。

她對著我所刻畫出來的圖,一一點明了所代表著的遊樂設施。

“那這,這又是哪?”

我以刀柄為筆,點了點某一處。

這一處,其實對應的是老板的心髒部位。

在那一處紮進去的線最多,足足有五根,組成了一個小梅花的形狀。

聽著蔣麗麗一個一個報地名,我總感覺背後一陣陰嗖嗖的。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在這裏扯上遊樂園?

“這個地方……嘶!這個地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個空地啊。”

蔣麗麗對著我所指的那個位置,來來回回比對了好幾次。

空地?

“你確定那裏是個空地?”

這個區域,對應的可是老板的心髒。

心髒是什麽地方?

那可是一個人最要緊的地方。

出毛病必死的地方!

要我說,既然這裏的每個小血點組合而成的地兒,都能跟外頭那遊樂園對應起來,沒道理這裏不能。

就算那裏是塊空地,那也是塊不普通的空地。

“我敢保證自己沒記錯。”

很顯然,蔣麗麗對自己的推測也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最緊要的心髒部位對應著一塊無關緊要的空地?

可能嗎?

“我的麗麗姐哎,您可使點勁啊!好好想想。”

“咱們能不能把老板給熱乎地救回來,就看你了。”

蔣麗麗的臉色不太好。

她之前傷得很重,雖然有治療符,但治療的不過是表麵上的傷口。

元氣大傷,這可不是一張兩張治療符能治得回來的。

好一會兒,她還是搖搖頭。

“我真沒印象,或者這麽說,我沒有接觸過那塊地底下的秘密。”

事情大條了。

老板,怎麽辦?

我們是想要救你啊,可這架式擺著,我們也沒啥辦法啊。

我衝著老板自言自語:“您要是給力點,不如再來點提示?”

話音未落,我看到從老板的嘴角,慢慢淌下一條血沫。

然後,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

“血……血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