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乃如願以償
晨風清透,朝陽和煦,而行走其間的少年卻是一身夜色。玄衣向來是屬於攻的顏色,深沉,冷漠,肅殺。但是霍改披著弱受的皮囊,卻偏要穿它。因為,他不是去求和的,他是去問罪的。
“開門。”霍改立於後門,冷冷衝著那守門大漢吩咐道。
“公子你……”折騰得自家主子寢食難安的美人公子在繡被閣自然無人不識,但重點是,這位爺這麽大清早地擺著張冰山臉拜訪,就這麽放進去真的不要緊麽?
霍改戲謔道:“怎麽?東方閣主正沉溺在溫柔鄉裏不方便見客?那好,我改日再來。”
說罷霍改轉身便往外走。
“別、別、別……千萬別走。”守門大漢讓霍改嚇得一身冷汗,哧溜一聲竄到霍改身前,連連作揖:“請進、請進,閣主此時應是在未名居歇息。別人進不得,您萬公子還進不得麽?您隻管去便是。”
霍改矜持地點點頭,正大光明地往未名居去了。
作為一隻純種的夜行生物,東方未明和起司的作息時間是一模一樣的,所以當霍改大搖大擺地闖進臥房時,這兩隻此時正蜷在**睡得香甜。
“起司?”霍改看著在枕邊亮著小肚肚睡覺的某隻貓不確定地喚了一聲,起司怎麽又落到東方未明手上了,當貓質麽?
雪白的貓耳朵抖了抖,起司翻個身,毛茸茸的小貓爪子在空中劃拉了兩下,砸吧著嘴又睡了。
問題在於,起司的旁邊就是東方未明,所以那兩貓爪毫無意外地刨上了東方未明的臉,好在起司沒亮爪尖,不然東方未明非變得跟鳴人似的不可。
不過,被貓咪的腳掌蹬了個正著的東方未明在這軟乎乎的攻勢下,還是睜開了眼。
剛剛睜開眼的東方未明眼裏全是霧蒙蒙的水光,毫無焦點。他半坐起身,臉上的表情也一片茫然得堪稱迷糊。東方未明傻傻地瞧著杵在床前的霍改,睡眼朦朧地眨巴眨巴眼,繼續茫然。
“東方未明?”霍改試探著呼喚。
“嗯!”東方未明歪了歪頭,翹起唇角,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無辜又純良。
“東方不敗?”霍改接著試探。
“嗯!”東方未明依舊應得歡,帶著稚子般的純真笑容傻傻地瞅著霍改。
“你玩兒我呢是吧?”霍改捂著心口,掐死了剛剛莫名冒出的那麽一丁點兒負罪感。
“嗯!”東方未明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得無比乖巧。
經鑒定,早起的東方未明是隻天然呆。霍改扭頭:擦,我家兒子怎麽可能這麽可愛!
一盞茶之後,天真退散,妖孽複生。東方未明明顯不大記得自己剛剛的表現了,笑盈盈地倚靠在床頭,瞧著抱著起司的霍改,YD氣場全開:“你可算回來了,這段日子你我分隔兩地,實是想煞我也。”
“是麽?”霍改慢條斯理地撫摸著起司的背脊,淡漠的眼、譏誚的唇、冰涼的言語傾瀉而出:“我以為那下人傳給你的情報,足以讓你一解相思呢,沒想到,你還是這麽貪得無厭啊。”
東方未明的笑一點點褪去,身子微僵:“你在氣我偷偷派人跟著你?可你孤身一人上路,要我如何放心得下?”
霍改貌似認真地玩兒著貓尾巴,對東方未明的辯解置若罔聞。黑發自臉側垂下,遮卻了所有表情,與那一身玄色融在一起,仿若一方凝固的墨塊。
東方未明坐不住了,他長身而起,赤足踏在鋪著軟毯之上,一步步走到霍改身邊,低了頭,柔聲道:“是我不對,但要我放你一個人四處闖**卻是不行。我寧願你怨我,也不能棄你的安危於不顧。”
“你不問問那跟蹤我的人下場如何了?”霍改輕問。
東方未明言語溫柔似水:“那人既是惹你不快,便是他的罪過,自然如何處置都隨你,隻要你高興就好。”
“真是涼薄啊……”霍改長歎一聲,抬眼直直看入東方未明眼中:“不知改日你若有了新歡,是否也會對著他也這般哄勸——那萬仞侖既是惹你不快,便是他的罪過,自然如何處置都隨你,隻要你高興就好。”
東方未明蹙了眉,幾乎有些惱怒:“你說什麽昏話呢!”
“東方未明,我萬仞侖並非心如鐵石,也不是對你的情意毫不動容。”霍改長歎一聲,作悵惘蛋疼狀。
東方未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卻又很快化為了疑惑:“既是如此,那你為何一再拒絕……”
霍改又垂了眼,認真去逗起司那趴伏的小耳朵,涼涼道:“若我答應了你,那你用什麽來保證不會在未來的某日將我棄如敝履?以你的權勢,到時隻怕我被掃地出門了還得磕頭叩謝你的仁厚寬容。抱背之歡,不比男女之情,三書六禮在前,拜堂成親在後,天地為鑒,婚約為縛,世人為證。我若當真與你一起,不過是淪作你的新歡禁臠,自此低人一頭,換做是你,你樂意麽?”
“原來你的顧慮在此。”東方未明了然而笑,執了霍改的一縷青絲,在唇邊淺淺一吻:“既然你不信我那錚錚誓言,也不信我這這拳拳真心,隻信那一紙婚書,我便給你一紙婚書又何妨?”
“你的意思是……”霍改驚喜地望向東方未明。
“喵!”被霍改一時激動掐痛小蠻腰的起司控訴一聲,狠狠揣開霍改,蹦回地麵,尋了個遠離兩人的地兒,憤憤地團成一個大毛球。
東方未明淡定無視掉了這個插曲,退開兩步,雙手抱拳,深深一揖,朗朗道:“小生東方未明,雖非風采傾國卻也堪得入眼,雖非六藝皆通卻也知情懂趣,雖非富可敵國卻也衣食無憂。慕君姿容才智已久,春情難按。今鬥膽相請,許我相伴左右為君夫婿,傾心護佑,寢食相顧,白頭相守。”
“三書六禮何在?”霍改笑問。
“請問公子府上何在?小人這就去辦。”東方未明笑意盈盈。
霍改搖搖頭,失笑:“差點忘了,此時我已是無家可歸之人。”
作為讓某人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東方未明立馬表態道:“我在坤城中尚有好幾座宅院,你若不嫌棄,挑上一兩座作歇腳之處可好?”
“好。”霍改欣然笑納,心下各種羨慕嫉妒恨:爺還背著二十年的房貸沒還呢,你這一送就是兩棟豪宅……萬惡的富二代!
“放心,三日之後,聘禮親送上門,定好婚期。我會讓整個坤城之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東方未明一點兒都不介意正大光明地給霍改蓋上自己的戳。
“這麽急?”霍改有些詫異。
“你這般人見人愛,我自然是怕夜長夢多。”東方未明答得理直氣壯。
“你怕有人搗亂,你是說萬思齊?”霍改不動聲色的甩了甩狐狸尾巴。
“不……不是。”東方未明忽而想起了還在吃牢飯的某人,笑臉一僵。
“說起來,我倒是很想請他參加你我的婚禮呢。”霍改譏誚的唇角微微一扯:“我要讓他看看,當初被他出賣的情人,如今活得何等幸福滋潤。”
“不用特意這般……”東方未明話未說完,正對上霍改那不滿且疑惑的眼神,立馬把後半句咽回去了。“好主意!我支持!”
“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幾日後他親手收到我的請柬時是何等神情了。”霍改笑得殘忍又快意。
東方未明配合地笑笑,笑意卻難到眼底,他頭一次誠心祈禱——萬思齊你在牢裏可一定要吃好喝好,千萬別一副麵黃肌瘦的模樣,最好再胖個幾斤,你好我好大家好。
未免打草驚蛇,霍改不再提萬思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起司怎麽會在你手上?”
東方未明無辜望天,他能說他閑來無事去逛萬府時,一時興起就讓人從某隻狗那裏搶了起司來麽?
霍改看東方未明那僵硬的臉色,極度懷疑東方未明是不是一個順手把貪狼給打死了。
“我怕那姓萬的不好好照顧起司,便特地為你將他買了回來。”東方未明淡定胡扯。
“哦。”幹完正事,霍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現在直接告辭出門可以麽?
“我本以為你真要等一年之後再回來,沒想到你不足兩月便回來了,你提早回來當真隻是為了來興師問罪的麽?”東方未明湊上臉來,似乎成心要討些甜言蜜語聽。
“相思,相思,既有個相字,便不是一個人的事。”霍改信手拈來,順手打發。
似是被這情話打動,東方未明一臉情動,抬手扣住了霍改的手,貼在自己臉側,緩緩摩挲。
“別蹭了,嘴角都掛上貓毛了。”霍改不為所動,冷著臉吐槽。
東方未明低笑一聲,跟以前種種相比,這種程度的打擊算個鳥!東方未明反手便將霍改扔到了被褥上,自己也隨之壓上。
霍改的臉隱沒在東方未明投下的影子中,視線平平看過去,正巧透過東方未明那鬆散的裏衣襟口看到那白皙的胸膛,和乖巧的朱果。霍改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正對上東方未明那雙幽深的眼,□的火焰燒灼著瞳孔,伴隨著深沉的怒意……怒意?
東方未明一語不發,低頭便咬上了霍改的頸項。花瓣一般柔嫩的頸項,一咬便是一個青紅的烙印。
霍改竭力偏轉著頭,躲避這等殘暴的侵略:“東方未明,你屬狗的啊!還不放開!”
“都答應嫁給我了,怎麽還這般羞澀?”東方未明冰涼的唇依舊貼著霍改脆弱的咽喉,含糊著笑問。
“我可不想無媒苟合。”霍改笑不出來,事情好像往某種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東方未明嗤笑,他撐起起身子,冷冷俯視著霍改:“你和萬思齊就不算無媒苟合了?還是至今你心裏隻有他沒有我?”
“你什麽意思?”霍改瞳孔瞬縮。
“萬仞侖,我好歹在這歡場中遊戲了好幾年,真心假意我還是分得出來的。我沉默卻不代表我不知道啊……”東方未明的手癡戀地描繪著身下人的眉眼,聲音裏有暗啞的淒楚。
霍改沉默:小明,你進化了……
“萬仞侖,你到底還是太心急了。我教你個乖,心存愛意之人,在談及婚事之時,第一反應絕不會是要將請柬送與何人。男男成親,如此悖逆倫常之事,辦起來定然阻礙甚巨。你如此機敏通達的一個人,卻是問也不問一句,你覺得我會信你是真心期待這場婚禮麽?”
東方未明一字一句敲打在霍改心上,砸得他差點找不著北。霍改長歎一聲,沒錯,自己為了趕工確實偷工減料了點兒,隻是沒想到這豆腐渣工程這麽快就讓戶主給瞧出了質量問題,還給當場舉報了。
霍改收斂了偽裝,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答應?”
“你願意成為我的人,並當眾許我一生的承諾,我為何不答應?”繾綣的情思,在東方未明那淡淡的微笑間百轉千結。
“明白了,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是吧。”霍改瞅瞅眼下彼此的造型,鬱悶了。
“你既然願意為了他嫁與我,自也不會介意讓我提前兩日一親芳澤不是?”東方未明笑著,溫柔得一塌糊塗。
“事實上……我介意。”一把短刀猛然橫上了東方未明的頸項。“何必逼我動刀子呢,雖然殺了你一樣可以達到目的,但我真的很不喜歡用這種方式。”
東方未明的腿在霍改腿側重重蹭了蹭,鬱悶無比,他一直防著這招呢,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換了藏刀的位置。
霍改另一隻手輕輕捏住東方未明的頸項,笑得惡劣又冷酷:“今兒你要真敢上我,明兒就換我上你……墳。”
作者有話要說:重新更了一次,這次能看見正文了不?
下次更新,8月30日
我很驚訝,居然有親猜中了霍改的手段!蛋黃深感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