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相見,鬼醫傻後,五度言情
雲笑和婉婉還好一些,因為坐在馬車裏,實在累了,可以睡一會兒,有總比沒有好,但是流星和驚雲,卻輪番的駕駛馬車,所以兩個人是累到了極限的,正因為知道他們太累了,雲笑才會在今夜投宿客棧,想讓他們兩個好好休息,因為明日進入峰牙關,真是瘟疫的話,身體不好的話,一定會被感染的。
幾個人剛收斂了神情,端正的坐好,店小二端了飯菜過來。
三菜一湯,已是本店最好的了,雲笑望了一眼,有葷有素,已不錯了,出門在外的,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她此刻心急如焚,隻想盡快的看到峰牙關,看爹爹和哥哥有沒有事。
“客官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叫我。”
“好,給我們準備兩間客房吧,我們要休息。”
雲笑沉聲的開口,小二連連的點頭,掃視了一眼流星和驚雲,見這兩個人難得的沒有望他,心裏鬆了一口氣,點頭:“好,小的這就去準備。”
桌子上,幾個人安靜的吃飯,因為一連多少天都吃一些幹糧,最好的一次是驚雲去鎮上打包了一些飯菜,大家夥吃得有滋有味,可是這一晃也有幾天過去了,所以此刻幾個人聞著飯菜的香味,饑腸轆轆,好像能吞下一頭牛,不過還知道維持吃相,不至於狼吞虎咽的,因為隔壁桌上的幾個人望了過來,小聲的嘀咕。
這種地方,很少有這種衣著光鮮,長相出塵的人經過,沒想到一下子看到了好幾個,不管是主子,還是手下,都是俊朗不凡的。
雲笑懶得理會別人,隻管吃飽喝足了,撫著肚子打了一個飽嗝,再看旁邊的三個人,也吃飽了。
人真是奇怪,餓的時候,以為自已能吃下一頭牛,可是真正吃起來,也就把桌上的菜和碗裏的飯吃光了。
“都吃飽了,上去休息吧。”
“是,公子……”三個人應聲,一起站了起來,婉婉伸手挽了雲笑,柔聲開口:“公子,上去吧。”
這一聲柔入骨子裏的酥語,生生軟了那些偷看的男人的心,心猿意馬,不時的斜睨著走過去的人,一看這些人帶刀佩劍的,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們也就空有那膽,哪裏敢有那心。
樓梯口,小二正候著,一看他們過來,立刻彎了腰,恭敬的開口:“客官,請隨我來。”
說完在前麵帶路,幾個人隨了他上樓,樓梯靠東麵的兩間房,連在一起,流星和驚雲,自請示睡了外麵的一間,雲笑和婉婉便睡了裏麵的一間,那店小二看著他們如此分配,心底仍有些惋惜,這女嬌娘果然是這位小公子的暖房人,兩個人竟然睡一間了,他還以為,三男人一間。一個女人一間呢。
店小二還在哀怨糾結,不慎被美人一把拽進了房間裏,房門瞬間關上,那店小二緊張的吞咽口水,看著那佳人愈來愈近,不由得緊拽自已的衣襟,意亂情迷的想著,這美人想幹啥,幹啥也把房間裏的人攆出去啊,這多不合適啊,他不喜歡讓人家歡看啊,正想得天花亂墜。
美人笑眯眯的開口了:“小二哥,我能問你些事嗎?”
問事,原來人家不是想對他那啥,或者做啥,隻是問事,店小二那個臉,一下子紅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拚,偏偏美人來句:“小二哥以為我要幹嘛呢?”
“沒,沒……”雙手連擺,往後一退,抵著門站定,結巴了好久,才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姑娘有事請問吧,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婉婉得意的抿唇一笑,斜睨了自個的主子,小心眼的比劃著,看吧,美色真管用,隨後神態嚴肅起來。
“峰牙關內起了瘟疫,這件事你可聽說了。”
“瘟疫……”店小二怔住,對這個字眼很敏感,迎上婉婉認真的眸子,連連的點頭:“是啊,聽說很多人感染了瘟疫,而且有人死了,城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關,也出不了關,城內有溫疫,城外有西涼軍攻打,不過聽說沒攻進去,帶兵的雲王爺打仗很厲害,好像使用了什麽車輪陣,還沒感染上瘟疫的兵將,在城牆之上堆了很多的大石頭,燒得滾燙的油水,還有酒,隻要那西涼軍一靠近城門,便拚死不讓他們靠近,所以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攻下來。”
婉婉愣住了,沒想到情勢如此嚴重,不但要治瘟染,還要對付西涼軍,王爺一定是極累的了。
好久沒聽到主子的聲音,婉婉回頭望向坐在床沿上的主子,隻見她臉色暗沉,一掃之前的甜美可愛,整個人凝重起來。
“裏麵已有人死了嗎?”
“聽說是的……”這次店小二答得極快,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要問這事,但他知道的一定會說的,這裏離峰牙關很近,吃飯的人總是討論,有些要進關的人,或者出關的人,都被困住了,不過一日兩日這瘟疫不可能挺過去,所以那些人住到城裏去了。
雲笑閉上了眼,感受到了心疼,為爹爹,他此刻承受的一定很多。
“下去吧。”
雲笑一揮手,婉婉拉開門,順便拿了二兩銀子遞到店小二的手裏:“謝謝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像接了燙手山竽似的接也不是,扔也不是,左右為難的站在門口。
忽然,一道痛苦的吟聲傳來,似乎有千萬螻蟻輾過心房般的痛。
婉婉奇怪的挑眉,掃向店小二:“這是怎麽回事,誰住在那邊……”她指了指西邊的廂房。
店小二捏著二兩銀子,哪有人不喜歡錢的,隻是拿這麽美的女人的錢還是頭一次,不過此刻見婉婉把注意力放在對麵,便順手的收了起來,緊趕的回她話。
“是一位生病的老先生,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大夫,可是他又沒多少錢,請不起大城裏的大夫,隻能在這裏熬著。”
“喔……”婉婉應了一聲,準備回屋,卻不想,雲笑也聽到了這聲音,已站起身走到了門邊,麵容沉澱,昏黃的燈光籠罩在她的臉上,暈出柔和的光線,融如春水。
“小二哥,可否帶我去看看那先生,然後去馬車幫我把藥箱拿來。”
雲笑慢慢的開口,那店小二愣住了,沒想到這少年竟是個大夫,不由得欣喜。高興的點頭:“救人是給自已積福呢,公子一定會大福大壽的,請你隨小的過來。”
雲笑一動,靠邊房間裏的流星和驚雲,早閃身出來,緊張的追問:“主子。”
“沒事,你們休息,不準出來,我沒事。”
雲笑沉聲命令,不準他們出來,一連十天晝夜不分的趕路,什麽人受得了,若是關內真的是瘟疫,隻怕他們會堅持不住,所以她不準他們累著。
流星和驚雲相視一眼,有些不讚同,但看主子眉宇淩冽,便不敢再說什麽。
他們雖然和主子相處的時間不長,對她的個性卻已熟稔。
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像一隻無害的紙老虎,可是真正發起怒來,那可是有人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做起事來,很有手段,因此他們哪裏敢不聽從她的命令,一點頭。
“主子當心點。”
“沒事……”雲笑滿意的點頭,對著店小二做了個請的動作:“麻煩小二哥了。”
“走吧……”小二一看到流星和驚雲這兩個家夥出現,早驚了一顆心,生怕這種事被兩人攪黃了,看來這位主子也不是看到的那樣溫潤無害,至少這些手下挺怕他的。
小二在頭前領路,其實就是幾步路遠,這家店本來就不大,同一條樓道裏,又即會遠,隻不過東西之分……
三個人剛走到那客人的門口,隻聽得一聲咳嗽傳來,似乎要將肝啊肺的一起咳出來才好過,一聲連著一聲,似乎整個樓層都震動了,雲笑詫異的挑眉,望著店小二:“他這樣咳,沒有客人會說話嗎?”
“什麽客人啊,除了他一個,今兒個正好是客官們住下來的,否則隻有一個客人,其實也沒收他多少房錢,隻是掌櫃的看他太可憐了,就算死,也死在房裏,總不能讓他死在街上。”
雖然店小二說得理所當然,但是雲笑和婉婉還是很震動,胸腔裏滿滿的,感覺人與人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有些人身在其位,卻不謀其職,可有些人,明明貧窮,可是他的精神是那麽的富有,閃爍著一種燦爛的光芒,這就是人與人的不一樣,或者這就是人與畜生的不一樣。
店小二說完,便拉開了門,隻見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擺設和雲笑她們房間裏差不多,一張床,一張圓桌,還有個凳子,再沒有別的物件了,因為東西少,顯得房間倒也寬敞。
隻是**的人,麵黃肌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隻剩下一副皮骨,眼睛空洞,凹凸下去,沒有一點肉,甚是嚇人,如若這樣子走在大街上,別人必然以為是孤魂野鬼。
一連番的咳嗽過後,唇角竟溢出血絲來,映著臘黃的臉,微弱的呼吸,令人覺得這人已無救了。
店小二苦著臉,都快哭了起來,早奔了過去:“西門先生,西門先生,你沒事吧,我帶了大夫來給你看病了。”
**的人不知道是極累了,還是因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沒動靜,就在幾個人以為他快斷氣了的時候,偏偏費力的睜開眼,望著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從店小二的臉上移到雲笑的臉上,最後喘著氣開口。
“謝謝了,沒用了。”
看他仍能說話,雲笑上前一步,執起他的手號脈,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間裏僅有張凳子擺在主子的身邊,扶著她坐下來。
雲笑微瞼眼目,一動也不動,慢慢的聽脈,房間裏很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其實這人並不是什麽重病,雲笑號了一遍,再確認一下,開始隻是普通的感冒,後來引發了肺炎,而且還發熱了,這感染肺炎發熱是很麻煩的事,在現代都麻煩了,何況古代,技術本就比現代差得多,也沒有青黴素什麽的藥水可用,所以這麽重的肺炎,連她都不敢包,但是既然出手了,好歹要試試。
“小二哥,麻煩你把藥箱拿來,另外準備一些筆墨過來。”
店小二一聽這話,眼裏放光,既然這大夫如此說了,必然是救的,沒救直接放棄了,一聲好應了,人早似兔子竄了,跑得比什麽時候都快。
房間裏雲笑望著**的人,年歲已高,雖然骨瘦如柴,倒也生得齊整。
“先生貴姓?”
雲笑輕聲問,心下詫異,這人為何落魄至此,無人問顧,難道沒有妻兒老小嗎?正疑慮,那人已費力答話。
“複姓,西門,單名一個鑰字。”
他說完便不再開口,又費力的喘氣了,雲笑知道,隻怕他又要咳了,自已起身退後一步,這肺炎可是會傳染的,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果然她的念頭一落,那**的人又咳嗽了起來,咳得看的人心髒都好似被他咳出來了。
雲笑看著他,看著看著,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來,他說他叫西門鑰,他叫西門鑰,好幾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炸開,這個人竟然叫西門鑰,宮裏的那個人是誰?
又或者同名同姓的人,這時候,雲笑也管不得傳染不傳染的事了,走到西門鑰的身邊,幫他捶背,等他咳得好一些了,一連串的出聲。
“你就是江湖人稱足智多謀的謀士西門鑰嗎?”
西門鑰似乎不想說,但是好像想到雲笑的善意,並不像壞人,才慢慢的點頭:“是的,公子認識在下嗎?”
轟的一聲響,有什麽在腦子裏炸開了,初次見麵,清風閣那晚,他在湖堤吹笛,她坐在堤岸上聽,笛音渺渺中,總感覺有一抹眼光落在自已的身上,等到抬首望去,隻看得見一抹背影,溶於皎月清光裏。
有敵來襲,他竟然會關心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明明是不問塵事之人,心必冷漠,卻獨對她例外。
而她竟然沒在意這樣的細節,卻原來這裏暗藏玄機……
雲笑的眼瞳染上寒薄的霧氣,幽深冷暗下去,身子一動不動的陷入沉思,好似一座雕塑,久久的沒有反應,婉婉不明白其中的內情,奇怪的挑了眉望著主子,先前溫和的人為何一瞬間罩著毀天滅地的寒氣,是發生了這什麽事嗎?
這個西門鑰和宮中那個西門鑰有什麽關聯呢?
婉婉想不明白,房門輕響,有人走進來,卻是那拿藥箱的店小二,除了藥箱,還帶來了筆墨,很是辛苦,婉婉走過去幫助他分擔一些。
兩個人一起把東西拿進來,藥箱放在床邊,筆墨紙張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就緒。
雲笑回過神來,看著**昏厥了過去的病人,眼下還是救人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或許他與她將永不再交集,何苦為難自已,如若再相見,她不會放過他的,竟然害得她爹爹遠赴邊關,眼下還出了這等事,如若爹爹出事,她空承擔了他的疼愛,那麽她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公子,開始了嗎?”
婉婉見主子沒動靜,忍不住開口催促,雲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吩咐婉婉打開藥箱,她取了銀針,開始施針,其實這銀針刺穴對於肺炎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隻不過輔助他多吸收藥物,這樣病會好得快一些。
這肺炎加發熱,需要先退熱去毒,然後用紫菀湯補肺,益氣,化痰,方能見效。
雲笑幾針紮了下去,那針仍留在身上,人卻已起身,走到一側去開藥方。
第一張,仍神犀良方,以犀角,生地為主,配以銀花,連翹,元參,藍根紫草等一共十幾種草藥熬成藥,每日早晚一碗,可以盡快去除他體內的熱度和炎症。
第二張,卻是紫菀湯,這是以調理身體為主,慢慢的使身體恢複。
這紫菀湯中有很多名貴的藥材,價值不菲,而且要連服一個月,隻怕此人未必吃得起,但是總不能見死不救。
雲笑埋頭,揮筆而就。
紫菀良方,知母,貝母,紫菀,阿膠為主,配上人參,五味,茯苓等等,這味藥仍是培土生金,補中兼清,隻要服用一個月,必能恢複精神。
雲笑開了藥方,扔筆而起,回身走到病人的身邊收了銀針。
桌邊,店小二已拿起了藥方,看到第一張時,臉色已有些古怪,再看第二張時,臉色直接黑了,這藥方太名貴了,什麽人吃得起這樣的東西,但是這知母,貝母,都是海藏中珍貴的藥材,再有那阿膠和人參,單是一味藥都不知要消耗多少錢了,何況要連吃一個月,這個人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哪裏吃得起這藥,難道他隻有等死的份了,忍不住歎起氣來。
婉婉走了過來,望著店小二手中的藥單,瞄了瞄,有一大部分的字認不識,隻偶爾認出那麽兩個字,所以不知道店小二臉色那麽難看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
“這藥太貴了,哪裏買得起。”
店小二苦著臉,聽他說話,雲笑倒染了些興趣:“你識得字。”
在這種時代,尤其是店小二這樣身份的人,應該是目不識丁,沒想到他竟然認識字,難怪為人極為正直,原也是讀了聖賢書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家中老母原也是富家小姐,所以識得字,隻是後來家道落魄了,嫁與老爹,生下了無能的兒子,小時候她曾教習過四書五經,所以識得些字。”
“嗯,那就好……”雲笑揚眉,想不到隻讀了四書五經,便如此行聖賢事了,可見人不分高低,隻是稟性的問題。
“婉婉,給他五百兩的銀票……”雲笑吩咐完,拎著藥箱,人已往外走去,婉婉趕緊拿了五百兩的銀票遞到店小二的手上,自已追著主子出去了,兩個人回了房間。
婉婉忍不住嘀咕:“主子,那可是五百兩的銀票啊,你說那人會不會吞了,這樣不是救不了那老先生嗎?”
“不會的,別看他隻是店小二,但是身上的品質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因為他有一個好母親。”
雲笑說完,也不理會呆愣住的婉婉,自顧盥洗睡覺,待到寅時該出發往峰牙關去了。
婉婉回過神來,連忙過去侍候她,這時候房門竟然響了,兩個人相視一眼,婉婉走過去開門,隻見店小二一臉局促的站在門外,婉婉一怔,他不會聽到了方才她說的話了吧,一時間還真有尷尬,小聲的開口。
“小二哥你有什麽事嗎?”
“我,我?”小二不敢看婉婉的眼睛,手裏捏著那張銀票,想還給這些人,既然不相信他,何必給他,可是一想到那西門先生,他又不想送出去,不過他一點不怪這位姑娘,五百兩銀票,就是他一輩子沒賺不到,換做是他,他也會懷疑的,不過他是不會私吞這銀子的。
“我是來問這位公子叫什麽,等西門先生醒過來,我好告訴他。”
雲笑從房間裏走出來,瞪了婉婉一眼,做事真魯莽,看吧,傷了人家的心了,就說了這人可以相信,不是每個人都那麽沒良心的。
“我叫鳳官,小二哥還是立刻派人去抓藥吧,第一味藥,鎮上配得全些,連夜讓那位西門先生服了,至於第二味藥,要到城裏去抓,這小鎮子隻怕沒有,另外,剩下的銀子給你了,這是你應得的。”
“謝謝,謝謝。”
店小二聽了雲笑的話,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好似雲笑救的人是他一樣,說著轉身離去。
婉婉立在門邊回過神來,原來是自已想多了,想到對店小二的傷害,不由得衝出了門,叫住前麵的身影。
“小二哥,對不起。”
店小二回首,笑望著燈影迷蒙下如霧似煙的女人,這些人似乎都是神話中的人一樣,他多想像他們一樣啊,聽到這樣的人向他道歉,他心裏竟生出了感動,眼瞳微濕,原來母親說的話是真的,人,隻要心地善良,總有一天會遇到命中的貴人。
他知道五百兩銀票用剩下的還有好多,他會用這剩下的錢做小生意的。
“沒事,姑娘進去休息吧。”
店小二仰首挺胸的離去,這一刻心和之前的已是天壤地別,因為人不分貴賤,隻要有一顆善良的心,總有一天會遇到命中的貴人,今晚是他的奇跡。
雲笑從房間裏探出頭,她知道婉婉這個人,雖然衝動,但是卻沒有壞心眼。
“好了,睡吧,你都道歉了,再不睡,可就沒時間了。”
婉婉啊了一聲,回身衝進去,門咣當的一聲響起來,然後便有聲音傳來。
“婉兒,睡上麵。”
“我要在下麵。”堅定的聲音。
“我讓你在上麵……”命令下了,房間裏一陣簌簌之聲,然後熄燈睡覺……
寅時一到,流星和驚雲便起身了,走到主子的房間外麵,輕聲的叫喚:“主子,時間到了,該起來。”
燈亮了,雲笑動了下身子,睡在她身邊的婉婉竟然睡在地上了,看來自已睡得太沉了,以至於婉婉從上麵轉到下麵都不知道,這丫頭真有原則啊。
因為想著慕容衝的事,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熬到不行了,才沉沉的睡過去,可是剛睡熟,這時間竟到了,算了,反正也沒心情睡,雲笑翻身坐起來,婉婉早起來了,走到她身邊侍候她。
“主子,你怎麽了?睡得一點不踏實。”
婉婉嘀咕,她以為自已睡在主子身邊,她不習慣,所以偷偷的溜下來睡了。
雲笑搖頭,她以為自已夠小心的了,隻輕輕的動了幾下的,怕驚醒她,沒想到這丫頭還是知道了,看來她是屬夜貓子的。
“沒事,我們走吧。”
雲笑穿戴整齊,婉婉拎了藥箱,兩個人往外走去,門外流星和驚雲,一看到她的出現,垂首:“主子。”
今兒個可就進峰牙關了,不知道瘟疫究竟有多嚴重,聽說連關卡都封了,除非必要的事,否則任何人不得進城。
“走吧,天亮的時候,應該可以趕到峰牙關了……”雲笑點頭,臉色一掃之前的笑意,整個人罩著凝重,就是流星和驚雲,也是嚴肅認真的,頑劣是頑劣,但辦正事,每個人可都是極認真的。
幾個人悄無聲息的下了樓,雲笑掃了一眼西邊的房間,又想起這個人的名字,西門鑰,好,很好。
她挑了一下唇角,往樓下走去。
樓下的大廳,掌櫃的已不見了,店小二的正趴在櫃台上睡覺,一聽到樓上的動靜,抬首望過來,一看到他們幾個半夜起來,驚訝的張嘴:“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峰牙關。”
雲笑也不瞞他,人已往外走去,婉婉經過昨兒晚上的事,對店小二心有愧疚,掏了銀子扔下,飛快的閃身離去,流星和驚雲,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幾個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店小二撿起櫃台上的銀子,追出來:“其實不用再給了。”
雲笑揮手:“住宿費。”
微弱的光亮中,店小二愣愣的望著那走到街邊的人,馬車就停在店門邊不遠的地主方,沒有專門的馬房,所以也不用費事,流星和驚雲牽了馬,兩個人一躍而上,雲笑和婉婉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狂奔,化成一道流星,眨眼飛出去很遠。
店小二倚門而立,就那樣癡癡的望著,眸光是不舍……
天亮,晨霧迷蒙,微風輕拂開來,霧氣慢慢的散去,路邊枯草泛出青芽,遠遠近近的山巒起伏,銀練垂掛,水花四濺。
這樣的美景,卻無人欣賞,流星和驚雲,駕的一揚馬鞭,馬兒跑得越發的快了,這一路上,他們跑死了兩匹馬。
雲笑閉目養神,順便思索待會兒如何進關,那易了容的麵容,平靜而安詳。
婉婉坐在一邊,不時的打量著主子,一臉的若有所思,雖說她的心不夠思,腦子不夠聰明,但是主子似乎從昨兒晚上開始就有些不對勁,從什麽時候開些呢,她慢慢的想著,忽然想到那個病人,那個病人叫西門鑰,難道宮中的那個人是假的,婉婉睜大眼,喘氣陡的重了起來,身側的人立刻捕捉到了,關心的詢問。
“怎麽了?”
“主子,是不是宮中的西門鑰是假的?”
她問,可心底想著,即便宮中的是假的,可是這又關主子什麽事,她記得主子沒有見過那個人,和她也沒什麽關係,她有必要如此的生氣嗎?是的,主子在生氣,很深的怒氣。
“嗯……”雲笑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她雖然懷疑,但是一切都有待考證,如果有緣再相遇,她會問他究竟為什麽要假扮西門鑰,和雲王府有什麽深仇大恨,如果說不出所以來,她絕不會原諒他的,那麽接下來,兩個人隻怕?
馬車內陷入沉寂,一路上並沒有有耽擱,直奔目的地。
太陽從雲層中破空而出,灑下萬道金光,而他們也在這金色的光芒中看到高大的城門,城門外,粗壯的樹木橫欄,擋住了所有的進出,有很多兵將來回的走動,警戒的握著腰間的佩劍,不時的盯著城門口說著各種理由,要求放行。
這些人大部分是裏麵有家眷的,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扔下家人,就算真有瘟疫,也要冒險一死,就像她們一樣。
雲笑和婉婉從馬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一切。
雖然還未進關,可是那周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兒,還有門前守軍滄涼的神色,可知道裏麵的情況一定不太好。
雲笑和婉婉走了過去,那些圍觀著的紛紛掉頭來看他們,因為婉婉華衣美服,長得嫵媚俏麗,這樣的女人竟然來這種瘟疫的地方,而且邊關常年峰煙四起,根本沒有這麽出色的女子,想來她是外地來的。
守關卡的十幾名官兵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詫異的挑眉,這兩個人是什麽人,一個黑皮膚,滿臉陽光,俊秀的少年,和一個美麗嫵媚的女子,他們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王爺曾下了命令,凡是看到可疑的人,一定拿下。
十幾名兵將,小心警戒的掃視著,為首的人一揮手,幾個人圍到一起嘀嘀咕咕的,眼下可是緊要的關頭,西涼軍在對麵連番的攻城,雖被一輪輪的攻了下去,可是隻怕他們未必死心,城內瘟疫彌漫,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失去這次的機會,隻怕以後難以拿下峰牙關,皇上已下旨從附近調了兵馬過來。
這兩個人不會是西涼軍密探吧。
幾個人嘀咕完,臉色大變,紛紛的抽刀,一揮而上,越過粗壯的橫木,十幾把刀指著雲笑和婉婉。
為首的人沉聲:“說,你們是什麽人?是不是西涼軍的密探?”
他的話音一一落,身側的先前站著的十幾個百姓呼啦一聲,全都跑出去好遠,眼瞳中是憤恨,狠狠的怒視著他們,好像和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來這些人很痛恨西涼軍。
雲笑抬首,還沒來得及回話,流星和驚雲身形一縱躍至那十幾個人身邊,就待動手,雲笑連忙喚了一聲:“你們退下去。”
“是,主子。”
兩個人退後,不過並沒有走遠,如果這些人敢動主子一根毫毛,他們這些人一個都別想好過,這一次,那些百姓更加肯定這些人是西涼軍的密探了,不知道是誰陡的叫了起來。
“抓住他們,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雲笑笑了起來,這些百姓還真可愛,而且單純,揚了眉抱拳,輕盈的開口:“各位誤解了,我仍是一名大夫,而且是雲王爺的親戚,因為此次峰牙發生了瘟設,我從前曾受了雲王爺的恩惠,所以一聽說他有困難,立刻前來報恩,受人點滴恩惠,必湧泉相報,你們說是吧。”
“這?”
眾人沒想到是這種情況,這個人竟然是個大夫,眼下峰牙關內缺少就是大夫,因為太多人感染了瘟疫,人手不夠,很多軍士都上陣幫忙了。
十幾個叫得很凶的百姓一聽到這是大夫,錯愕過後,緊盯著那些官兵,不知道這種事是真是假,他們難以辯別,不過聽說是雲王爺的親戚,他們還是很高興的,因為自從雲王爺領兵來了峰牙關,便下令所有的兵都不準擾民,更不準胡作非為。
可是誰敢肯定他就是大夫呢?
為首的官兵臉色遲疑,反複打量,還是不能肯定,眼下這種時候,是要小心了又小心的,現在死了很多人,城內不堪一擊,如若讓密探進內,和外麵的西涼軍來個裏應外合,他們是必死無疑的。
雲笑知道這些人小心,而且他們如此謹慎,也不是沒有道理,掉頭命令一側的流星。
“去把藥箱拿來。”
“是……”流星領了命,一閃身折回馬車,提了藥箱過來,打開在官兵的麵前展示了一番,大家看了一遍,確實什麽東西都有,藥爐,銀針,還有瓶裝的藥丸,可是很快有人發現問題。
“大人,你看,這藥箱竟然如此新,如果是一個大夫,為何用一個現買的藥箱,不該是常年累月的用嗎?”
這些人可真細心啊,看來都不簡單,雲笑笑著開口。
“這樣吧,你們派幾個人跟著我們去見王爺,如若不是他的親戚,可以讓王爺親自製裁了我們。”
“王爺?”
為首的人一臉的疑難,似乎被困擾住了,最後警覺的抬頭,緊盯著雲笑,雖然他的表情一瞬間變換了過來,但是雲笑已感應到了,臉色陡變,心口沉重,難道是爹爹也感染了瘟疫,此刻恨不得立刻見到爹爹和哥哥,可是這些人怎麽辦?
雲笑一伸手摘下腰間的玉佩,看來不給他們看點東西,是不可能過得去的,原本她不希望亮出這些東西,因為這裏有太後娘娘的人,又有皇帝的人,她不能肯定眼前的這些人屬於哪一批人,冒然拿出信物,隻會惹出不必要的事,但是眼下已顧不得這些了。
“這個?”
雲笑把玉佩遞到那為首的人麵前,這玉佩仍是雲王府的信物,雖然不曾見過,可是隻一眼便看出其珍貴,那鳳凰圖案下方,清晰的印出三個字,雲王府。
那為首的人隻一眼,立刻恭敬的一揮手,十幾個人嘩的一聲退開,雲笑鬆了一口氣,其實玉佩的另一麵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雲笑,自已隻讓這人看了反麵,沒有看正麵,看來百密也有一疏,這人倒是被雲王府給罩住了。
“送我們去見雲王爺。”
雲笑沉聲開口,臉上罩了一層寒霜,為首的人一揮手命令身後的手下。
“你們兩個,立刻送這位小公子去城西。”
“是……”呼啦一聲,所有人退開,十幾個兵將一齊動手,卸了那中間的橫木,流星和驚雲駕了馬車過來,雲笑和婉婉上了馬車,而那兩個被指定送他們去城西的小兵,已對著高城之上招了一下手,立刻有人開了城門,馬車順利過去,那兩個人翻身上馬,在前麵領路。
而城牆之外,那十幾個百姓總算回過神來,一看別人進了城,他們仍然留在外麵,再次叫了起來。
“我們要進去。”
“我妻兒都在裏麵呢,求你們放我進去吧。”
其聲哀切,雲笑也無暇理會,心情沉重,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婉婉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趕緊追問。
“主子,究竟怎麽了?”
“我怕爹爹?”她說,聲音已有點哽咽,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但婉婉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睜大了眼,好久才開口:“主子,你別自已嚇自已了,怎麽會呢,我們還沒看到王爺呢?你千萬別急壞自已。”
“沒事,我能撐著。”
雲笑點頭,現在該是她發揮醫術的時候,她怎麽能倒下呢,她一定要查出究竟是怎麽回事。
婉婉掀起簾子,隻見大街上,一片死氣,蕭條,不時有黑煙漂浮,空氣中令人作嘔的焚屍味道,看來這裏死了不少的人,而且有人按照瘟疫的辦法來處理了,一旦有人死了,立刻毀燒,清場,減少不必要的傳染。
雲笑眯起眼睛,總覺得這裏有隱秘,可是到底有什麽名堂,一時說不準。
馬車一路往西行駛,而她們也沒有放下簾子,一路望去,竟然沒有一個人影,到處散落著各種商品,店鋪的門大開,有些損壞了的扔得到處都是,各式招牌在風中搖擺,無盡滄傷,遠遠的還看到那未熄滅的火焰,不時升騰出黑煙,發出劈咧叭啦聲音,好似在燃豆箕,其聲哀切沉重。
城西,湖堤邊,一大片空曠的青草地,此時平地搭起了無數的帳篷,遠遠望去,好似一個個的小山丘。
山丘之上,不時的浮起哭笑叫鬧的聲音,交匯在一起。
麵對死亡,各人表達的緒不一樣,沒有幾個人能坦然以對的。
雲笑和婉婉下了馬車,流星和驚雲,緊隨著她的身後,眾人站定,隻見帳篷內,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軍醫,還有一些身著軟甲的小兵幫忙,每個人進出帳篷的時候,都自覺的淨手,臉上戴著口罩,小心心翼翼的生怕被傳染上,雲笑抬首掃視了一眼,心便沉重下來,這裏是病患區,而她要見的是爹爹,這些人卻把他帶來這裏,這說明什麽?
爹爹感染了瘟疫,雲笑一想到這個,再也待不住了。
“雲王爺在哪一座帳篷裏?”
這帳篷有一個好外,不與外人接觸,凡是這帳篷中病患死了,就連同帳篷帶死屍衣服鞋襪,統統一燒而淨。
雲笑看那些進出的軍醫,還有兵將,雖然疲勞,卻未有染上瘟疫,如果真的是瘟疫,這座城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漫延,隻怕是一座死城了,而這些人又如何能活到現在呢。
身側的兩個兵將,似乎很害怕這個地方,聽了雲笑的話,小心翼翼的往前麵一指,小聲的開口。
“在這裏。”
說完在前麵帶路,雖然害怕,可是身邊的這幾個人可是雲王府的客人,若是自已招顧不周,以後還好混嗎?
一行人順著帳篷的邊沿往裏走,差不多走到最後麵了,看見一座大帳篷,是其他帳篷的兩倍,門前有兩個麵無表情的中年男子守著,這兩人孔武有力,眼神炯炯,一看就是武將,不過此刻眼瞳中皆隱著沉重,那流星和驚雲一見,小聲的開口。
“這是王爺手下的慕青慕白二將,這兩人可是追隨著王爺出身入死多少年了,身手很厲害,聽說王爺曾要封他們為官,他們都不要,堅持跟著王爺。”
看來是忠義之士,雲笑眼瞳有些溫熱,這都是為將者對下屬體恤有加,才會得此忠仆,如若個個像宮中的那個男人,殘暴狠戾,再好的人最終也會棄他而去,隻落到孤家寡人一個。
這一切都歸功於爹爹的為人,忠,直,正。
就連她這個穿越而來的女人也感受到了他濃濃的父愛,而對他產生了依賴,何況是這些常年累月跟著他的人,在這個人情淡漠的時代,有些人不選擇高官厚祿,而選擇溫情,誰不渴望溫暖的活著。
幾個人走過來的動靜驚動了高大帳篷門前的兩個人,慕青和慕白,一抬首,那眼瞳便是滾滾的寒氣,撲麵而來,淩冽的怒喝一聲:“什麽人?”
那兩個帶著雲笑過來的小兵,一聽這氣沉丹田的吼聲,早嚇得一溜煙似的跑了,遠遠的扔下一句話。
“王爺就在裏麵呢。”
雲笑一激動,快步的走過去,也不理會那慕青和慕白,一揚手亮出先前在城門拿出來的玉佩。
爹爹近在眼前,她隻心急的想見他一麵,不希望他出任何一點的事。
帳篷門前的慕青和慕白,一看到那玉佩,隻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雲笑。
這可是小姐的玉佩,猛的抬首盯著眼前的黑膚少年,晶亮的眼睛,此刻罩著濃濃的悲傷,帶著幾分隱藏著的淩寒銳利,傲鼻秀唇,著一襲淡色的錦袍,張揚而狂放,手中的一柄折扇,此刻緊握在手,那手雖黑,卻纖細皎皎,此刻竟泛出隱隱的暗白。
他是誰?
這玉佩是怎麽回事?
慕青和慕白並沒有讓開,而是沉了臉:“你究竟是誰?為何會有小姐的玉佩。”
慕青話音響,一直站在雲笑身後的流星走了出來,恭敬的抱拳:“這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那雲笑已惱了,不待流星說完,人已一腳對著慕青踢了下去,等到他一閃,雲笑已敏捷的一蹲身,從慕青和慕白之間的縫隙鑽了進去。
慕青慕白臉色大變,欲追進去,那流星趕緊靠近他們的身子,輕聲的開口。
“她是小主子。”
“小姐?”
慕青和慕白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望了合起來,他們兩個人也算久經風霜,什麽樣的事沒有經曆過啊,但是這件事,真是不亞於五雷轟頂,剛才這靈活狡詰的少年,竟然是小姐,那個傻了多少年的小主子,現在不但不傻了,而且還相當的聰慧,不是一般的聰慧,是聰慧絕頂了,老天啊,是開眼了嗎?
他們相信,好人有好報,王爺為人如此正直,對上忠心耿耿,對下屬更是體恤有加,王爺睿智英明,姬夫人更是聰明,為什麽會生一個傻子呢,沒想到小姐現在不傻了,果然是繼承了姬夫人的聰明,可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慕青和慕白第一次失了神,呆了,連流星和驚雲走進去也不知道,等到回過神來,相互詢問。
“可是他們又是誰呢?”
對於流星和驚雲,他們也是不知道的,因為這兩個暗衛是王爺暗中培養,要保護雲笑的。
帳篷內,一張寬大的軟榻,占了一半的地方,榻上鋪了半舊的腥腥紅的錦被,荷葉香的繡枕,一個人安靜的睡在榻上,剛毅英挺的五官,此時罩上一層黑青之色,眼睛深陷入下去,整個人瘦弱了一大圈,看著這個疼了愛了自已頂天立地的男人,一下子被病魔砸倒了,靜靜的全無生機的躺在這裏。
一瞬間,有什麽衝到眼眶裏,濕漉一片。
床榻邊有人陪著,竟是雅致溫文的雲禎,她的哥哥,那個謙謙君子,才多長的時間沒見,隻見他黑色的眼瞳中,隱含著淩厲深沉的霸氣,就像一柄欲出鞘的寶劍,令人膽寒。
他先前隱忍沒有換來任何的安定,相反的依舊把爹爹和自已陷進了一場陰謀棋局中,所以他不會再忍。
帳篷內,有兩個軍醫走來走去的,為**的人檢查,一臉的苦惱,眼瞳中是不忍和失望,似乎雲王爺真的沒救了。
帳篷門口的腳步聲驚動了裏麵的人,幾個人同時的抬頭望過來,看見為首的一個俊秀少年,眼瞳含著點點淚光,一點點的滑落下來,竟好似那上等的珍珠,晶瑩剔透,可是他是誰?
雲禎蹙了眉,深幽的眼瞳迎上了流星和驚雲,喉頭似乎哽出了一枚雞蛋,難以置信的指著最前麵的少年。
“你,你是誰?”
雲笑掃了一眼帳篷內的軍醫,揮手揮手,示意他們出去,軍醫一時不知所措,望著雲禎,雲禎點頭。
他們魚貫而出,帳篷內安靜下來,雲禎望了過來,雲笑顫抖著嗓音喚了一聲:“哥哥。”
“笑兒。”
雲禎難以置信,那懦雅的五官上,是驚駭,狂喜,還有深深的疑雲,她竟然是妹妹笑兒,笑兒易容了,這件事他不震憾,他震憾的是,她不傻了,笑兒竟然不傻了,雲禎懷疑自已聽錯了,看錯了,陡的仰首閉目,然後再睜開眼睛,一把握住雲笑的手,上下打量,狂喜瞬間掩沒了他整個人,他的笑兒竟然不傻了,真是太好了,看來老天厚待雲家啊。
雲禎一把拉著雲笑的手,飛快的拉她近前,湊到雲墨的床榻邊,沉重的開口。
“爹爹,爹爹,你看看是誰來了?”
爹爹心目中最牽掛的人就是笑兒了,如果知道笑兒沒事了,就是死,他也是含笑九泉的,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去麵對姬夫人了,而不會心懷愧疚。
床榻上的人,聽著耳邊急切的呼叫,費力的睜開眼睛,望了一眼雲禎,又瞄了一眼他身側的雲笑,因為雲笑麵容變黑,再加上畫了粗眉,又畫了一枚彎月,雲墨並沒有認出她來,隻一眼,便累得再次閉了眼。
“爹爹,笑兒來看你了。”
雲笑一出聲,雲墨並沒有反應,好久陡的睜開眼,雙瞳摒出光芒,熾熱而狂喜,騰騰的冒著火焰,拚了命的盯著雲笑,仔細看去,那眉宇,那俏鼻櫻唇,那水漾的笑意,還有滾動著淚花的黑瞳,不是他的笑兒又是誰,笑兒這是怎麽了?她怎麽哭了,雲墨心疼極了,想伸出手來幫笑兒擦淚,他的笑兒怎麽哭了,笑兒最喜歡笑了,誰惹笑兒了,他一定要把那個人千刀萬剮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那手總是伸不出去,雲笑一把握住爹爹的手,可是這時候,雲墨想起什麽,驚駭的縮手,叫起來。
“笑兒,別,會傳染的……”他不能讓笑兒被傳染上啊。
“爹爹,沒事的,笑兒不怕傳染,笑兒不會有事的。”
雲笑再次的開口,有淚如珠,滾動得越發的厲害,雲墨想起了什麽,睜大眼,那黑瞳深幽中透著難以置信,瞳仁放大再放大,狂喜衝擊著他,他嚅動著唇,好半天才摒出了一句。
“笑兒竟然不傻了,我死足矣。”
他的手陡的垂落下去,頭一歪,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雲禎大驚失色,一把抓住雲墨的手。
“爹爹,爹爹,你別嚇我和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