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醫院與筆記本

“陳露!”

我一下子驚坐而起,尖銳的喊叫聲打破了房內的安寧,白骨紅裙的女鬼留給我的餘悸還如骨附蛆。

潔白的病房內沒有其他人,我伸出的手上掛著針,因為剛剛從噩夢裏驚醒而大動作,點滴管裏正在回血。

這病房像極了夢裏妞妞生病的那間,但我知道應該不是,畢竟每家醫院的房間都差不多擺置。

點滴也快要沒了,我摁了摁床頭呼叫,靜靜等待護士來,正好也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記得妞妞倒臥在地上,陳露正手忙腳亂找電話,那鬼一下子穿門進了房間,難道妞妞口鼻流出的薑黃色鼻涕是女鬼搞出來的?

弟弟送我的黑曜石竟然能與鬼抗衡這是我意料之外的,右手上這串看似普通的飾品真真切切救了我一命。

想到以前弟弟開玩笑時說的話,我趕緊兩手握拳,大拇指塞在拳內。

‘下次要是害怕了就這樣握拳知道不?姐你別笑啊我認真的!’那時候我在和身處泰國的江文視頻,抱怨著平常會被鏡子裏突然出現的鬼影嚇到。

我很害怕…怕到不願回憶先前。

這是我第一次直麵鬼魂,以前無論我多少次從鏡子、玻璃等反光物上瞥見可疑人影但都僅限於看見而已。

那些影子都會在一眨眼就消失,於我的生活幾乎不會產生任何交集。

護士推門進來時忍不住一巴掌拍了拍我的手背,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蚊子,“放鬆放鬆,血都回上來了啊。你這樣我怎麽拔針?”

一個人獨處時那種冷寂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尤其我之前還遭遇了一番打擊,終於見到活人了,心底也是鬆了鬆。

“不好意思,請問我是怎麽…”任由眼前這位看著還沒我大的年輕護士幫我收拾,我一邊穿鞋一邊問。

小姑娘將東西收在推車裏,抬眼打量了我下,說:“是你姐姐打電話送你們來的,她們現在在三樓手術室呢。”

一聽手術室,肯定是妞妞在做手術,腦中立刻浮現夢中最後那個片段,陰冷的手術室內,毫無溫度的慘白燈光打在病**那冰冷的屍體。

不可能!怎麽會這麽突然……

連道謝都來不及,我趕忙跑去三樓,醫院裏總是人滿為患,兜兜轉轉之下我終於找到了手術室。

陳露失魂落魄得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頭埋在雙手之間看不清麵容,渾身散發著頹然的感覺。

看到這幕,原本高高吊起的心稍微穩了些,匆匆撥開人群靠近,陳露就聞聲抬起頭看向我。

形容枯槁、麵無人色都不足以形容陳露此時的狀態,那雙圓而大的眼睛內毫無生氣,失去唇膏掩蓋的雙唇起皮泛白,本就纖細的身子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

“你!”

我於陳露一同開口,卻沒想到原本毫無神采的她在看到我的刹那從眼裏迸發出一抹深切的恨意,開口的聲音更是高了八度。

陳露從椅子上猛然站起,抬手就狠狠推了我一把!

“陳露你幹嘛!你神經病啊?”我先前因為想到夢境嚇得手腳有點發軟,被陳露一推差點站不住朝後退了幾步才站穩,這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沒想到陳露不但沒有像之前那樣開口嘲諷,陰測測哼笑一聲,扭頭走到剛剛座位那拿了個什麽東西。

隨後她把拿東西砸在了我身上,一本小小的沒有了封麵的便利本。

“你怎麽會…”看到小本子後我忍不住朝後退了半步,反應過來後就立刻撿起來,“為什麽我的東西在你那?你趁我昏倒拿我的東西??”

“嗬,我不管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對我們做什麽…”陳露勾了勾幹裂的嘴唇,眼底始終是恨意滿滿,“接下來你壓根不會有機會了,你別想再傷害我的女兒!”

“你到底在說什麽…陳露,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知道陳露一定是誤會了什麽,這本子我原先隻是順手放在口袋裏,卻沒想到竟然會被她看到。

“我已經報警了!相信警察很快就會來了…哼,你別想傷害我們……”陳露死死握著拳,一字一頓打斷了我的話,一步步退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紅著眼盛滿痛恨與戒備,笑得既得意又夾雜著瘋狂。

陳露的話將我震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張了張嘴卻想不出怎麽形容她的行為,一個人能無理取鬧到什麽程度?

報警抓我?虧陳露想的出來!

然就在陳露話音剛落我聽到背後指指點點的人群似乎是被分開,想到陳露說的報警抓我,不難想象身後趕來的是誰。

“陳露啊陳露……你會後悔的!誒…”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這種人溝通了,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麽名義報的警。

“你們誰江青?”身後一聲渾厚的男低音,正氣凜然,我還沒回頭,目光就被陳露那邊吸引住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有個小朋友跑到她身邊,穿著一件舊舊的灰色馬甲,手裏正拍著一隻藍白相間的小皮球。

“是她!就是她!!”陳露朝前走了兩步指著我,隨後又退回門口,一副不願再看我的樣子。

男低音的主人也走到我身邊,上下看了看我,“你就是江青?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也打量了一下來人,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人,膚色偏黃一臉嚴肅,銅鈴大眼虎背熊腰長得非常結實,一身製服都掩不住肌肉的感覺。

如此粗狂又帶著豪邁感的外形的確與聲音非常相符,可當宣告被抓的人是我的時候,這感覺就不太好了,可我也知道積極配合才能洗清誤會。

“是我。”我點了點頭表示配合,忽略四周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跟在他們身後。

這時,那個拍皮球的的小男孩也低著頭從我身邊路過,嘴裏小聲數著數。

可我已然走不動路了,眼睛不由自主盯著小男孩離開的背影,那皮球在他小小手掌下一彈一跳毫無異樣。

可從始至終,我都聽不到皮球撞擊地麵的‘呯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