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翻天覆地
說是人影,不如說是人形的黑霧,雖然隻有匆匆一瞥,但那透光的黑霧被手電照到的瞬間,我清楚看到它手臂那塊像是被融開的似的露出一塊大洞。
黑影出現的那刻我心中一緊,總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不過手腕上一陣陣熱氣有些灼燙,我不由得撫手轉動一下。
“那是什麽?”我有些結巴的問出口,有些明知故問,“看著…不像、不像是人啊…”
王德林側頭看了我一眼,悶聲道:“無論如何現在我們隻能從上走,現在手機沒有信號,門也無法打開。不論去二樓之後我們是跳窗還是呼叫鄰裏,前提都是先上去。”
冰涼的指尖因黑曜石的熱度變得溫暖,我理解的點了點頭,看王德林的樣子似乎並無懼怕,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那抹黑影沒有。
王德林話剛說完,就抬腳朝樓梯走,哪怕我再躊躇也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好在如此緊張昏暗的地方還有個正氣淩然的警察在。
“等等。”王德林走到樓梯口,抬手做出了製止的手勢,隨後將手放在腰上。
就在我以為他會掏出槍來時,沒想到王德林卻是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四四方方的盒子,約莫就兩三厘米的正方體。
兩束手電光主要是照著前方的,樓梯也隻能通向二樓,窄小的一條折彎向上的走道,我們隻能照出一半。
“上去嗎?”我見王德林拿出小方塊之後看了許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冷意逐漸侵蝕著身體。
渾身像被過電一樣發麻,我發現王德林忽然輕聲嘟囔了什麽,念完就把手裏的那方塊朝樓上一丟,側耳傾聽。
既然王德林這樣做,我也不由得學著側身去聽,可聽了一會兒卻壓根聽不出什麽動靜,隻是過了一會兒王德林歎了口氣。
“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不過去啊…”我就聽到王德林含糊了說了這句話,隨後直接就上樓去了。
我還來不及問他是什麽意思,卻突然感覺肩膀又是被一股涼風吹過,恍惚間還有似笑似哭的低吟。
搓了搓渾身的雞皮疙瘩,回神後卻隻能看到王德林折轉上樓的背影,趕緊兩步並一步的跟著。
正要靠近二樓,悠揚的歌聲從我客廳那邊傳來,間雜著電視收訊不好的雪花聲,在此時顯得非常奇怪。
王德林站在樓梯口,因為他幾乎整個人堵著,我隻能站矮一個台階,從縫隙處拿手電照進去看。
這一照,嚇得我手一抖,燈光瞬間離開了那站在客廳正中央的一抹紅豔。
紅裙曼妙,薄紗遮麵,可半透明的紅紗後那黑洞洞的骷髏頭和熟悉的裙子無一不昭示著——它就是在陳露家襲擊我的女鬼!
“這不可能…”我差點因害怕而踩空,當時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傷害的場景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以至於現在看到它,隻覺得後背疼痛難忍。
站在我麵前的王德林猶如鐵塔一動不動,不過電筒的光是照在女鬼身上的。
與之前那鬼影不同,這光似乎於女鬼並未有傷害,它隻是一雙白骨手交疊放在腹部位置,頭低垂著。
最終穩住了腳步,我看骷髏女鬼並未動作,想必是我們還沒有打擾到它。
“王德林!過來!我們先走…”我壓低聲音催促著王德林,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卻發現警服之下的身軀異常僵直,因為看不到他的正麵,我一邊觀察著女鬼是否行動,一邊更為靠近王德林。
我想的是,這邊路似乎已被堵住,不如我們倆先下樓去一樓再考慮怎麽辦,實在不行,熬到天亮也是個辦法。
歌聲與電視雜音都慢慢消失了,我鼓足了勇氣讓四肢不再癱軟,半挪半抖著湊近王德林。
可當我靠近王德林,才聽到一陣細碎的磕碰聲響,‘嗑噠嗑噠’的聲調並不規則,長久以來被詭異事件折磨的神經讓我對一切未知與難解都心生顧忌。
聲響是從王德林那兒發出,紅裙的骷髏依然垂頭站立,絲絲陰寒的冷意化成一縷縷的風吹拂著身心。
“王德林?”我小聲喊了句,一手拉住王德林的右胳膊搖了搖。
樓道窄小,我不敢用力,沒想到我右手剛碰到他,王德林猛然深吸一口氣,隨後呼吸急促如同破風箱般。
這一動靜太大,我心頭一跳,隻覺得渾身冰涼,下手更是用力了些捏住王德林的袖子,眼睛盯住了客廳中的身影。
白骨森森,紅裙羅深,頭未抬,身不動。
即使王德林和我這邊這麽大的舉動,紅裙骷髏卻如同雕塑似得不作任何反應,我正緊張的盯著麵紗,卻被王德林一個大力,反手拉住我的手腕。
旋即隨著一股大力,我被王德林從樓梯那整個人拽下來,幾乎騰空似的跑動讓我的胃裏一陣翻湧,眼前也冒出些金花。
我們轉身的那刻,熟悉的哭笑聲響了一會兒,我的餘光隻瞄到紅裙無風自動,一隻白骨握拳伸直,纖長的食指指骨,指著我。
我倆衝到樓底,都是累的兩手撐膝,彎著腰大口呼吸調整著心跳,我的腦仁難過的像要漲開。
“王…王德林!你,你這是,幹什麽!”我晃了晃腦袋,想把眼前的金光都晃走,幸而此時電力並沒恢複,否則強光一照,說不定我眼睛都要痛死。
等我稍氣順些,扭頭看到昏暗之中,王德林靠著樓梯腳坐著,頭低垂看著那打在鞋麵上的燈束,喘息聲依然劇烈。
打從我與王德林見麵,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沉穩內斂、值得人信任的警員,多年的從警生涯磨礪著王德林,歲月不僅給他增添了華發與皺紋,更多的是知識與經驗的積攢。
總得來說,雖然之前幾次見麵他那種老謀深算的沉穩讓我不太樂意多與他接觸,但這並不代表我將王德林劃到不可深交的範圍。
不過此時,即使四周隻能隱約看出個輪廓,可坐在那邊垂頭喘息的王德林給我的感覺是頹然與鎮痛。
過了許久,王德林才悠悠說了句:“…沒什麽。看來樓上行不通了。”語氣也恢複成以前一致。
“這…樓上怎麽了?我看那個…那個好像,也沒有什麽事吧?”我心有戚戚焉,底氣也不足,從樓梯口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眼又立即縮了回去。
我走到王德林身邊,手電也打在他腳下,正想張口說點什麽,沒想到王德林猛然從台階上站起。
“江青,你店裏不是瓷磚地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