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寓的路上,景肆打了三個電話,沒接。

“梁叔,稍微開快點。”

油門踩深了些,窗外的樹影開始快速倒退。

二十分鍾的車程直接縮短了將近一半。

下車後,景肆直奔周清辭那棟樓,她記得是在7層,準確來說,她不僅記得周清辭住哪裏,還記得她家的密碼。

這該死的好記性。

一路直奔,電梯內,景肆在想,如果周清辭不給她開門的話,那隻有輸密碼進去了,至於怎麽解釋......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意料之中,在門口敲了兩分鍾也沒人應,景肆不再磨嘰,輸密碼進入。

甫一進門,便被磕了一下。

周清辭的行李箱就放在玄關的位置,箱子旁邊胡亂扔了兩隻鞋子,可見那人回家的時候有多隨意。

景肆換了拖鞋進去。

客廳空無一人,燈也沒開,黑漆漆的。

“小周?”景肆往客廳的方向走,“周清辭?”

沒人應她。

往臥室走去,正對著的房門半掩著,一種直覺,她覺得周清辭大概率就在裏麵,心裏著急,不免腳下的步伐快了些。

臨到門口時,景肆停下腳步,輕輕敲了敲門,“小周,我是景肆,你在睡覺嗎?”

臥室裏傳來輕微的響動,兩秒之後,啪嗒一聲,臥室裏的小燈開了。

“唔?”

景肆鬆了口氣,推門進入。周清辭頭發淩亂地坐了起來,一臉懵逼。

“景總?”

“......”

"你怎麽進來的?"

“你沒鎖門。”景肆直接略過這個話題,走到床沿邊上,“你現在還好嗎?頭暈嗎?”

周清辭還處於迷糊狀態,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景肆為什麽會出現在她家裏,而且還站在她床邊上。

兩秒之後,意識到什麽,周清辭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一下。

“景總我——”眼裏流淌過一絲尷尬,“我習慣**,我沒穿衣服褲子。”

????

尷尬了。

景肆手

裏的動作頓了一下,漆黑的眸子裏閃爍過一絲困惑,而後視線下移,落在周清辭光滑的肩頸上,她的肌膚因著溫度微微泛紅,骨感,肩線流暢,粉粉的,讓人想起了可口的水蜜桃。

“嗯,那你先穿一穿。”景肆悄悄縮回了手,主動轉過身,沒再去看她。

周清辭胡**了一件睡衣,一邊穿一邊說:“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很久。”景肆原地站著,雙手抱胸,“我給你發了很多消息你都沒理我。”

“抱歉抱歉!”周清辭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好了。”

景肆這才轉過身,周清辭已經穿上了一件小睡裙,她表情還有點懵,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瞳仁裏噙著迷茫,好像還沒清醒。

“溫度計在哪?”

“量過了,就是有點小發燒。”

景肆視線一轉,落在床頭櫃上,上麵放了一杯水還有一盒退燒藥。

周清辭坐在**,眼神發愣,清醒了好一會兒,太陽穴隱隱作痛,整個人還是很蔫,但比上午好了些。

過了一會兒才解釋說:“回來的時候就很困,吃了這藥就睡了,好像這藥吃了嗜睡,怎麽一醒都七八點了。”

景肆順著床沿坐下,兩人距離拉近了些,她伸手往周清辭額頭上探了探。

手掌冰涼,又換了手背去貼,確定是還發著燒才移開。

“餓不餓?”

周清辭點點頭,“餓。”

說著就要拿出手機點外賣,景肆製止了她。

“生病了就別吃外賣,我做飯給你吃。”

“你做?“周清辭受寵若驚,被景肆的貼心嚇到,“不不不不!隨便點個粥就好了!”

哪有讓上司幫忙做飯的,想不想活了。

見周清辭反應如此劇烈,景肆眼裏漾起一點笑,“所以你不想吃我做的飯?”

“那倒也不是!”周清辭放下了手機,眼裏閃爍了一點點期待,還有一點點推辭。期待是真的,推辭是假的,最終還是原形畢露了:“好吧,冰箱裏有菜,但不知道新鮮不新鮮了。”

“沒事,我在網上買一點菜就好,很快。”景肆替周清辭掖了掖被子,“你把這個退燒藥再吃一遍,然後休息一會兒。”

周清辭直直盯著景肆,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不真實,她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

“我需要做什麽嗎?”

“你需要好好休息,然後快快好起來。”

景肆的聲音和緩輕柔,讓人很容易安定下來,原來一個人的音色也會讓人有安全感。

生病的人會有一點點脆弱,周清辭也不例外,她沒想到景肆竟然來找她。

“好了,你乖乖休息。”景肆準備起身。

下一秒周清辭卻握住了她的手。

“景總,你真好。”

景肆的手沒有抽離,反而回握了一下,“因為你對我好,所以我對你好。”

若不是周清辭為了等她找她,也不會淋雨生病。情感這東西,向來都是相互的。

周清辭聽了,淺淺地頷首,抬眼看向景肆,“那你可以抱我一下嘛?”

抱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

景肆莞爾。

稍稍俯身,伸手環住了周清辭的肩膀,她很瘦,好像一隻手就能環繞似的,於是那種天然的憐愛感襲上心頭,景肆緊了緊手臂。

“有時候你真的像一個小朋友,景綺生病了,也要我這樣抱她。”

一股清香,她的頭發貼在鼻尖,癢癢的。周清辭回抱了她,她為景肆的到來而感動。

感性使然,眼眶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泛紅,但克製住了,為了緩和這份陌生的親昵,還開了個玩笑:“和綺綺一樣?那我豈不是該叫你媽媽?”

兩人都笑了,很快分開。但這份溫暖還流溢在空氣中,冷清的氛圍瞬間有了溫度。

“有沒有想吃的?”

“蔬菜粥!”

"還有呢?"

“我不挑食。”周清辭眼裏還泛著水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景肆。

景肆並未察覺,“那你休息著等我,我去做飯。”

周清辭點點頭,目光隨著那道纖長的身形,很快門合上了,房間重歸安靜。

其實還是有點困,沒什麽精神,周清辭蓋著薄被,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她細細聽著門外的響動,偶爾傳來景肆的腳步聲,若有若無。

周清辭闔上眼,太陽穴隱隱作痛,不知道

怎麽的,腦袋裏開始閃爍一些畫麵。

那天晚上......

“你叫什麽名字?”

“周......周清辭。”

“上車吧,我送你。”

“謝.....謝。”

......

“我得走了。”

“不走,別走,我要和你結婚。”

周清辭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下一秒睜開眼,多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嚴重懷疑自己是生病產生了幻覺。

好像回憶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可為什麽腦海裏是景肆的模樣?

宋語璿?景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麽會這樣?

無法把宋語璿帶入那樣的情景中,倒是景肆很有代入感......

奇怪。

*

廚房內,景肆靠著廚台發呆,灶上的小鍋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粥還在煮。

做什麽晚餐?

大菜景肆不會做,小菜可以嚐試。於是拿著手機瀏覽,準備弄一些簡單又清淡的小菜。

最後暫定兩個小菜,再煮一個湯作罷。

景肆挽起袖子,將青菜放到池子裏清洗。

溫水浸潤指尖,手腕纖白,十指不沾陽春水,一看就不是經常下廚的人。

事實如此,景肆家庭條件不錯,從小到大家裏最不缺的就是保姆,所以沾鍋碗的次數屈指可數。

慢慢熬,慢慢做,很快廚房裏飄著一股淡淡的菜香。

沒過多久,臥室的門打開了。

周清辭承認自己是被香味勾引出來的,將近八個小時未進食,一聞到這味道就餓了。

她走到客廳便停下了腳步,視線落在廚房的位置,頎長的身影正忙碌著。

景肆長發挽起,相當隨意的一個丸子頭,僅僅一個背影也覺得很好看,她平日高高在上,如今認真做飯的樣子倒是顯得不真實了。

周清辭心頭一暖,趿著拖鞋往廚房的方向走。

她倚靠在門上,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景總,你做的飯好香啊。”

景肆沒停下手裏的動作,“香嗎?香的話你等會兒多吃點。”末了才用餘光看了周清辭一眼,“好點

了嗎?”

“好多了~”周清辭伸了個懶腰,“保證明天活蹦亂跳。”

景肆小聲笑,“最好是。”

周清辭也沒閑著,想進廚房幫忙。

結果景肆不讓她幹活,就遞了個勺子給她,讓她站在原地攪拌稀飯。

周清辭從善如流,印象中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被一個人嗬護照顧。

以前和謝之林在一起的時候,謝之林很懶,不愛做飯,不是外賣就是出門探店,她說她討厭吃家常菜。

可周清辭覺得家常菜挺好的,吃家常菜,才有家的味道。

“馬上就可以開飯了,最後炒一個西蘭花。”

“那我關火了?”

“嗯,盛兩碗到那邊去等我。”

“好~~”周清辭超聽話,其實有點喜歡這種被景肆安排的感覺。

飯廳燈光柔和,桌上擺著幾道清脆時蔬。

待兩人真正坐著準備吃飯的時候,已經將近八點半了。

看著碗裏的青菜瘦肉粥,周清辭一臉滿足。

“景總,你知道嗎,今天你一來,我就有種生病真好的感覺。”

“不準瞎說。”

“真的!”周清辭難得笑得這麽開心,“平常我在家都吃外賣,覺得一個人做飯好麻煩。”

太冷清了,其實挺喜歡做飯,但缺一個和她一起吃飯的人。

言語之中透著那麽一點點孤單,景肆感受到了。

“怎麽想著一個人在外麵住,不和家人一起?”

“不太喜歡和我爸住。”周清辭咬了咬筷子,撒謊讓她有點小小的臉紅。

事實是家裏住得太遠,郊區別墅,開車來回都得一個半小時,太麻煩。再說了,和周默住,那得多不自由。

“哦~”景肆信以為真,壓根沒懷疑。

“對了景總!”周清辭似乎想起了什麽,“我今天回家沒鎖門嗎?”

“對,沒鎖。”景肆撒起謊來才是真的不含糊,臉色變都不變一下,“我一推就開了,還很驚訝你為什麽不鎖門。”

她這表情,論誰看了都不會懷疑。

“那就是我太大意了!當時腦袋昏昏,進門什麽都不想,就想睡覺。”

她被糊弄的樣子實在太可愛。

景肆眼裏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點點頭,“那你以後要注意安全,萬一壞人進來怎麽辦?”

“是哦,想起來都後怕。可是我很好奇——”周清辭眼裏閃過一點試探,“你怎麽知道我在哪一單元哪一樓的?”

空氣突然沉默。

景肆稍稍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周清辭會追問到這個地步,差一點沒回過神來。

好在這邊腦袋轉得也快,沒留白。

“我打電話問的宋語璿。”

“哦~那宋語璿記性可真好。”周清辭目光落在景肆臉上,思考著什麽,脫口而出:“上次說請她吃飯都忘了,那明天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