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銘泰衝到魏清麵前,“你聽我說,這裏的人恐怕不是好人……他們送我們的金子上有刀痕,還有血跡,說不定是從往來的旅客那裏搶來的……”

魏清一把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說,“聲音放小點……我發現了更恐怖的事……這裏的土著還吃人肉……”

如同雷轟電掣一般,他們倆都明白了:這裏的土著大概是食人族!他們會打劫往來的旅客,再將他們殺死吃掉!土著們之所以要款待他們,肯定是想麻痹他們,說不定半夜就會來殺他們了!

“我們趕快去把大家叫起來!”魏清轉頭朝船員們聚居的窩棚衝去。銘泰準備很她一起去,忽然聽到身後腳步聲響,幾個土著小孩朝土著村內衝去。這幾個小孩一直在這附近監視他們,發現他們驚覺後立即回去報訊了!他們得趕快!

魏清衝進窩棚之後拳腳並用,把船員們全都打了起來。船員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大聲抗議。

“快起來!這裏食人族的部落!他們準備把我們煮了吃呢!”魏清大吼。

船員們大驚,酒全都醒了,全都爬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外麵腳步聲亂響,食人族們已經舉著火把、拿著武器衝了過來。他們和白天已經大不一樣,一個個表情凶狠,雙眼通紅,饑渴一般張著嘴巴。船員們此時才注意到他們竟都長著像豺狼一樣的犬齒。船員們都是海盜出身,個個也是身經百戰,但見到這樣的景象也是嚇得不行,紛紛撒腿便跑。

食人族發出豺狼般的嘶吼,揮舞著武器追了上來。船員們誰也不敢回頭看,一路狂奔到海岸上,手足並用地爬上船,起錨揚帆,直到船離海岸很遠之後才敢回頭看。隻見食人族聚集在海岸上,揮舞著手臂,憤怒莫名地大聲狂吼。吼聲和風聲混合之後變成了一種莫名恐怖的聲響,回**在空空的海上,令人無比心悸。

“天哪,蟲子和人都吃人,這是什麽地方啊。下次再到一個地方,說不定連花草都要吃人了。”

銘泰心有餘悸地回頭看著,唏噓不已地說。

“說不定到下個島就會遇到吃人的花草了。”難得約翰也會附和銘泰。

“呃……”魏清設想了一下,也感到不寒而栗。但想起守在本部時的枯燥無聊,再想想躺在前方的堆積如山的寶藏,又不覺得多恐怖了,“雖然很危險,但也很刺激啊!這才叫尋寶啊!”

約翰和銘泰都露出了駭笑。沒想到她身為女人,尋寶的時候也能無所畏懼,真是天生海盜。說真的,他們覺得,一個男人,不怕搏命倒還正常,但一個女孩子如此膽大,似乎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因為之前喝了酒,又舍命狂奔了一會兒,船員們都累了。魏清挑出幾個還算精神的人值夜,叫剩下的人回房睡覺。銘泰已經精疲力竭,便回房睡了。約翰還算精神,便留在甲板上值夜。

銘泰回房之後拿出九龍佩,看著它歎息良久後才苦悶地睡下。因為勞累,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鄉裏一開始是一片虛無和黑暗,但很快他便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咕嚕咕嚕……”像是什麽東西在沸騰。

“劈哩叭啦……”像是有柴火在燃燒。

黑暗中忽然伸來幾隻大手,把銘泰架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銘泰拚命地掙紮。抓住他的人不答,把他拖到一個地方,用力地按下他的頭。

好熱!什麽東西濺到他臉上了!像火燒一般痛。啊!這是油鍋!好大的油鍋!簡直可以盛下整個人!這些人要把他按到油鍋裏?

銘泰趕緊豁出了命掙紮,忽然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怪笑。一聽這笑聲銘泰就呆如木雞,冷汗轉眼間流遍了全身。天哪!是他!他又落到他手裏了麽?

“老七!你現在明白了吧!”那個聲音得意地說,“你在我麵前,隻是像豬狗一樣的東西!我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按下去吧!”

那幾隻手一起發力,銘泰轉眼就要被按進鍋裏。銘泰嚇得魂飛魄散,死命地一掙,忽然從**滾落到地下。

銘泰摸了摸摔痛的額頭,發現剛才隻是南柯一夢。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發覺心髒正像個被嚇壞的雛鳥一樣撲騰。雖然是夢,但感覺非常真實……他真以為自己又落到那個惡魔手中了。

“又看見島了!”值班的人忽然大聲吆喝。

銘泰趕緊走上甲板,果然看見遠處的海平麵上出現了一個小島。他趕緊朝船長室走去,發現魏清正在全神貫注地研究藏寶圖。

“看來我們得上島去搜索了呢。這個島就是這個,上麵有鑰匙的圖案。”魏清指著藏寶圖苦笑著說。

銘泰想起之前的凶險經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等著他們的,會是更凶險的經曆嗎?

魏清命其他船員留在船上,帶著最精銳的船員上了島。當然了,包括約翰和銘泰。他們上島之後小心翼翼,連走路都是踮著腳尖走的。這個島上很寂靜,似乎是個無人島,花草樹木也沒什麽異常的地方,看起來也沒有凶猛的野獸。

按藏寶圖的標識,“鑰匙”應該埋在山頂。大家拔出長劍握在手裏,靜靜地朝山頂行進。

“啊!這是什麽!?”走在前麵的人忽然驚呼一聲。魏清搶上前一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赫然是一具骷髏。

這堆骷髏曆經風雨,已經潰散,不過大家仍能清楚地看見它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刺進自己的胸膛。

“是在這裏自殺的旅人麽?”銘泰走近骸骨瞅了瞅。

“幹嗎要專門跑到這荒島上自殺呢?有沒有特殊的緣故呢?”魏清審視著骸骨,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大家又走了一會兒,看到了一條小河。按照藏寶圖的指示,他們得一直沿著小河走,直到山上的岩洞。今天烈日炎炎,空氣很是悶熱。大家看著碧波盈盈的小河,都想喝水。一個船員率先走到河邊,掬水欲飲,卻被魏清阻止:“等一下再喝!”

“怎麽了,大當家?這水看起來這麽清,不會有問題的!”船員眼饞無比地盯著水,似乎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當然有問題,你們不覺得水裏太清了麽?”魏清拔出長劍,輕輕撥弄了一下水流,“這裏連一條魚、一隻蝦都沒有,肯定有問題!”

船員猶豫著離開河邊,仍對水戀戀不舍。“會不會是因為河太小了?”

“不,”魏清的表情非常凝重。“大家還記得那具骷髏麽?我記得他的喉骨處有一點變色,很可能中過毒。也許他是在生前誤食了什麽毒物,無法忍受毒發的痛苦才自殺的!這條河有些奇怪,我們還是不要喝裏麵的水吧!”

大家對視了幾眼,猶豫著點了點頭。說真的,他們雖然覺得魏清說得也有道理,但也覺得她的想象力太豐富了些。

“不要懷疑啦!你們!聽我的話絕沒有錯!”魏清撇了撇嘴,繼續帶著大家朝上遊走去。

山洞到了。這是一個很大很深的山洞,裏麵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河水就從山洞裏流出來。因為山洞裏太黑,魏清不敢貿然入內,便命一個機靈的船員阿木進洞打探。

阿木用樹枝做了個火把,小心翼翼地進去了。大家默默地在洞口等他,感覺時間巨石一般在他們的頭上碾壓過去。黑洞裏寂靜無比,隻有細細的水聲隱隱地回**著。終於,阿木出來了,一臉的蒼白。魏清剛要問他洞裏有什麽,忽見他猛地癱倒在地,篩糠般地抖了起來。

“大、大家,裏麵有一條大蛇,非常非常大!”

大家大駭。魏清趕緊從他手中接過火把,帶著銘泰和約翰進洞去看。他們沿著溪流,屏聲靜氣地往前走,不久便聞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他們仔細一看,都感到頭皮一炸:在溪流邊的岩石上盤踞著一條水缸粗的大蛇。這條蛇通體黑紅,頭上長著一個肉冠,蛇信從嘴裏垂下來,上麵的毒液一滴滴地滴在水裏。怪不得河水裏沒有魚蝦呢。都被這條毒蛇的毒液毒死了。那具骷髏生前恐怕也是因為喝了河裏的水,無法忍受毒發時的痛苦才舉刀自戕的!

眾人不敢再前進一步,挨著石壁原路返回,走出山洞後不約而同地雙腿發顫。魏清拿出藏寶圖,看了一眼之後立即拉長了臉。她本來還抱了一絲僥幸,希望埋藏著“鑰匙”的岩洞在其他的什麽地方,然而埋藏著鑰匙的岩洞千真萬確就在這裏。也就是說他們必須驅走或殺死這個大蛇,才能拿到洞中的“鑰匙”。

魏清在山洞外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帶著大家開會。雖然已離洞口挺遠,船員們還是滿臉恐懼,不停有人回頭看那個洞口,害怕大蛇會忽然衝出來。魏清皺著眉頭看著膽怯的船員們,苦笑著問大家,“看來我們必須跟這條大蛇正麵衝突了呢。誰有什麽好辦法?”

“好辦法嘛,難說有,”銘泰也不時回頭看著洞口,“不過我覺得,蛇不管大小,習性都差不多。對付大蛇和對付小蛇的辦法也是大同小異的。”

“說來聽聽!”魏清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聽說蛇都怕煙,我們先用柴火燒煙把蛇熏出來。蛇都有七寸,而且視力也不好。我們隻要派出一個人吸引蛇的注意,其他人再趁機用刀刺它的七寸,估計就可以殺死這條蛇了。”

“好的……那誰來吸引蛇的注意呢?”老實說魏清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但仔細想想也感到害怕,便試探著問其他人。她並沒有打銘泰的主意,大家卻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銘泰:原因很簡單,主意是你出的,險當然應該由你來冒。

銘泰皺著眉頭看了看大家,臉色有些發灰。他也不敢去做誘餌。麵對那麽可怕的蛇,誰也不敢去做誘餌。但這並不是他打退堂鼓的原因。他打退堂鼓,是因為他想到自己還有大事要做,絕不能在這裏丟掉性命或是弄成傷殘。

見銘泰猶豫,約翰冷笑了一聲,站起來脫掉外衫,“我去吧。”他雖然說得很輕鬆,但臉也有些發白。麵對那樣的大蛇,誰要說自己完全不怕,絕對是說謊。

見約翰毛遂自薦,魏清並沒有鬆口氣,反而感到了更大的壓力。既然約翰擔了最危險的任務,她也不能藏在後麵。她擔起了第二危險的任務,刺蛇的七寸。銘泰感覺自己完全剩到了一邊,感到了難以言喻的羞慚和自責。他心情矛盾地走向魏清,低低地問她,“需要我做什麽麽?”

“你就和其他兄弟埋伏到一邊,必要時再出來吧。”魏清朝他看了一眼。她的眼中並沒有對他的鄙視和責難,隻有欣喜和安心。她才不想讓他以身犯險呢。因為他是她喜歡的人。

銘泰一怔,頓時感到了難以言喻的自我嫌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家在洞口架起柴火,點燃柴堆後就隱藏到了一邊,隻留下約翰一個人在山洞外。濃煙湧進了山洞,山洞裏似乎響起了“哧溜哧溜”的聲音。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似乎有片濃雲遮住了太陽,大家的身邊陡然暗了下來,但片刻後又恢複如常。大家都在全神貫注看著洞口,誰也沒有注意這微小的異常。

一陣腥風湧出洞口,大蛇出來了。大蛇在陽光下更加恐怖,身上的鱗片像鎧甲一樣閃著光。果如銘泰所說,大蛇的視力不是很好,隻看到了站在洞口的約翰。它慢慢地遊過柴堆,蜿蜒朝約翰遊了過去。蛇在充分觀察獵物之後是絕不會輕易發起攻擊的,因此蛇的行動非常緩慢。

“來這裏啊,你這大蟲子!”約翰對著蛇揮舞著寶劍。蛇的目光向他聚焦,慢慢地抬起了頭。

魏清箭一般衝了出來,揮劍就刺大蛇的七寸。在她刺到蛇的鱗片時蛇的注意力還在約翰那裏,計劃執行得很順利。然而就在這時出了問題。魏清沒想到大蛇的鱗片會像鐵一樣堅硬,這一刺之力用得很不夠。劍並沒有刺入大蛇的身體,而是從鱗片上滑開了。蛇受到了驚嚇,猛地轉過頭來,張大嘴朝魏清撲去。它的嘴正對著魏清的臉,一口腥氣正好噴中她。

這口腥氣也有毒。魏清頓時感到一陣頭暈,行動也稍緩。這一緩便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蛇口之下。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銘泰忽然衝了出來,用劍撐住大蛇的嘴,對魏清大吼,“快逃!”

大蛇被利刃撐住了嘴巴,無法咬銘泰,便對他大噴毒液。它的毒液劇毒之極,轉瞬之間便在銘泰的身上臉上燎出水泡。銘泰感到臉和手臂都像火燒一樣痛,卻咬緊牙關,堅決不後退一步。

魏清如夢方醒,趕緊竭盡全力地把劍刺進大蛇的七寸。大蛇全身暴動,扭起身子亂甩。魏清和銘泰趕緊放脫長劍,退向一邊。大蛇掙紮了一會兒,躺在地上不動了。魏清覺得它已經死了,試探式地朝它走近了幾步。大蛇忽然暴起,張嘴朝魏清咬去。魏清猝不及防,似乎已難以逃脫。

周圍忽然暗了下來,天上忽然伸下兩隻巨大的爪子,一把將大蛇抓住。大家仰頭向上看去,頓時都驚得長大了嘴巴。抓住大蛇的是一隻巨大無比的鷹,翅膀展開來簡直可以遮住太陽,大蛇在它爪中也隻像一條小蛇。魏清這才省悟剛才天地變暗就是大鷹在空中展翅所致,原來早在他們埋伏時它就在附近盤旋了。

大鷹抓住大蛇後就拍翅高飛,翅膀卷起的大風把大家刮得差點飄起來。魏清張著嘴巴看著大鷹飛遠,茫然地問約翰,“你聽說過天地間有這種猛禽麽?”

約翰同樣呆呆的,聲音似乎在飄,“我隻在神話傳說中聽說過過這種鷹……據說這種鷹一天能夠飛幾萬裏,從大海這邊覓食,再到大海那邊喂小鷹……”

魏清又盯著天空看了一會兒,忽然瞥見銘泰的臉上滿是膿泡,趕緊朝他跑了過去,“你看你臉上都是泡……你沒事吧?”

“毒液隻是濺到了我的皮膚……沒事的。”銘泰趕緊掩飾臉上的膿泡。

“可是也很可怕啊……”魏清已將他的傷勢盡收眼底,倒抽了一口冷氣,“船上有專治蛇蟲之毒的藥,你這傷要好好醫一醫。”

銘泰苦笑了一聲,沒有答話,下意識地把傷處遮得更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