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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柏玉洛的生母,寧敷寧夫人已逝去一十四年。
當年河間孝王謀逆,身為諸侯王傅的寧轅寧博士受牽連而死,滿門二十三口也自縊身亡。已嫁入柏氏一族的寧敷,也沒能逃過漢律對女子的雙重連坐之法,寧敷不堪出妻折辱,也投繯自盡。
寧敷在誕下柏玉洛二十三日後便撒手西去,走時尚未坐足滿月。
玉洛於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便起意要替原主祭拜寧夫人。無奈尚在禁足期間,她不好火上澆油地提出祭拜之事。
寧敷的死,以及她背後的母族——寧轅寧博士一家,是柏玉洛的硬傷,也是柏塢眾人的禁忌。
來這裏年餘了,玉洛從九姑子玉玨嘲諷的口氣,眾人看她時露出的憐憫目光,以及大夫人、三夫人時常貼心的照顧,再加上寧傅母訴說的秘辛,種種這些,皆使她心中清楚——寧敷的死,是柏塢眾人口中的禁忌,也定然是西平侯柏厥的諱忌。
於是,她便不惜暴露後世二十幾年的楷書功底,洋洋灑灑地墨書了儀禮十七篇,勾的西平侯動了心思,她這才冒險身著黑衣,又當眾大膽地請求了出塢。
不過,她還是沒能逃掉老奸巨猾的西平侯的算計,應下了每日再為其墨書竹簡一百枚的不平等條約。
玉洛曉得,以五經博士西平侯的眼力,一經閱過她的楷書,定會發現其中的潛在價值,進而利用她來墨書竹簡,以便典藏他那今文、古文的家傳經學。
玉洛暗自歎息了一口氣:為了出塢給寧夫人祭拜,她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重。
被指派跟隨而來的柏瓚,見她不住顰眉,便問道:“八妹還有何心事未了,說來聽聽,五哥若是能幫到,定然在所不辭!”
柏瓚以為,八妹最大的心事,便是給自己的生母上墳祭拜了。寧夫人已然逝去十四年,在這十幾年裏,八妹是一次也未給寧夫人上墳祭拜過。柏塢內的人皆曉得,不是八妹她不願,實是八妹她不能。
因為,寧夫人的死
,是柏塢眾人皆知的禁忌。
早上,在柏信堂用膳時,哥幾個還與阿母說,八妹如何膽大,甫一放出來,竟敢當眾請求出塢,而一貫諱忌寧夫人之死的祖父,竟然真的應允了。
當時,阿母太息著道,祭日雖然過去了兩日,但總算是開了個頭,想來八姑子之後的日子裏,也能去塚地給自己的生母上墳拜祭……
柏瓚一想到他阿母的話,忙又道:“八妹,心意比什麽都珍貴,隻要八妹心意到了,寧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八妹今日才來拜祭的。八妹莫要煩惱,過了兩日祭拜,那也是八妹的心意,寧夫人泉下斷不會著惱的。”
原來她的一聲歎息,倒引來了柏瓚的誤會。
玉洛忙不迭地搖手,“五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妹懂得的。方才小妹是……”左右瞧了瞧,見跟隨的部曲家兵皆距離稍遠地綴著,菊惠和子巨也錯後幾個身位在後隨著,這才附耳悄聲道:“小妹是擔心每日裏的那一百枚竹簡。”
柏瓚露出恍然之色,斟酌著道:“嗯……五哥也覺得,每日一百片的竹簡確然多了些,大哥也說,祖父趁機要挾的有些過重,但三弟卻說,八妹的字,若是不抓緊多墨書些,隻怕以後想得……也難……”
玉洛:“……”
怎麽聽著,她要……不久於人世了般。
柏瓚見玉洛一副顰眉著惱的樣子,曉得她誤會了,忙又解釋,“三弟的意思是,趁著八妹尚在柏塢,趕緊多多墨書,省得以後求不得……三弟還說,估計祖父也是這個意思,故而才……”
不待柏瓚說完,玉洛的一雙妙目便斜斜地睨向了他,“五哥,什麽求不得!還……以後!難道小妹不在……柏塢了?”
玉洛話音一落,自己也愣了下。
是哦,不在柏塢了。
她怎麽沒想到呢?她以後會嫁人,豈不是不在柏塢?
柏瓚瞧著她領悟的眼神,也跟著點了點頭。
玉洛卻在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顫聲道:“五哥,莫非你們都曉得宮裏的傳信?皇後姑母真的…
…”
柏瓚又是點了點頭,見玉洛略略驚慌的神色,不忍道:“阿母也是近幾日才知曉的,尋思著,等你出了院子,再告訴你不遲……總之,皇後姑母的傳信也未定下來指的是誰,又是哪位姑子,傳信也隻是命各房的小姑子們做好準備,平日裏多注意言行,勤練女紅等等。”
這便是真的了——柏皇後真的於千裏之外,遙控著柏塢小姑子們的命運!
盡管之前有了足夠的心裏建設,但,此刻她從柏瓚嘴裏得到了證實,心潮依舊有些跌宕。
玉洛努力平複著心緒,聽柏瓚接著道:“阿母與大世母也思量過,若女配侯王,皇後姑母定然會指了嫡女的,柏塢內的嫡女……八妹若嫁人……故而,三弟才說出那樣的話。”
連大夫人、三夫人都那樣思量過,柏皇後豈能沒有考量?
看來,她想躲也躲不掉了……
一時間,玉洛的神情又有些凝重。
因著是上墳祭拜,柏瓚的表情也頗為凝重。二人就這樣,一路來到了柏氏一族的塚地。
柏氏的塚地,要說離柏塢也算不遠,就在柏塢的後山之中。玉洛之前跟柏瓚偷跑出塢時,也來過這後山。柏塢後山的藏糧,便是那時被柏瓚發現的。
柏塢的藏糧,其實早就存在那裏,隻是他們這些小輩們不知而已。那麽大的山洞,運進運出的,欲要遮人耳目,密不透風,想想都難。但柏塢卻很好地做到了。
原因無他,因為柏塢的藏糧不是一夕之間貯藏成的,而是一年年累積而成。
所以,外界很難想象,山洞裏藏糧的貯量會是如何的驚人。
塚地距離藏糧的山洞洞口能有裏許之遙,玉洛眺望著把守洞口的柏氏部曲,暗忖:柏塢所處之地,可謂是風水寶地,當年的柏氏祖先,可真會選地方。
轉回頭又瞧了瞧這柏氏塚地,心裏補了句:這塚地也挑的好!
就在玉洛暗自感歎之際,柏瓚手指著遠離塚群之外的一個孤墳,驚異道:“這……這是誰來修葺一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