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洛跟隨某王出來之際,恨不得藏匿於無形,迅捷快速地上了王青蓋車,喘息待定。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那四十頃山林估計十成十是保不住了。

她原本想給她那些陪媵之人做養生送死的打算,估計也泡了湯!

因為四十頃山林搭上了潁川郡舞陽縣的邊,她怎麽能爭得過封邑為舞陽的舞陽公主?

何況計佐汲岸又呈上了確鑿的證據!

這都是其次,關鍵是,她怎麽都覺得,她此次喬裝打扮前來明堂,是自取其辱!

一想到昨夜自己為了能前來明堂,極力服侍某王的那些難為情之事,玉洛更是羞臊得低垂下了頭……

某王與榮鏑登車後,顯然瞧出了自家王妃的異樣,不禁睒目而笑:“洛兒難道舍不得那四十頃山林?”

榮鏑卻道:“王妃殿下不是舍不得,是沒有料到吧?”

之後,又嘲諷一笑:“也是,任誰也未曾料到,給自己的陪嫁貲財,竟然還有這麽一個貓膩在裏麵!”

某王就接過話頭,亦輕嗤一聲:“端的是打得好盤算啊,連自己嫡親的嫡女孫也不放過,還真是人心險惡!”

雖然未言明是誰,可王青蓋車裏的三人,都清楚說的是誰。

玉洛聞言,卻抬起了頭,輕言道:“對不住了,王上!洛兒這四十頃山林,恐怕……會給王上添麻煩了……”

添麻煩都說小了,玉洛私以為,柯守成,不,是皇太子一黨,絕不會放過這麽絕佳的由頭,來攻訐打擊六皇子姬颯的。若是三皇子姬康聞之,還不得愈發報複自己的死敵——姬颯!

就是皇太子與三皇子裝大度,不說什麽,此事若傳到舞陽公主耳中,以舞陽的性子,又豈會善罷甘休?

四十頃山林啊,可不是四十畝山林,是個小數目!

況且,西平縣素有冶鐵之都的美譽,那四十頃山林又挨著西平縣的地界,難說其中沒有蘊藏豐富的鐵礦?

便是自己,也有打算勘探一下其中的礦藏。

即使舞陽想不到

,舞陽背後的馬貴人以及精明的五皇子,也會幫著提醒,勘察礦脈的。

再者說了,這四十頃山林原本就是,素以眾多鑄劍爐著稱的西平韓家!

當初西平侯連一車馬蹄金都未看上眼,卻非要這四十頃山林來置換,估摸著也算計到了其中的礦藏可能。

是以,這麽一片有著無限潛藏的山林,舞陽公主們又豈能放手?

玉洛想想,都覺得自己手裏那四十頃山林地券,會遲早易主。

遂愈加氣惱這具身子的祖父西平侯,忿忿道:“祖父也真是,幹嘛非要給洛兒那四十頃山林做陪嫁!換作其他旁的什麽莊子不好,非得是韓家的山林?這倒好,堪堪將洛兒當做了犧牲品!”

某王就笑著看了眼玉洛,道:“洛兒莫急,到最後,還不曉得誰是犧牲品呢!”

玉洛尚未回話,榮鏑卻道:“王上說得正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誰笑到最後,還未見分曉呢。”

三人說著話,不知不覺便回到了永安裏的梁孝文王府。

玉洛才洗白了臉麵,換回了女裝,細君鄉公主就過來請安。

一見細君那乖巧的模樣,玉洛的一顆心就忽地化掉了,伸手攬過細君的肩頭,輕輕擁入懷裏,歎氣道:“還是咱們細君好啊,純真可愛,又端莊守禮,半點心機也無,真真是個名副其實的鄉公主風範!”

細君就羞赧地依偎著玉洛,不敢依偎實誠了,輕言細語道:“母妃,細君聽傅母說,母妃懷了弟妹,母妃要仔細細君碰著了……身子。”說著話,細君又有意地離開了一步。

“看看咱們的細君,多懂事啊,都曉得心疼母妃了。”玉洛禁不住感歎了句,卻也順勢放開了細君。

她一時興起,借機發泄了一下對西平侯的不滿,卻也不想在鄉公主麵前,舉止過分親呢了。要知道,這細君的年歲,其實比這具身子也小不了多少,卻要喚她一聲母妃,屬實太過難堪。

可這細君非但沒有羞口,卻還大大方方地喚她,又真心為她著想,這又不能不令她感動了。

玉洛一時之間,又頗為感慨。

二人正說著話,姬颯走了進來:“喲,母女二人說什麽悄悄話呢,離得那麽近?”

“父王,細君來給母妃請安,母妃誇細君端莊守禮,半點心機也無呢!”細君扭回頭,仰起小臉,發自內心地與姬颯道。

“哦?這樣啊!這樣可不好,半點心機也無,咱們細君豈不有失鄉公主的風範?”姬颯邊說,邊朝玉洛睒了睒雙眸。

又走近細君,彎下身子,和聲細語道:“耍心機是不好,可半點也無卻不是咱們鄉公主應有的品性。細君要記得,對待某些慣於耍心機之人,就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細君記住沒有?”

懵懂的細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玉洛就斜睨了眼某王:這怎麽聽,都是說給自己聽的好麽?

也是,為細君鄉公主長遠計,若是半點心機也無,卻也難以勝任其日後的種種!因為無論如何,細君都是一介鄉公主,日後都要嫁做他人婦,若沒有半點心機手段,豈能堪當大婦重任?

不過,玉洛怎麽聽,某王都在傳達一個訊號,那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看來,這姬颯是要出手了。

晚膳時,細君被玉洛留了下來,一家三口一道用了膳。

送走細君後,夫妻二人洗漱了,歇下不提。

沒過幾日,朝堂上就傳來消息,說:西平侯柏厥的專地盜土罪名成立!百頃山林,不,應該是六十頃山林的十餘年租稅收入,盡皆多收了,要如數充公!

而且,另外的四十頃山林,就是已做六皇子妃陪嫁的那部分,業已查明,的的確確屬於潁川郡舞陽縣,是謂舞陽公主的封邑!

玉洛聞聽時,手裏緊緊攥著地券帛書,呆呆而坐。

與此同時,寥若殿內,榮鏑與某王道:“王上此舉因勢利導,借力打力,又是一記漂亮的借刀殺人之計!不過,就是王妃殿下……”

某王眸中閃過一抹悔色:“嗯,鏑先生所言不錯,就是洛兒做了犧牲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