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十歲小丫頭瞧不起的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歐陽希已經完全被憋屈的喪失了平時的從容和貴氣。

“我不是說你們兩個不是才子,而是你們兩個已經有這麽大的年紀還經過了這麽多次考試,肯定沒有這種銳氣,自然也做不出來這種氣魄的詩詞了。”

利明蘭自以為安慰了歐陽希,可是她不知道,就她的一個“這麽大的年紀”又一次擊碎了歐陽希的玻璃心。

“所以我猜你就是北寧散人。”

根本就沒有顧忌自己的語言會傷害歐陽希和陳壽亭的心態,利明蘭最後一句,就是指著李睿說的。

“真是聰明的小丫頭,不過我們還是要請你保密哦,這次可是我姐夫要參加秋闈‘養望’,不然我才懶得去動腦筋寫詩詞。”

李睿覺得自己真沒必要欺瞞眼前的小丫頭,隻是要想辦法封住她的嘴,不讓她亂說話就可以了。所以句句話都是實話。

利明蘭眼睛一轉,對李睿說:

“保密沒問題,但是第二題,我要先看到你的答案,也就是說,我要看著你寫戰詩。隻要你同意這個條件,我就幫你們保密。”

“好,一言為定。”李睿答應了。

因為確實也是很喜歡這個小丫頭爽直的性格,所以李睿也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給她。否則,按照現在李睿逐漸養成的土匪習氣,在暴露自身的秘密後,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就是:滅口。

隻是這小丫頭的背景有點深厚,是伯爵家庭出身不說,關鍵的是其父兄都在朝堂擔任重要職位,聖眷正隆。

此時的利家雖然比不上開國的誠意公那麽如日中天,但,整個利家轉為文職後,相反,官職卻也是比武職高了很多。

所以,李睿那些土匪手段在這誠意伯府不好使,既然不能殺,那對這利家小丫頭隻能采取收買的手段。

李睿不得已之下,答應的也是毫不猶豫。

李睿都明白的事情,陳壽亭和歐陽希自然也是懂的,所以,在李睿答應了利明蘭以後,兩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然,這冒認詩詞,說好聽的是互相幫助,可要是落在有心人口中,那就有可能是沽名釣譽。

要是有了這個標簽,李睿是不在乎,可陳壽亭的仕途也就毀了。

“耶,你答應了就好,其實那詩詞的作者與我又有何幹?我又不喜歡多管閑事。我隻是對你的詩詞感興趣而已”

聽到李睿同意後,利明蘭馬上興奮地表態自己會保密。然後,利明蘭話鋒一轉:

“那這樣好不好?我現在就幫你磨墨,你可以現在就寫戰詩嗎?”

利明蘭雀躍地說著。

畢竟,她隻是一個10歲的小女孩,雖然在利家依附於老太太艱苦求生,但在自己感興趣或者不知不覺崇拜的人麵前,無意識地就放鬆了警惕,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李睿聽到小丫頭的要求,心想,不就是一首詩嗎?現場寫就現場寫好了,反正總是搬運而已,沒什麽難度。

於是對著陳壽亭和歐陽希苦笑一聲,說道:

“那第二題我們也參照第一題的做法。我來寫一個,然後姐夫送上去,就算是姐夫的作品吧。”

而此時,歐陽希和陳壽亭,卻並不是最關心作品的署名和遞交的問題。在他們看來,署名和遞交都是小事。他們兩個現在關心的大事是,李睿對第二題的要求如何作答?

那可是戰詩。

小丫頭才轉述的題目,留給李睿的思考時間,不超過短短的三分鍾。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寫一首戰詩,別說他們兩個沒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有這種能力的人。

要知道,戰詩可不是一般的詩詞。

除了詩詞本身的對仗、平仄要求以外,詩詞內容對戰士士氣的鼓勵、對殺伐決斷的描繪、對英雄豪氣的描寫都是有著極高的要求。

所以古往今來就沒有一首完整流傳下來的戰詩,最多隻是其中幾句核心詩句被流傳下來了而已。

“怎麽署名?怎麽遞進去?我們兩個來考慮,現在我們也想看看世安兄對第二題是如何作答的?”

歐陽希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李睿的大作了,其他的問題他就大包大攬地都結果去了。

既然氛圍已經渲染到這裏了,李睿沒有退縮和猶豫的道理,輕輕閉上了眼睛。

看李睿閉上了眼睛,大家都知道他在構思詩句,誰都不敢此時出聲打擾,一時間,隻有他們幾個人的花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裝模作樣的休息了五分鍾,李睿猛然睜開眼睛,伸手拿起筆,就著利明蘭剛磨好的墨,在幾案上的白紙上開始了書寫。

此時李睿已經把自己帶入了李白那遊俠世界中,這近乎一年積累出來的殺伐氣勢轟然而出。

在眾人眼中,現在的李睿已經不是剛才那個溫文爾雅的如玉君子,此刻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就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是一個劍出如雪的江湖俠客。

反正,看上去不像一個文人,像極了一個武夫。

頃刻之間,李睿已經一揮而就。這次李睿寫得過癮,親自提上了自己的號:北寧散人。

在李睿書寫詩詞的同時,大家都在靜心觀摩,隻有歐陽希一人在旁邊低聲地誦讀,李睿的一首詩寫完,歐陽希也完整地讀了一遍。

雖然現場的人,除了李睿以外,沒人搞得清楚,這首詩裏麵描寫的那些人或者事是什麽意思?但整首詩的韻律和其中包含的殺氣已經是呼之欲出。

若要是有人說這不是一首戰詩,恐怕天下讀書人都不會答應。

“我說,北寧散人,你這個是裏麵的這幾個人名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呀?”有著不懂就問好習慣的利明蘭,用手指著詩裏麵的幾個地方問李睿。

李睿順著利明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她手指向的都是“朱亥”、“侯嬴”等幾個典故中的人物。在看到歐陽希和陳壽亭兩人也是一臉的茫然模樣,很顯然他們也都不知道這些典故。

隻是他們沒有利明蘭敞亮,礙於麵子,沒有做到不懂就問的好習慣。

李睿哈哈一笑,對利明蘭說:

“這是我在古書裏看到的幾個典故,可能隻有知道了這些典故的意思,才能更好地理解,這首詩想表達的意思。”

於是李睿不厭其煩地向在場的三人詳細的解釋了詩詞中人名字所表達的典故以及所含的意思。

半小時後,陳壽亭由衷地讚歎:

“二郎啊,確實要知道這些典故後才能更好地理解你這首詩所包含的意思。隻是這些典故我們都沒有聽過。恐怕在不知道這些典故的人看這首詩,卻也未必知道這詩的高妙之處。”

別看利明蘭年紀不大,頭腦卻是極為靈活,馬上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有道理的,那我建議一個辦法,在這詩後麵,把幾個典故所表達的意思寫下來。就算是閱讀這首詩的參考資料。”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小丫頭不錯,有頭腦。”李睿在表揚利明蘭,手也無意識地去揉了一下小丫頭的頭。

“切,裝大人。”

利明蘭一把打開了李睿的手,臉上雖然沒有什麽反應,可是要是熟悉利明蘭的人從後麵看過去,就會發現這小丫頭卻是連耳根後麵都紅透了。

李睿把十歲的利明蘭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一口一個小丫頭的叫著,這在上個世界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十歲大,也就是最多小學四年級左右,不是個小孩子是什麽?

可是在這個女孩十四、五歲就能嫁人的世界中,各種長輩的教誨和規矩的束縛,反倒是讓十歲的女孩已經懂事,知道男女之妨了。

所以,利明蘭才對李睿的“摸頭殺”有著這麽大的反應。

“不如就由莊某代替先生來寫這個參考資料如何?”

隨著聲音,從花廳轉角處走出一個中老年人隨著花廳中的幾人撚須微笑。

也不知他在那裏站了多久,但就憑他說出“參考資料”幾個字,想必也是聽到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隻見此人,寬服博袖,一副大儒的裝逼樣子。

李睿就知道麻煩了,這人估計又是一個殺不得的。

先來一個利明蘭殺不得,現在又來一個裝逼的老頭,估計也動不得,他隻是想替姐夫“養望”,從而在鄉試中有個好名次,怎麽就這麽難呢?

果然,利明蘭在初見此人的驚奇以後,立即就對著眼前自稱莊某的人行禮:

“明蘭見過莊先生。先生怎麽也過來了?”

“嗬嗬,就準你這個小機靈鬼摸過來看看,就不準我這個老頭子也過來碰碰運氣?”莊先生一掃剛才在利墨蘭麵前的裝逼模樣,非常和藹地對利明蘭說著。

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和李睿想滅口而不得的遺憾不同,歐陽希和陳壽亭兩人立即興奮了起來。這莊先生是什麽人,那可是北地儒家泰鬥,整個大景國有數的儒學大家。

“晚輩陳壽亭(歐陽希),見過莊先生。不知道莊先生在此,我等怠慢了。”

當下,兩人立即向莊先生拱手鞠躬行禮,口稱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