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
隔壁靳姨給玲子捎來了高考錄取通知書。玲子拿著通知書,感覺重如千斤。爸爸前年死在工地上,工頭隻賠了五萬塊,辦喪事花掉一大半,剩下的都賠給了被弟弟小海打傷的人,家裏哪裏還有錢啊!玲子一咬牙,拿著通知書要往灶膛裏塞,卻被靳姨一把搶了過來。靳姨說:“你們家的難處我知道。臨來時我就想好了,跟我跑趟大篷車,運氣好的話,一個暑假就能掙兩千。”
靳姨說的大篷車,其實就是小生意人搭幫去外地趕集,集體雇一輛帶篷的八輪大卡車,然後連人帶貨都窩進去,一個集趕完再轉另一個集。靳姨坐大篷車四處做生意,一年下來也能養家糊口。
“做生意需要本錢吧,我們哪裏拿得出來?”玲子媽一臉憂愁。正說著,一個黑小子鑽了進來,正是小海。他今年才十四歲,爸爸死後,他輟學了,整天在外麵“闖**江湖”。小海搭腔道:“媽您就別犯愁了,我新近拜了個師傅,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鐵手佛,不就三千塊錢嘛,我找師父開個口就是。”“明早八點,我們直奔批發市場進貨,記住了啊!”靳姨臨走丟下一句話。
第二天一大早,小海真的拿來一遝鈔票,他把錢丟給姐姐,得意地說是師傅借給他的,一共三千。哪能隨隨便便就拿別人的錢,玲子媽剛要叫小海把錢還回去,靳姨從門外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攥住鈔票說:“玲子,有本錢就快走啊,大家就等你了。”媽媽隻有讓玲子先把錢拿上,日後再還給人家。
屋外,已經有十多個人等在那裏了,大家都是坐一輛大篷車去進貨的。批發市場在市中心,靳姨是那裏的常客,她拉著玲子的手到了一個襪子攤位前。像玲子這樣的新手,最適合賣襪子,襪子不怕積壓,遲早能賣出去,而且本錢少,一塊五一雙。批發商很熱情,答應給玲子質量最好的襪子。
就在這時,玲子看到不遠處還有個襪子批發攤,攤主是一對六十開外的老兩口,別人攤前人來人往,他們的攤位冷冷清清。不知怎的,玲子想起媽媽來了。下雨天媽媽都要出去賣鹵蛋,攤前也是冷冷清清的。玲子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說要批發老人的襪子。老頭兒見有了主顧,立刻來了精神,自我介紹說姓張。玲子叫他張伯,交談中還把自己要去哪裏都說了。張伯手腳很利落,他飛快地包好四大包襪子,幫玲子送到了市場門口。
這時,大篷車開到了批發市場外。車主是個中年漢子,姓秦。靳姨給他講了玲子的事,老秦聽完豪爽地說:“算了,那我就不要她的車錢了,不過下不為例啊!”大家都笑了起來,玲子覺得心裏暖乎乎的。
時候不早了,靳姨幫玲子裝貨上車,當拎起最後兩包襪子時,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擔憂地看了一眼玲子。
裝完貨,大篷車正要啟動,小海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手裏捧著個小布包,往玲子懷裏一塞,說:“姐,媽讓我帶給你的。”包裏有五六個圓滾滾、熱乎乎的雞蛋。玲子心裏一熱,剛要拿出一個雞蛋給弟弟,他又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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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麻麻亮時,大篷車就出發了,百裏外的小城今天有個集會。大家趕到那裏時,太陽都老高了。老秦停下車,大家紛紛下車找攤位。玲子隻顧卸貨,一抬頭,街麵上都被攤位擺滿了。大街兩邊針插難進,擺哪裏才好呢?玲子都要急哭了。還是老秦有辦法,他停車的位置背後有個牛糞堆,因為氣味難聞,沒人願意在這裏擺攤。老秦慢慢地將車開到糞堆上方,騰出一塊空地來,又找了把鐵鍬,鏟了點黃土把糞堆掩起來。
玲子在這裏擺起了攤,她的第一位顧客是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老太太選來選去選了四雙襪子,三塊一雙,一共十二塊。她哆哆嗦嗦地掏了半天,隻掏出十塊錢來。玲子見狀,少收了兩塊錢。老太太高興地走了。
沒想到十幾分鍾後,一個年輕人找上門來,嚷嚷著襪子大了,要退貨。玲子撅著嘴遞過去十塊錢。“襪子三塊一雙,你該退我十二塊才對!”後生的眉毛皺成了一團。
啊,襪子沒有賣出去一雙,還要倒貼兩塊錢,那怎麽行!玲子連忙解釋說自己隻收了十塊。不遠處的靳姨和老秦聽到爭執,都圍了過來,幫玲子作證。年輕人牛眼一瞪:“怎麽著,想仗勢欺人啊?”靳姨忙息事寧人地掏出兩塊錢遞過去,誰知年輕人不依不饒,硬要玲子當麵道歉。玲子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咬著牙說:“我就隻收了十塊錢,不信,我可以和你奶奶對質!”
年輕人不說話了,一摸褲子口袋準備掏手機叫人,糟了,手機居然不見了。“好啊,你們把我的手機偷走了,有種別走,我去報警。”年輕人氣咻咻地往回走,剛走兩步,噌地站住了,原來剛才買襪子的老太太又回來了。
她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罵:“大梁,你怎麽連襪子的價也沒問,就跑了?人家姑娘就是收了我十塊錢,你怎麽犯渾要十二塊?”大梁的臉噌地紅了,支吾了半天,突然說:“奶奶,他們也不是什麽好人,偷了我的手機。”手機?老太太詫異地說:“你的手機,不在你上衣兜裏嗎?”大梁一摸,還真在。怪啊,出門時他的手機明明是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怎麽跑到上衣兜裏去了。
自己錯怪人家了,大梁滿臉羞愧地向玲子道歉。他開來一輛拖拉機,把那堆牛糞拉走了,不光如此,他還灑上清水,將那裏掃了掃,這下玲子的攤位幹淨多了,顧客也多了起來。可是不大一會兒,有一夥摸獎的人跑來了,他們挨著玲子擺起了攤。頓時,熱鬧的集市裏有了不和諧的音符。
獎
這夥人有七八個,什麽貨都不賣,就在場子裏擺了一張桌子和一個塑料盆,盆裏放著一堆小紙團,桌子後麵放著兩個大紙箱,裏麵都是一瓶瓶洗發膏。玲子冷眼旁觀,發現他們隻留兩個人吆喝:“摸獎啦,免費摸獎啦。”剩下的人做托,裝模作樣地摸一張獎票,不是中了一等獎就是中了二等獎,當麵嘩嘩嘩地點
票子。有人看著眼熱,也來摸了一張,結果中的是紀念獎,二十元買一瓶洗發膏。這種洗發膏玲子在批發市場見過,六十塊錢一箱。
玲子有些生氣,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靳姨忙湊到她耳邊小聲囑咐,讓她別管閑事。
這時候,過來個抱孩子的婦女,在玲子攤上買了雙襪子,然後就往摸獎的桌子上湊。玲子對她又使眼色又打手勢,可那個婦女硬是沒看見,還是擠過去摸了一張。果不其然,中了一瓶洗發膏。
婦女身上隻有十七塊錢,她說自己不要洗發膏了行不行。沒想到,一個染白頭發的人看上了孩子脖子上的銀鎖,說洗發膏非要不可,錢不夠沒關係,拿銀鎖頂就行。婦女哪裏肯答應,白頭發一伸手,就要從孩子脖子上硬扯。就在這時,一個人攔住了他的手:“慢著,不許你們欺負人!”
說話的正是大梁。白頭發見對方是個後生,也不敢來硬的,指著牌子說:“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的,她摸到紀念獎,就該掏二十塊錢買洗發膏!”大梁眼一瞪:“盆裏所有的紙團都是紀念獎,純粹就是騙人!”白頭發哈哈一笑:“敢不敢跟我打賭,我要是從盆裏拿出一等獎呢?”“我給你磕頭!要是摸不出來,你們永遠不要再來了!”
白頭發就等這句話呢,他伸手隨意地從盆裏摸出一個紙團來,展開一看,大喝一聲:“一等獎!”人們呼啦啦地圍上來一看,白紙黑字,真是個一等獎。大梁的臉頓時憋得通紅,頭一低,就要下跪。邊上的玲子急了,張口就說:“紙條不是盆裏的,是藏在他衣袖裏的。”
大梁一聽樂了,抓住白頭發的手一抖,隻見四個小紙團掉了下來。有人撿起來一看,嗬,都是一等獎。
強龍不壓地頭蛇,白頭發不敢放肆,哼一聲叫手下人收拾東西走路。臨走時他似笑非笑地對玲子說:“小姑娘,沒人教你做買賣的規矩嗎?咱們後會有期!”
白頭發一看就不是善類,天知道他會怎樣報複呢。靳姨一個勁地埋怨玲子不該管閑事,連累了大家。老秦製止她說:“玲子做得對,這幫人本來就是流氓,教訓一下是應該的。”想了想,他又說,“原計劃咱們今晚就走,明早到下一個集市。現在出了這檔事,臨時改一下,明天淩晨五點半再走。”
第二天天麻麻亮的時候,大篷車出發了。這一段路是兩山夾一溝的土路,到處坑坑窪窪的,沒什麽車輛。走了大約十多裏,前麵突然出現了一段枯樹,把路擋了個嚴嚴實實。車剛一停下,路旁就閃出七八個小青年,每人手裏拿著根木棒。領頭的白頭發指著大篷車罵開了:“媽的,我們等了你們一夜,差點兒把弟兄們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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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篷車在這種土路掉不了頭。老秦隻好打手機報警,沒想到根本撥不通。白頭發假惺惺地一拱手:“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隻要你們交出那位姑娘,我立馬放你們走。”玲子不願意連累大夥兒,起身就往車廂外走。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她揪回來,說:“你這一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嗎?去不得!”
白頭發嘿嘿冷笑,晃著膀子就來拉駕駛室的門,被老秦一扳手砸過來,嚇得慌忙撒了手。他的手下見勢就要衝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就聽一聲大喊:“大家拚了!”原來是靳姨。她這一招呼不打緊,車上其他人紛紛抄起了家夥,拿鍋鏟的,拎秤砣的,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就使個雞毛撣子。
眼看就是一場廝殺,不過雙方都沒敢動手。老秦心裏跟明鏡似的,別看他這邊人多,可是二十個人裏有十五個婦女,另外幾個男子漢也都上了點年紀。白頭發也怕,看這夥人不肯服軟的架勢,隻怕一動手就要出人命。想了半天,他擠出一臉笑來:“本來我們擺一天攤,弄個萬兒八千的不在話下,可經這女學生一攪,顆粒無收啊。要不,讓她賠我損失,八千塊。”
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靳姨喊起來:“你們一瓶洗發膏賣二十是吧?兩箱最多一百五十瓶,全賣完也就三千塊。”白頭發齜牙一樂:“您的數學真好,就算三千吧。”可玲子昨天沒賣幾個錢,上哪兒找這三千塊呢?一時間大篷車裏鴉雀無聲,半晌老秦才說道:“我看大家先湊了這三千,畢竟我們都是一起出來的。”靳姨一拍腦殼說:“玲子沒有錢有貨啊,給他兩包襪子!”說著不管玲子同意不同意,就衝白頭發喊開了,“我們玲子就賣了一天貨,沒有現金,給你三千塊的襪子吧,兩包一千雙,怎樣?”
敢情凍了一夜,就得一堆襪子,以後摸獎別賣洗發膏了,賣襪子吧!白頭發剛要發作,忽聽耳邊隱約傳來一長一短的聲音,有點像警笛,心裏一驚,連忙順水推舟地說:“好吧,看在小姑娘還在讀書的分上,就饒她一回。”
兩包襪子扔過去,白頭發他們推開枯樹,老秦一加油門,大篷車呼地開了過去。哪知,車還沒開出多遠,後麵風馳電掣地開來七八輛摩托。白頭發騎著摩托衝到大篷車前一拐彎,擋住車頭罵開了:“這就是你們的襪子?跟我耍調包計啊?”兩包襪子被他們扔到路上,包裹散開,裏麵都是爛布條!“還有,”白頭發一揚手裏的玩具警車,“哪個王八蛋把這東西藏在草叢裏?”
盜
靳姨看著玲子微微一笑:“你現在明白了吧,幫你裝貨上車的時候,我就發覺有兩包貨是爛布條。可是批發市場有規矩,錢貨兩訖,出門概不退換。我怕當場說出來你受不了,便想等我賣衣服掙了錢,偷偷批發兩包襪子跟你換過來。剛才他們要賠償,我就耍了個小聰明,沒想到他們發覺得這麽快。”
玲子心裏很感動,剛想說聲謝謝,就見白頭發他們一人拎著一根大棒,躥到了車前。到這個節骨眼兒,隻能棄卒保車了,玲子拖出剩下的兩包襪子,扔給了白頭發。白頭發看見襪子就跟看見仇人一樣,掏出匕首一陣亂戳,把襪子紮了個稀巴爛,然後大棒一揮,把大篷車的擋風玻璃敲了個粉碎。
千鈞一發之際,路旁忽然躥出一夥小青
年,人人手拿鐵鍬糞叉,朝白頭發他們衝去。白頭發見勢不妙,騎上摩托車跑了。
大家驚魂甫定,這才看清來人是大梁他們。大梁自白頭發走後,怕這家夥不會善罷甘休,就叫來一幫哥們兒,早早埋伏在附近,想對玲子施以援手。可他們凍了一夜也沒見人影,就找了個附近的瓜棚烤火。這一烤就睡了過去,直到聽見警笛聲才驚醒,馬上趕了過來,總算沒有誤事。
說著,大篷車已經到了下一個集市的鎮子口,靳姨紅著眼對玲子說:“玲子,都怪你靳姨沒本事,帶你出來不但沒掙到錢,還貼了貨。昨天我賣了三百多塊錢,你都拿著,雖然不夠學費,也是我一片心意。”
“眼看都是大學生了,還出來賣貨,我們不能讓你空手而歸。這樣吧,我們給你湊學費。”大家紛紛掏錢資助玲子。這一掏出了問題,除了玲子,其他人都丟了錢,幾十上百數目不等。
老秦也丟了不少錢,他抬頭看看車篷,發現頂上有個人形的壓痕,半大孩子的樣子。玲子爬上車篷,一眼看見角落裏有個帶繩的福娃,這是小海平時戴的啊。聯想到梁子丟手機,草叢裏放玩具警車的事兒,玲子想會不會是小海幹的,可他為什麽要偷大家的錢呢?
玲子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說一定會讓弟弟把錢還給大家的。老秦聽了心頭一動,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車底有輕微的響動,馬上麵色一沉,說道:“玲子,大家一路對你不錯吧,可你弟弟竟做出這種事來,你就在這裏下車吧。”
礙於老秦是車主,靳姨他們不好說什麽,隻好塞給玲子一些路費,讓她自己找車回去。
玲子下車後,走進鎮子裏的一條小巷,悄悄藏在街角。不大工夫後麵走來個半大小孩,東張西望的。玲子猛地跳出來,揪住他的衣領子:“小海,看來你挺掛念姐姐的啊,跟了我一路,可你怎麽能偷大家的錢呢?”小海嘿嘿一笑:“姐姐,怎麽說我也是男子漢,當然要保護你了。拿他們錢,也是迫不得已,師傅逼著我還賬,說不還賬就打死我。”
玲子又是感動又是生氣,指著小海的鼻子罵開了:“可他們都是好人啊,不光一路上照顧我,還為我和流氓拚命,最後還給我湊學費和路費,可你……”小海撇撇嘴,說:“別太天真了,老姐,他們是一時心軟。還記得坑你的張伯嗎?還有趕你下車的老秦,這個世界壞人多!”“好人多!”“壞人多!”
吵了幾句,玲子就跟小海要那三千塊錢。小海苦著臉說:“我剛下車,錢就被師傅要走了。”玲子有些奇怪,難道弟弟的師傅也在這裏?小海解釋說:“他是佛爺啊,”說著,伸出兩個指頭做了個掏包的動作,“師傅平時到處趕集下手,這回說是要考驗我,便老跟著我,其實他剛才就躲在你們車盤底下,探聽你們的動靜。”
正說著,一個老頭兒從遠處背著手走過來,他對小海笑眯眯地說:“你考驗合格了。”看來這就是小海的師傅“鐵手佛”了,玲子走上前去,試探著說:“大爺,您那三千塊錢我有大用,再借我幾天行嗎?”“行啊,”鐵手佛還是一臉笑,“不過錢我放在旅館了,你們跟我來拿吧。”
三個人來到了一家小旅社,老頭兒推開門,讓姐弟倆進去。兩人一進去就愣了,胳膊上纏著紗布的白頭發正坐在裏麵看著他們呢。“哼,你們打傷了我兒子,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現在正好報仇!”
這家旅社是“鐵手佛”的黑據點,街坊鄰居離得遠,就是喊也聽不見。指望別人是不成了,玲子握著拳頭,朝“鐵手佛”衝了過去,“鐵手佛”一腳將玲子踢飛了出去,玲子撞在牆上,碰得頭破血流。小海見姐姐受了傷,跳起來就咬,被“鐵手佛”一掌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爸,你把那小子拖出去,讓我陪這小妞玩玩。”白頭發兩眼閃著綠光,慢慢走到玲子麵前。老頭兒拽起小海往門外拖,他一拉門,就聽“呼”的一聲,一隻大扳手砸了過來!“鐵手佛”猝不及防,胳膊被扳手砸了個正著,疼得他齜牙咧嘴,定睛一看,門口站著老秦,身後是梁子他們。
原來老秦在路上就感覺到車底下有人,猜想多半就是那個“鐵手佛”。他可是個名人,公安局懸賞五千塊捉拿他呢。老秦留了個心眼,故意把玲子攆下車,目的是引蛇出洞,其實他一路悄悄跟著他們三人,直到他們進了旅社才動手。
“鐵手佛”使個旱地拔蔥躥上牆頭,正要跑,被老秦死死抱住了左腳脖子。“鐵手佛”右腳猛地一踢,把老秦踢了個滿臉花。可老秦就是不撒手,硬把他拉下了牆頭。警察聞訊趕來,給他戴上了手銬。
老秦摸著滿臉血沫子直笑:“玲子,你的學費就在這個老家夥身上呢,我就是玩命也得把他留下。”玲子眼眶紅紅的,拿塊手絹擦老秦臉上的血。小海也擁了過來,老秦對他說:“小海,以後你別做壞事了,跟我學開車吧。”小海重重地點了點頭。
糟了,光顧著抓壞蛋,集市上的二十個攤都沒人照看呢!玲子忙催大家趕緊回去。靳姨他們倒不著急:“能把你救出來,損失再大都值!”
大夥兒一路說說笑笑回到攤位前,發現東西一樣沒丟,還有一個老人幫他們賣東西!是張伯!張伯笑著說:“玲子對不起,那天有兩包布條是我準備帶回家做拖把用的,沒想到一時慌亂當成襪子發給了你。回家後,我才發覺自己幹了傻事,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一路就找到了這裏。”說著他從身後拽出兩大包襪子來,“物歸原主嘍。”
這時候警察拿著見義勇為的錦旗和獎金過來了。五千塊獎金大家誰都沒有要,全都塞給了玲子。玲子拿出三千塊還給大家,然後趁機教育起了弟弟:“怎麽樣,世上還是好人多吧。就是有壞人,也蹦躂不了幾天。”說得小海連連點頭。
張伯和小海要結伴回去了。玲子讓小海轉告媽媽,她還要跟著大篷車去賣剩下的襪子,讓媽媽不要擔心,因為大篷車裏滿載著家庭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