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婦人抱著孩子大哭,“我的孩子發熱昏迷不醒,卻還被昭陽司殿的人帶走!可憐我家兒子命苦啊!”

“是老天要我的命啊!索性我也不活了!”

說著,她丟下孩子,一頭紮進了不遠處的鋪子,眾人見狀紛紛大驚失色。

“快攔下她!”

此時一位眼疾手快的人攔住了夫人,身旁的人也跟著抹了淚說道,“這天殺的昭陽司殿,尋了這麽多人試藥,竟連十歲孩童都不放過!”

試藥?

謝九娘睜大了雙眼,眼底裏閃過了一絲的震驚。

難道這昭陽司殿有什麽秘密不可?竟然要拿人試藥?

想到此,她望著痛苦要昏厥的婦人,心下軟了一分,正當她們無望要尋死的時候,她一把拽住了婦人,低聲對她說道。

“夫人,莫要想不開。”她靜靜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孩子,試圖安撫她,“你的孩子我看還有得救。”

“有救嗎?”夫人睜開眼睛,看了眼謝九娘,滿眼的難以置信,她爬起來,抱住了孩子雙眼含淚。

“姑娘,我看你麵善,就別安慰我了……”

“這位夫人,我家姑娘醫術高明,說出的話絕對是真的,你可別不信啊!”

柳柳站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夫人聽見謝九娘醫術高明的時候,明顯一愣,重新看向謝九娘的時候,多了一分的慎重。

“姑娘,你真的,是大夫嗎?”

“我,我家孩子真的可以活嗎?”

謝九娘將手放在了孩子的額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盯著她,“我是。”

“我可以將他救活。”

“那,那太好了!”

夫人哭著哭著就笑了出來,眾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一起推搡著夫人,讓她帶著孩子在一旁的鋪子裏歇著。

謝九娘也跟著走了過去。

“夫人,請讓孩子平躺在這裏,我給他把脈。”

“好好好!”

夫人聽著謝九娘的吩咐,趕緊和其他人讓孩子平躺下來,謝九娘上前,將孩子的手拿出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隨後又把起脈來。

眉眼微微一鬆,幸好隻是普通的發熱,不是什麽難解的雜症,於是她將自己衣杉裏麵帶著的銀針拿了出來。

從醫經裏麵看,在眼下的這種情況,最簡單效率的辦法就是紮上幾針,刺激到孩子讓他慢慢醒來,不必再昏睡過去。

人若是一直昏睡,會十分耗費精氣神的。

“柳柳,幫我扶著他。”

“好!”

柳柳趕緊上前,扶住了孩子,謝九娘拿出銀針,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在他的身上紮了幾針。

孩子的臉上突然一抖,緊急著麵色漲紅。

“兒啊,你怎麽了!”

夫人嚇得想要去抱住孩子,被謝九娘直接攔下,“慢著。”

“夫人暫時不要碰他,我剛給他紮針,若是碰到了某些穴位,怕是要有後遺症。”

“啊。”

夫人聽聞,手指立馬縮了回去,眼睜睜的盯著看了許久。

隨後謝九娘又借了紙筆,給孩子寫了一個簡單的方子遞給了夫人。

“一會兒按照這上麵的藥方去抓藥,早晚各一副。”

“我……”夫人伸出手,又停在了中間,猶豫片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謝九娘立即看出了這位夫人的心思。

她將藥方子直接塞給了夫人手裏,“夫人放心,我這藥方子不收錢。”

“真的?”

夫人睜大了雙眼,看著謝九娘感激涕零,直接朝著謝九娘跪了下來,“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剛說罷,躺在上麵的孩子有了動靜,開始哼哼唧唧的了幾聲,眾人看見紛紛對著謝九娘感到了敬佩。

一時之間,幾人圍著謝九娘又是問這個又是問那個。

最後謝九娘再三推辭,才從人群中走出,夫人背著孩子隨著謝九娘走了一段路,在路上,夫人對著謝九娘解釋道,“這次多虧姑娘你了。”

“這街裏街坊的就是熱心腸,看見姑娘這麽心善的人,一時有些莽撞了。”

“不礙事。”

謝九娘搖頭,看了身後人群一眼。

“不知夫人方才說的那個試藥是怎麽回事?”謝九娘想起方才的話,壓低了聲音問起了夫人。

柳柳跟在後麵一直未曾說話。

這時候,夫人腳步一頓,左右掃了一圈,看見沒什麽人的時候,拉了一把謝九娘在牆邊。

“姑娘啊,我看你是個好人,還是勸你早些離開這裏吧!”

“東凜現在是人人自危,自從昭陽司殿的人進來之後,這東凜的孩子女人都被抓走了大半。”

“到底是因為何事?”謝九娘皺眉問。

夫人搖頭歎息,“聽說昭陽司殿的大公主自顧患有頭疾,尋了天下眾多名醫都無法根治,後來不知聽信了什麽謠言,說是做了許多藥,用東凜的這些百姓親自試藥,哪個成功了,大公主再親自服下。”

“這也太荒唐了吧!”柳柳聽完,在一旁睜大了雙眼。

“這不是拿人命不當回事麽?若是那些試藥的人出了意外怎麽辦啊?”

夫人聽到這,不由臉上痛苦閃過,“那些被抓走的人,大多都沒了消息。”

“有人說,是試藥結果太過於慘烈,人早就沒了,還有人說……”夫人望著遠處,小心翼翼的開口,“是被昭陽司殿的人洗腦成了自己人。”

“反正不管什麽結果,我們東凜的百姓是見了昭陽司殿的人就嚇得四處躲,而昭陽司殿的人時不時就會挑中一些符合他們眼光的人帶走試藥?”

“東凜的在任官員無人管嗎?”柳柳又問。

夫人聽聞,更是嘲弄的笑了出來,“他們?”

“不是跑得無影無蹤,就是早早投誠昭陽司殿了。哪裏還會顧得上我們這些百姓死活啊!”

“姑娘啊,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小女子還是早早離開吧。”

“多謝夫人說了這麽多。”謝九娘看著夫人靜靜說道,“不過我聽到你說這孩子被昭陽司殿的人選中了,那眼下又該怎麽辦呢?”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夫人抱緊了孩子,滿臉苦澀,她說道,“不行的話,我就同他們拚了這條命了,反正我們母子相依,也沒什麽好牽掛了!”

謝九娘聽聞,沉思了一番,隨即拿出了一錠銀子塞給了夫人,並交代了她一番,“夫人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過兩個巷子後會看見一家藥鋪,你去敲門說清是我讓你來的,對方會收留你。”

“你把我寫的藥方給他們,他們會有人幫你熬藥,你隻管呆在那裏守著孩子躲過這些事再說。”

“姑娘說的……”夫人臉上詫異,“難不成是那家張家藥鋪?”

“正是。”

“沒想到姑娘竟是張家藥鋪的,我們這裏的人都十分敬重張大夫!”

“那就好。”謝九娘拍了拍夫人手催促了一聲,“你快去吧。”

“好!”

隨後夫人便背著孩子向前走了,他們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人群之中,有一雙陰沉的眼睛盯著謝九娘看了許久。

“姑娘,我們現在要去哪?”

柳柳又問道。

謝九娘看了眼說,“去之前的軍營。”

於是兩人結伴而行,走過了巷子眾多的人家,去了官府附近的軍營,就在她們走到的時候,突然一陣腳步聲襲來。

——姑娘!

身後是柳柳的驚叫聲,隨著謝九娘轉身看去的時候,眼前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不知不覺過了許久,謝九娘在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中醒了過來。

——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

謝九娘睜開雙眼,一時之間昏暗無色,她眯著眼緩了好半晌,這才慢慢的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這裏像是一處密室,四麵不透風,與她周圍坐著的還有幾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看起來已經渾渾噩噩。

她趴在地上,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喊救命。

“別看了,沒人救她的。”

這時候,謝九娘聽見右邊傳來了一道嘶啞的嗓音,她挑眉看了過去,隻見一位麵色愁雲的女子坐著。

她對上謝九娘的眼睛,嗤笑一聲,“怎麽,你不信我?”

說罷,她挑了挑下巴,“之前也有這麽一個像她一樣吵得厲害,不僅自己瘋了,最後人都沒了,被直接拖了出去。”

“隻要進了這裏,就別想出去了。”

謝九娘聽聞,不又沉下了臉,“這裏是什麽地方?”

“為什麽我們會被管在這裏?”

女子聽見謝九娘這麽問,臉上劃過一絲的驚詫,深深的看了謝九娘好幾眼,這才想明白,重新看向謝九娘的時候帶了一絲的同情。

“你不是東凜的人吧?”

“真是可惜了。”說著,她似乎是坐累了,靠在了牆壁上,淡淡說道,“我們都是被昭陽司殿的人抓來為大公主試藥的。”

“哦,聽說若是試藥不死的話,可以提一個要求。”

“不過……”女子她嘲諷的笑了聲,“我呆這好多天了,從未聽見有一人成功過。”

“所以……”

“我們這些人,早晚都得死。”

說到最後,她的眼睛似乎微微發紅,靠在牆壁上再也不說了。

謝九娘聽到這裏,也大概知道了情況,隻是,她轉身看向了周圍,發現並沒有柳柳的身影,到底是她出事了,還是說沒有。

“不知這位姑娘,可有見過我身邊跟著的一位圓圓臉的小丫頭?”

靠在牆壁上的女子抬了抬眼,冷漠的吐出一句,“沒見過。”

謝九娘一梗,似乎是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了。

既然柳柳不在,那麽就隻能是這兩個可能性了。

這般想著,謝九娘愁眉不展,有些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