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瞬間,許多人都連連點頭。
薑玉姬見狀,握緊拳頭在嘴邊輕咳了一聲,看了眼宋明昭說道,“我沒趕你們走。”
“隻是你們眼前的這位大人要問你們一些事,你們最好如實說,莫要隱瞞。”
待薑玉姬稍微解釋後,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目光又移向了宋明昭的身上,見他長相不凡,身姿卓越,麵容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立馬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吭了。
薑玉姬看向宋明昭,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她斜斜的靠在了軟榻上,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宋明昭歎了口氣,這才走了出來,他掃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滿臉的驚恐和害怕。
他將語氣放緩,帶著溫和慢慢的說道,“我想問問你們都是從何處來的?”
眾人抬眸,相互看了幾眼,不知道宋明昭這樣問的緣由。
他們共同看向薑玉姬,想要薑玉姬給個準話。
宋明昭看出來了,他轉而看了眼薑玉姬,這才對著他們說道,“你們不必看了,我知道你們都是被買來的。”
“什,什麽,你知道我們是……”其中一個胖胖的婦女指著自己,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而薑玉姬聽到這句話,身子微微坐直了起來,她盯著宋明昭看了許久,“你是如何得知的?”
宋明昭想了一下便說道,“起初是從她們的行為舉止上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同,後來在許府你帶來的那個孩子,讓我聯想到了這些。”
他說完之後,對著眾人說道,“我是朝廷派來東延負責查案的宋明昭,你們若有何冤此時便同我說,我一定會全部記下來的。”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震驚不已,她們不是沒見過朝廷前來的官員,可是這樣隱藏深刻的人還是很少見到的。
那個胖胖的婦人有些不敢相信直接說道,“我們該如何相信你呢?”
“曾經也有官員前來,可是都被許知州處理了,我們無處伸冤,甚至有人因此丟了性命”
宋明昭聽聞,他認真的考慮了一下,便從懷中掏了半晌,拿出了一塊潔白無暇的玉佩,對著眾人說道,“這是聖上賜我的,我以此物發誓,若無能將冤屈洗清,還你們一個清白,我便猶如此玉,當即破碎,再無可能!”
薑玉姬盯著宋明昭手中的玉佩,半晌說不出話來,而剩餘的人考慮了半晌之後,隻見宋明昭轉身走到了薑玉姬的麵前,微微彎腰,拉起了薑玉姬的手,將玉佩放到了她的手心中。
“我將此玉交給玉姬,你們可放心?”
眾人睜大了雙眼,盯著薑玉姬和宋明昭,一時之間不知兩人是什麽關係,但是見薑玉姬沒有推脫,再結合這段時間看見兩人形影不離。
婦人率先反應過來,她相信薑玉姬,也相信宋明昭,所以她對著宋明昭磕了一個頭,大聲說,“宋大人,我願意說!”
薑玉姬的手心握緊,她抬眸盯著宋明昭,低聲問,“你真要給我?”
宋明昭嗯了一聲,似乎毫不在意這塊玉一般。
他轉身走到了婦人的麵前,將她扶起來,“夫人請說。”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這才緩緩說來,“我家遇難之時,無一生還,我便前來東延討生活,恰巧看見了許知州的通告,我便報了名,很快,我便去了貴人的府邸做活,沒想到他們將我的賣身契拿走,並且讓我日日夜夜幹活趕工,我實在受不了便逃了出去,正好被聖主看見,就把我救了帶回這裏。”
說著,她滿眼感激的看向薑玉姬,“若不是聖主,我此時早已沒了性命。”
宋明昭皺眉,“他們讓你做什麽活?”
婦人臉色一變,她低聲說道,“他們讓我們這些人每日都在曬藥,磨藥粉,將一些下品的藥假裝裝進上品的盒子中以次充好。”
“我們沒有工錢,還得每日幹活,若是有一點兒偷懶,就會被打,甚至於……”
婦人說到這,臉色慘白,“連命都丟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好似同這位婦人一樣,受到了這樣的折磨,紛紛點頭響應。
宋明昭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參雜著假藥的事情來,真是越查越覺得這布在東延上空中的網越來越大。
他默默記下後,便等著下一個說,一時之間,許多人排著隊將自己的訴求和經曆全部告知了宋明昭。
到了最後,宋明昭竟然記錄了一大本子的冤屈。
他拿著這沉甸甸的狀子,突然就想到了臨死前的周大人,他費盡心思將藏好的狀子遞給自己的時候,說了一句讓他震驚的話。
他說,“宋大人,這薄薄的一本狀子,卻是千百性命啊!”
待這些人走後,宋明昭轉身去看薑玉姬,隻見她側著身子,手肘拖著下巴,看似是睡著了。
“玉姬。”
他走到了薑玉姬的麵前,輕輕喚了她一聲。
但是薑玉姬卻沒有回應,宋明昭深深的看著薑玉姬,睡著後的薑玉姬沒有白日的驕狂,反而像是嬰兒一般,睡的很是安穩。
“玉姬,醒醒?”
他想了想,夜露風寒,此地不宜多留,喚了幾聲後,見薑玉姬還是沒反應,便彎下腰將薑玉姬直接抱了起來。
宋明昭抱著薑玉姬,每一步都走的極其穩健,他走進屋子裏麵,彎腰輕輕的的將薑玉姬放在了床榻上。
而後,他眯了眯眼,伸手拍了拍薑玉姬細嫩的臉,“好了。”
“別裝了,人都走完了。”
果然,下一刻,薑玉姬慢慢的睜開了眼,她打了個哈欠,慢慢的坐了起來,瞧著宋明昭似笑非笑,“你看出來我是裝睡的啊?”
宋明昭扯了一下嘴角,“原本不知,後來才知。”
“好吧。”薑玉姬哼哼了兩聲,直接提著裙子下了床榻,邊走邊說,“你聽完他們說的有什麽想法?”
宋明昭跟著走過去,坐下來,看著薑玉姬給自己倒茶,微微歎了口氣,“東延的冤屈,遠比我想象的要難的多。”
薑玉姬喝了口茶,深深的望著宋明昭,“那怎辦?要放棄嗎?”
“不。”
宋明昭搖頭,握緊了手中的茶盞,堅定的說,“萬民冤屈是朝廷根基,不得忽視,不得放棄。”
薑玉姬望著宋明昭一下子有些恍惚,眼睛不知不覺的有些酸澀,她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宋大人這麽好的人,當初我怎麽就沒遇到了呢?”
“你說什麽?”
宋明昭沒聽清薑玉姬嘟囔,又問了一遍,薑玉姬搖頭,眼底劃過一絲的感傷,“沒什麽。”
“過了這一夜,阿陵摸清錢府之後我們就該行動了。”薑玉姬說起了錢府的事。
宋明昭點頭,臨走前想起了什麽,便對薑玉姬說,“我住處的那三個孩子,看樣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可有聯係到他們的家人?”
薑玉姬想了想,“沒有。”
“他們三個剛來的時候話都說不清,明顯是被嚇得不清,誰的話也不聽。”
宋明昭點頭,看來他們三人是害怕,不敢相信其他人。
待他回去之後,便將這三個孩子叫過來,拿出了本子讓大俊看了幾眼,對著他們解釋他的身份以及這次前來的目的。
三個孩子先是一愣,老二和老三不懂什麽,但是老大確是讀過書的,自然知道宋明昭的意思。
“你們想要找尋自己的家人嗎?”宋明昭問道。
三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老三急忙說道,“想,我們想!”
“宋大人,你真的能幫我們找到家人嗎?”
大俊看著老三的模樣,他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對著宋明昭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低聲說道,“宋大人,既然我們已知道你的身份,那麽其他人是否也知道了呢?”
“若是這樣,很難保證許知州他們不清楚你的身份,這樣一來,您將我們送出去,極有可能會遇到許知州的報複陷害。”
“我們深知你來東延的目的,但為了我們三個卻害了你的話,我們難辭其咎。”
老二和老三頭腦簡單,聽到老大這麽說完,瞬間便明白了許多,對著宋明昭連連擺手,“這,這我們還是不找了,不找了!”
宋明昭皺眉,歎氣,“你們倒也不必這麽擔心,這樣吧,我讓聖主派人給你們加熱捎去一個消息,以免他們擔心。”
“至於其他的,待我解決完眼下的事,再決定如何?”
三個孩子聽罷之後,連連點頭。
隨後,大俊連夜寫了一封信,宋明昭也添上了幾筆,將信封起來,找人給了薑玉姬,連夜將這封信送了出去。
此時的錢府,錢老板又打前去伺候的婢女打的半死,拖了出去,芍藥看見之後,立馬隱藏起來。
那位女子在她身邊哭了起來,沒有人為她醫治,若是挺不過今夜,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芍藥見此,將懷中的藥丸遞給了女子,隨後便走了。
錢老板將茶壺摔在了地上,此時突然想起了芍藥,便立即派人將婉兒帶進來。
芍藥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冷冷的一笑,出來的時候,目光向房簷之處瞟了一眼。
待她走進去之後,屋門被緊緊鎖上。
“老爺。”
芍藥走幾步,停下來給錢老板行了個禮。
錢老板暈暈乎乎的瞧見芍藥,立馬上前,“婉兒,我的婉兒啊!”
“來,來老爺跟前,讓我好好看看你。”
婉兒見此,端著一杯茶走到了錢老板跟前,忍著惡心說道,“今夜老爺是何發了這麽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