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非晚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很近很近。
可是她觸碰過去,卻撲了個空。
這算不算靈魂出竅?
她自嘲的想著。
她隻看了沈留白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要去找孩子!
遲非晚踉踉蹌蹌的離開,尋找兒童急救的科室。
她終於找到了。
她看到了那小小的孩子。
很醜,整個身體黑黢黢的,尤其是那小臉,已經有些發紫了。
宮內缺氧,危在旦夕。
這麽小的孩子,搶救起來很麻煩。
他的周圍,聚滿了兒科大能。
他呼吸微弱,都哭不出聲音了。
遲非晚在一旁看著,心髒揪起。
“寶寶……”
她喉嚨哽咽,哭不出聲。
她真是罪該萬死!
她沒有見到爺爺最後一麵,無法盡孝於床前。
還害的孩子變成這個樣子。
後悔嗎?
遲非晚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
後悔當初沒有自殺,隨爸爸媽媽離開?
後悔認識了沈留白?
後悔明明被沈留白傷透了心,卻還是再一次原諒了他?
後悔有這個孩子,當初猶猶豫豫沒有打掉,現在害人害己?
遲非晚看到主治醫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遲非晚心中悲涼。
孩子救不回來了。
偌大的遲家,她成了孤家寡人。
那她還有什麽意義活下去呢?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近乎透明,明白她應該離開了。
周圍的場景變得模糊起來。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條發光的通道。
她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孩子還有救。”
“遲非晚,我們的孩子還沒死。”
“你睜開眼看看,他現在需要你!”
突然,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遲非晚機械的停下步伐,四處尋找孩子,可什麽都看不到。
那光圈就在眼前,隻要跨過去,她就和這個世界徹底斷了聯係。
一前一後。
她陷入了兩難。
就在這時,一道響亮的啼哭聲,猛地拉回遲非晚的思緒。
是孩子的哭聲!
遲非晚的心髒都在顫抖。
“孩子、孩子……”
她嘴裏喃喃自語,不斷往回跑。
可後麵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緊緊吸著自己,想把她拉過去,拉入那無盡的黑暗。
不行!
她要是死了,孩子怎麽辦?
她不會讓孩子跟著沈留白的,他不配!
孩子此刻是她全部的動力,她掙脫了所有的束縛,一往無前。
……
沈留白緊張的捏緊拳頭。
“讓她再哭兩聲!”
護士聽言,把熟睡中的孩子弄醒,孩子哇哇大哭。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這不是他的孩子。
就在剛剛,醫生過來通知他孩子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沈留白那一刻,身子搖搖欲墜。
他都來不及悲傷,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刻讓護士抱來一個新生兒。
現在唯一能喚醒遲非晚的辦法就是這個了!
他隻想她好好活著。
孩子哭了許久,護士於心不忍。
“沈先生,孩子餓了,要喝奶了。”
“那就再換一個!”
沈留白麵色陰沉。
又換了一個孩子,沈留白仔細觀察遲非晚的反應。
突然,她睫毛動了一下。
“晚晚!”
沈留白情緒激動,緊緊握住她的手。
“換一個哭聲響亮的來!”
護士又抱來了一個孩子。
遲非晚費力的找回思緒。
“孩子……孩子……”
她勉力的蠕動唇瓣。
沈留白附耳貼在了氧氣罩上,悉心聽著。
“孩子在哭……哄……哄一哄……”
“好好好。”..
沈留白眼眶都濕了,強忍著內心動**。
他讓護士把孩子帶走,病房裏可安靜了。
遲非晚隻清醒了短短幾秒,就再次昏迷了。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身子好疼!
似乎被人攔腰砍了一刀一樣,動都不能動,稍稍動一下,就疼的倒吸涼氣。
她疼得想要暈過去,可是想到孩子,她又強行清醒。
“孩子……孩子呢?”
遲非晚看到不看沈留白,而是在屋內找孩子的身影。
可房間內沒有小小的嬰兒床。
她狐疑的看向沈留白。
“沈留白……我問你,孩子呢?”
沈留白抿唇不語。
“你說話!”
遲非晚忍無可忍:“孩子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又要瞞我嗎?”
她已經錯過爺爺了,最後一麵都沒有看到。
他,還想再騙自己一次嗎?
是生是死,她都要親眼見一見。
“沈留白,不要讓我恨你一輩子!”
她一字一頓。
沈留白聽到這話,心髒痛的滴血。
“孩子……沒了。”
遲非晚愣愣的。
她明明聽到孩子哭了。
可她也的確看到醫生搶救無效。
所以……沈留白又騙她。
她心中淒然,眼中全都是絕望的淚光。
“我要見孩子……哪怕,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我也要見他!另外,你可以滾嗎?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你……你……咳咳……”
因為太過氣憤,她渾身輕顫,伴隨著頭暈惡心的感覺。
她甚至開始咳嗽,那刀口疼得撕心裂肺。
可哪裏比得了心上的疼呢?
“晚晚,你小心點。”
沈留白想去攙扶她。
“別碰我!”
“你不就是想讓我活下來嗎?你做到了……我會活著!但前提是,你遠離我!有你在,我就好不了。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滾啊!”
她情緒激動,恨不得直接起身讓他走。
可剛一動,刀口疼得她倒吸涼氣。
沈留白想上前扶他,卻被她用力的推開,這麽一鬧,傷口再次見血。
“醫生,醫生……”
“你若不走,我就不救治。”
她強忍著痛,眼神堅決。
沈留白定在原地,深深地看著她,最終悲涼的閉上眼。
他一言不發,慢慢後退,最終離開了她的視線。
看到沈留白消逝的那一刻,她眼角的淚終於不爭氣的落下。
她沒有管自己的傷口,等待著孩子。
她看到那小小的一團,和她昏迷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
所以,那不是幻覺,她真的靈魂出竅,命懸一線。
“我想抱抱他,給我……抱抱好嗎?”
她輕聲說道,似乎孩子隻是在熟睡,聲音一大,孩子就會吵醒。
護士憐惜的看著她,把孩子放在了她的懷裏。
此刻,她也顧不上刀口痛了。
她緊緊抱著孩子,用自己的臉去貼他的小臉。
“也沒人告訴我……新生兒這麽醜……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好愛你。是媽媽對不起,我不配做一個母親。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恨我。”
她抱著孩子親了又親。
滾燙的淚水,無聲息的滴落在孩子的麵頰。
“對不起、對不起……”
她喃喃自語,哽咽不已。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輕微的喉鳴。
是……孩子發出的。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凝神仔細聽了聽,然後驚喜的看著護士。
“他……他還活著,他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