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晴空高照,一騎快馬狂奔著進入定南城,一路朝著皇宮而去,路上人群擁擠,都被這匹馬嚇得人仰馬翻,過路人看著這馬的絕塵而去,怨聲載道。
騎馬的人身上帶著的秘信被一路轉送到皇帝的寢宮,玉山急切地捧著信去見沈若若:“陛下,北疆有密信送到。”
沈若若正抽了支箭瞄準靶心,被他的話打斷,一箭射歪,連靶子的邊都沒擦到,她不高興地皺眉問:“哪來的?”
“北疆。”
北疆,趙慎辭。
她一聽北疆,就知道是自己處理不了的,頭也不回地說:“送去給皇後。”
玉山走後,葉空意盯著他的背影想了一會兒,道:“事關北疆,陛下就這樣不聞不問?”
“皇後會處置的,不用管這些。”她又抽了支箭瞄準,“來來來,幫我看看這會行不行了?”
葉空意上前替她調整姿勢,“陛下就如此放心皇後娘娘?什麽事都交托給她辦,是否不妥?娘娘畢竟是後妃……”
“後妃又如何,皇後做事一向穩重,交給她決沒有問題的。”
“可是陛下才是一國之君,如此沉迷於享樂,反而將政事全假手於人,朝臣們早已對皇後娘娘插手朝政一事十分不滿了。”
自從沈若若登基之後,沒有人再來管她,她更加肆無忌憚地把政務都推給了趙宸,吩咐下去奏折一律送到皇後寢宮中,聽皇後吩咐辦理,無需她再過目。
朝臣們對此自然議論紛紛,上了奏折陳言此中厲害,可這些議論皇後的奏折一樣被送到了皇後手中,皇後將折子置之不理。
沈若若也不理會這些事情,“對朝局和百姓而言,到底是一個明君更重要還是一個名正言順的皇帝更重要?你管這些奏折是誰批的呢,隻要它有用不就行了?”
“可是……”
“哎呀,空意,你就不要再說這些了,朕不想聽。”
“陛下,忠言逆耳利於行,不可因為玩樂而荒廢了正事。”
“那對你來說的正事還是成親呢,前幾日晉國公還來跟我提起過這件事,你看你意下如何啊?中意哪家姑娘啊?何時成婚呐?生幾個孩子啊?取什麽名字?來日聘請哪家先生教習?”
葉空意被她連串的問題問倒了,愣愣地說出話來來,她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說咱們還是好好射箭吧,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皇後此刻正在宮內看著奏折,見玉山捧著信進來,一臉為難地說:“娘娘,北疆探子快馬加鞭送來的密信,陛下……陛下吩咐奴才送給您先過目。”
“拿過來吧。”
趙宸心裏已經猜了七七八八,趙慎辭定然不會就此罷休,拆開信一看,果然裏麵寫的是,鎮北王府連日來招兵買馬聯絡各方勢力,大有造反之勢。
她將信箋合攏,沉默了半晌,“陛下呢?”
“陛下在射箭呢。”
“那葉空意呢?”
“葉大人自然是陪在陛下身邊了。”
趙宸歎了口氣,拿著信箋站起來,“帶本宮去找他們。”
一行人來到花園中,趙宸站在廊下看著他們,卻發覺有些不對勁。沈若若那哪裏是在射箭,她是興高采烈地在替葉空意喝彩,也不管他那一箭是射中了靶心還是射中了哪裏,她那雙眼睛盯的不是靶子,明明是葉空意。
玉山正要上前稟告,被她叫住,她的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算了,難得陛下高興,不必打擾他們,我回宮了。”
玉山恭送她離開,轉頭看向沈若若納悶地說:“不難得啊,自從葉大人回來,陛下天天都這麽高興。”
夜裏沈若若來到趙宸的寢宮吃晚飯,玩了一天,她累得大汗淋漓,對著滿桌的菜肴胃口大開,正吃得不亦樂乎時卻發現趙宸一筷子都沒動,反而盯著她看,她不由道:“怎麽?愛妃覺得朕今日尤其俊朗?看得眼睛都不眨。”
“我是看你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我問你,你之前為何不同意為葉空意指婚?”
沈若若喝了一勺湯才說:“他不喜歡嘛,為什麽要強人所難?”
“真的就隻是因為這個?”
“那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
沈若若低頭不停地喝湯,趙宸的眼睛還是盯著她,“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啪嗒。”
沈若若手中的勺子猛地掉到了地上,她顧不上勺子,急忙道:“怎麽會呢?他……他又笨又呆,而且我現在是……是一個男人,男人你知道嗎?我怎麽會喜歡他呢?”
“當真不喜歡?”
侍女默默前來收拾東西,替她換上一個新勺子,她繼續喝湯,果斷地說:“不喜歡。”
“那好吧,替葉空意指婚,我是勢在必行,他和芳時互相沒有感覺,那也沒關係,定南城中各家的未成婚的小姐這麽多,他總能看上一兩個,明日我就傳話下去,讓他們把各家小姐的畫像送上來。”
“萬一他看上了人家小姐,小姐看不上他呢?”
“這也不無可能,不過這種情況以後再說。”
沈若若還想說什麽,趙宸冷眼看她,“替葉空意指婚,你推三阻四的,到底他不想成婚?還是你不想讓他成婚?”
“才沒有,最好讓他們快點把畫像送來,我倒要好好看看,他能挑中哪位小姐。”
三四日後,定南城中家世相配,年紀適齡又未出嫁的小姐們都像皇宮送來了畫像,眾人如此雀躍,是因為她們以為這是要替皇帝選妃。
趙宸從裏麵隨便挑了幾幅送到沈若若麵前,她悶悶不樂地打開來看,畫像中果然各個都是天資絕色,下麵還有小字注明了年齡姓名,家世籍貫,她將幾個畫軸翻來複去地看,最後趴在上麵歎氣。
葉空意進來時,她從桌上一躍而起,手忙腳亂地想將那些畫軸都藏起來,但反而將一幅掉在地上,滾到了葉空意麵前,那畫軸正好展開,上麵畫的小姐言笑晏晏地在地上看著葉空意。
“這是什麽?”
葉空意拾起畫軸,放到眼前看了看,“右尚書的孫女,陳小姐,年方十八,擅琴……”
“這是畫像嘛。”
“我知道是畫像。”他將畫軸卷好還給她,看見桌上還有別的卷軸,疑惑問:“陛下……要選妃?”
“啊對。”沈若若立刻道:“朕畢竟是皇帝嘛,三宮六院不是很正常嗎?如今後宮隻有皇後一個,怎麽說也該納幾個側妃,你說是不是?”
她說著拉他來到桌前,將其他畫軸打開,“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些小姐們,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好?”
葉空意猶豫了一下,“陛下納側妃,不怕皇後娘娘不高興嗎?”
“朕納妃天經地義,怕她做什麽。”
葉空意隻好看向畫像,但一個個人臉在他的腦子裏都仿佛一個樣子,看不出什麽差別來,他腦中想的是,陛下是女人,若是再納側妃入宮,豈不是害了人家小姐,便將那些畫像一卷,道:“這些都是些庸脂俗粉,依我看配不上陛下。”
沈若若見他一個都看不上,高興道:“你說的對,我也這麽覺得,來人呐,把這些畫像統統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