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君坳誓死阻擊,老百姓慘遭**。

龍城區保安團團長郭連、南良縣自衛總隊總隊長陳兵帶著六百餘人,一路殺至潭良鎮,並在潭良鎮駐紮下來。?潭良鎮政府內,郭連、陳兵的聯合指揮部就設在鎮政府的會議室。會議室正麵的牆上,剛剛掛上了潭良鄉地圖,地圖前,是兩排中間相隔一米多的桌子,每排桌子由單個桌子拚接而成,上麵鋪著藍色的燈芯絨布,擺放著一個帽子、一個茶杯,每張桌子旁,配有一張長凳,左邊筆直地坐著自衛總隊的各級軍官,右邊昂首挺胸坐著保安團的各級軍官,左右兩邊的第一個位子上,麵對麵坐著陳兵和郭連。陳兵首先講話:“各位兄弟!認識一下,本人南良縣自衛總隊總隊長陳兵,現任這次聯合剿匪行動的副總指揮。”陳兵用手掌指了指郭連,介紹說:“這位是龍城區保安團團長郭連,是這次聯合行動的總指揮。”郭連站起身,雙手抱拳左右拱了拱,坐了下來。陳兵繼續說:“這次行動的作戰部署,由郭長官給大家明示,下麵請郭長官訓示,大家歡迎!”大家鼓起掌來,掌聲過後,郭連整整衣領,清清嗓子,說道:“各位!我剿匪大軍,一路上,是橫掃千軍,勢如破竹,‘’是望風而逃,敢打的,也被打得潰不成軍了。我看,共黨遊擊隊也不過如此嘛!”

媽媽的!這小子,比我還能吹,若不是上回老子在龍寨村,差點給共黨遊擊隊給全軍覆沒了,老子比他媽的還牛叉。想到這裏,陳兵就不爽了,他插話道:“我說,郭……郭團長啊,這些好聽的話,就留……留到剿匪結束後再說吧,我看,還是……”陳兵指指牆上的地圖,郭連有些尷尬地說:“好……好……我們談作戰部署。”他走到地圖前,拿起靠在牆邊的棍子,指著地圖說道:“我保安團四百餘人,加上潭良自衛隊二十多人,由我指揮,分兵兩路,對共黨潭良遊擊大隊大隊部、四中隊所在地馬尾村,以及六中隊所在地大震,實施進攻;南良縣自衛總隊其他人員二百餘人,在陳總隊長親自帶領下,對良友到大登之間的‘’五中隊駐地,實施清剿。無論,哪支隊伍先取得勝利,必須揮師協助另一支隊伍殲敵,力求短時間內,快速有效地消滅‘’。相信,在我剿匪大軍的強力進攻和各位同仁的奮勇殺敵之下,共黨遊擊隊必將徹底滅亡!”郭連拿著木棍做揮砍之勢,又說:“我剿匪大軍必將取得剿匪大業的全麵勝利!”郭連又用木棍使勁抖了抖,停在空中不放下來,然後,左右看了看,等著什麽似的。這小子又牛叉上了,擺個姿勢想幹啥?喔!我明白了,莫非是想等掌聲。陳兵趕緊裝模作樣地帶著誇張地鼓起掌來,大家見狀,跟著鼓起掌,郭連滿意地向各位點點頭……

就在保安團和自衛總隊軍官開會的時候,四中隊隊長李鳳江帶著蘇成等二十幾個遊擊隊員,趁著敵人腳跟未穩之際,以小分隊的形式,對敵展開了襲擾行動。保安團先頭連進駐到離馬尾村十公裏的地方,在離潭良鎮僅五公裏處,安營紮寨。先頭連的弟兄,見連長到潭良鎮開會去了,覺得剿幾個土包子,沒什麽了不起的,晚飯過後,四處生起幾堆柴火,火光下,排長們圍坐一起玩起紙牌來,賭得正歡,士兵們,東一堆,西一撮的,有的聊天侃大山,有的閉目養神睡起覺來,有的抽煙喝酒,有的玩牌下棋,全無戰備意識。李鳳江帶著一班班長蘇成、二班班長林義和文工隊副隊長覃香梅等一幹人,摸到保安團先頭連營地前。

本來是不帶覃香梅來的。一個女同誌到前線挺危險,可香梅向大隊長侯亮請戰,說:“大隊長,讓我去吧,一是我是個女同誌,有同誌受傷了,我可作為衛生員替同誌們包紮傷口,二是作為文工隊員,我可做瓦解敵軍的工作。”侯亮聽她這麽說,笑著對蘇成說:“那好吧,小蘇啊!這丫頭就交給你了,她若少根頭發,我就擰下你的腦袋,明白嗎?”

“是!大隊長。”蘇成狠狠地瞪了香梅一眼,不情願地答道。他覺得帶上她是種負擔,會影響自已痛痛快快地殺敵,可香梅才不管這些呢,隻要能跟蘇成一起執行任務,她就會非常的開心,她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李鳳江右手掌指了指蘇成,左手指了指左麵小山坡上的敵人哨兵,做了個“哢嚓”的手勢。蘇成會意,向左麵那個哨兵摸了過去。李鳳江又示意林義把右邊大石旁的敵人哨兵幹掉,林義朝那塊大石摸去。蘇成悄悄地摸到小山坡,在離哨兵不遠處趴了下來。哨兵在坡上走了幾個來回,邊走邊往營地方向望,嘴上罵罵咧咧道:“真倒黴!叫老子來站哨,看看那幫崽子玩得可開心了,叫老子受罪。”說著,嫌身上背的槍太重,幹脆把槍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槍背上,從衣兜裏掏出一包香煙來,用手彈彈煙盒,取出一支煙,先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再放在嘴上,劃燃火柴點燃,狠狠吸了一口,滿足地邊吸邊哼著桂劇《黃三打鳥》的小曲。蘇成從哨兵的身後摸了上去,左膝下屈點地的同時,右臂勒住哨兵脖子,右掌扣住哨兵左下頜,左手掌壓在哨兵的後腦勺上,利用腿腰之力,兩手同時用力向右一擰,哨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癱倒在地,死了。再說林義摸到大石後麵,悄悄地從腰間拔出匕首,慢慢地朝哨兵靠過去。哨兵背著槍,右肩靠在大石上,解開褲子,吹著口哨,正在小便,一副很爽的樣子。林義右手握著刀,刀尖向下,左手掌護在右手小臂上,左手掌向前伸出,拍了一下哨兵的左肩。哨兵冷不丁被拍了一掌,一驚,本能地向左轉頭。林義左手回抽,右手握刀前伸至哨兵喉嚨下方,左手握住右手腕,兩手同時發力向後一拉,鋒利的匕首瞬間劃斷哨兵的喉管。哨兵一頭栽倒在腳下的雜草裏,一命嗚呼了。蘇成、林義幹脆利落地幹掉兩名哨兵,回到李鳳江身邊,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李鳳江手一揮,小分隊悄無聲息地向前推進,他們摸到敵人營地前,做好了戰鬥準備。李鳳江舉起駁殼槍喊了一聲:“打!”戰士們先是將手中的手榴彈扔了出去,然後,舉起槍瞄準射擊。頓時,爆炸聲、槍聲、喊殺聲,連成一片。黑夜裏,一團團火光,衝天而起,保安團先頭連的官兵,有的稀裏糊塗的被炸上了天,有的站起來想跑,被子彈打倒在地,,有的被打傷炸傷,哭爹喊娘,沒死的,拚命往潭良鎮方向逃跑。林義要帶人去追,“窮寇莫追,任務完成了,我們撤!”李鳳江帶著小分隊撤回了馬尾村。

殘兵跑回潭良鎮。胳膊纏著繃帶的一名排長,找到先頭連連長,把情況一說,兩人垂頭喪氣地來到郭連處。連長說:“報告團?f,先頭連遭共黨遊擊隊大部隊襲擊,損失慘重,副連長及兩個排長以下二十餘人陣亡,全連傷亡過半,造成如此大的損失,請團?f責罰!”郭連氣得鼻子都歪了,大罵道:“刁你媽的,你們這幫蠢豬,挨幾個土包子搞成這樣,要你們有鳥用啊?”說著掏出手槍,對準那個受傷的排長就是一槍,那排長當場被打死在地上,郭連又將槍口轉向連長,嚇得先頭連連長,“撲通”跪倒地上,全身顫抖地哀求道:“團?f!你可別殺我呀,我這不是奉命在潭良鎮開會不是嗎?不關我的事呀!”郭連一聽,更來火了,直接將槍抵到連長腦門上,吼道:“你再說不關你的事,看我現在就崩了你,信不信?”站在旁邊的自衛總隊總隊長陳兵,趕緊上來勸道:“我說郭總指揮啊!我看算了吧,剿匪行動還未開始,就先斬將,不是好兆頭啊!”郭連罵道:“刁你媽,老子暫且留你一下這顆腦袋,從今天開始,你把剩下的弟兄集合起來,組成先頭徘,你任排長,再打不好,老子擰下你的腦袋,聽明白了沒有?”

“是!”

“還愣在這幹嘛?滾你媽的蛋!”先頭連連長抹著額頭上的汗,灰溜溜地走出房門。郭連指了指地上的死屍,對剛才聽到槍聲衝進來的衛兵擺擺手,說:“抬出去!”為報先頭連被襲擊之仇,郭連和陳兵商議,明天發兵,同時攻打大震、馬尾村和大登一帶的遊擊隊。

衛兵進來報告說:“報告長官!保密局特勤隊隊長元龍彪求見。”一聽是保密局的人,陳兵就氣打不一處出,想到上次為搶肖雅芝,自已損失了很多得力的手下,沒好氣地說:“不見,不見。”郭連見陳兵如此摸樣,問道:“兄弟怎麽了?你與保密局有仇?”陳兵氣狠狠地說:“何止有仇啊!大著那!”話音剛落,元龍彪走了進來,雙手抱拳道:“二位長官,可好?保密局特勤隊隊長元龍彪前來拜訪。”郭連指著元龍彪,對衛兵說:“混蛋!沒我的命令,你怎麽讓他進來了。”衛兵回答說:“長官,我攔不住,他有司令的手諭。”元龍彪拿出一封信遞與郭連。郭連取出信,展開,陳兵也湊了上來,信上寫道:

郭連、陳兵:

為徹底剿滅共黨潭良遊擊隊,特派保密局龍城站特勤隊隊長元龍彪,前往你處,開展對敵情報工作。望剿匪各部精誠團結,通力協作,奮勇殺敵,報銷黨國。

第十五專員公署

司令:陳天雷

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三日

陳兵一看,是陳天雷的親筆信,走到旁邊,不做聲了。郭連把信收好,趕忙讓座,道:“元隊長,請!”待落座後,郭連問:“不知元隊長深夜親臨前線,有何指教啊?”元龍彪說:“指教不敢當,隻是聽說先頭連的弟兄被‘’偷襲,損兵折半,可有此事?”“嘿嘿”兩人幹笑,不做聲,元龍彪繼續說:“在敵暗我明,敵情不清,地形不熟的情況下,我想請教一下,郭總指揮如何率領有限的六百餘名黨人,清剿大震、馬尾、大登三個地方,方圓近百裏範圍內的共黨遊擊隊?”元龍彪這一問,郭連、陳兵兩人頓時愣了起來,對呀!六百多人,分成三個地方,每個地方不過就二三百人,那麽大片地方,又是山多林密的,怎個清剿法?兩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郭連隻好向元龍彪請教道:“龍彪兄,你有何高見那?”元龍彪從衣袋裏取出一塊手帕,輕輕一抖,展在桌上,對兩人說:“兩位請看,”郭連、陳兵圍了過來一看,原來,手帕是用鋼筆畫的一張地圖,上麵不僅標有遊擊大隊部所在的祠堂位置,還有各中隊兵力部署情況和具體位置,甚至最佳的進攻路線,都在圖中一一體現。郭連拿起來,舉到眼前,陳兵舉起馬燈,兩人細細地看了起來,看罷,郭連把手帕輕輕放回原處,“嘖嘖”歎道:“唉!看了這圖,才知道,黨國竟然還有這樣的間諜奇才,佩服!佩服!不知能否告知此人是誰?以滿足鄙人崇敬之心。”陳兵也肅然起敬,點了點頭。元龍彪有點得意地說:“兩位長官,都是黨國的棟梁,說了無妨,此人是我保密局,安插在共黨內部的高級間諜,代號‘夜鶯’,不好意思,其他就無可奉告了。”

“是夜鶯?”陳兵不禁叫出聲來,“早聽說過‘夜鶯’的大名了,此人以老謀深算,神出鬼沒,辦事狠辣,不擇手段著稱,的的確確是個不折不扣的間諜高手。”郭連說:“好了,那我們就不辜負‘夜鶯’這位仁兄的一番苦心和美意,好好研究一下作戰部署吧。”三人圍攏一起,密謀著一場注定是血雨腥風的廝殺。

黑夜沉沉,星無光爍。黎明前的夜風,吹得更淒、更涼,周圍的山林被風吹得呼嚎起來,張牙舞爪,似乎要用它最後的嚎叫與張狂,嚇唬黎明的到來,阻擋黑夜的逝去。

李鳳江帶著小分隊回到了馬尾村。鄉親們聽說打了?仗,都來慶祝,在家的戰友們扯著蘇成和林義講戰鬥經過。蘇成在這邊講,周圍圍了很多人,林義在那邊說,聽眾是一圈又一圈。蘇成說:“我們摸掉哨兵後,一陣手榴彈砸過去,炸得敵人是鬼哭狼嚎,抱頭鼠竄,然後,一陣亂槍掃得敵人是死的死,傷的傷……”說著是手舞足蹈,聽者是直呼過癮。林義講:“老子摸到敵人哨兵跟前,那小子還不知黑白無常扯他去地府,還在開開心心尿尿呢……”講話的人是詼諧幽默,聽眾卻是笑聲一片。鄉親們、戰友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而此時,大隊長侯亮卻眉頭緊鎖,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不停地抽著煙,時不時趴在桌上看著地圖沉思,政委覃剛坐在旁邊,擦拭著眼鏡,一臉嚴肅的樣子。李鳳江本以為這次行動殺了這麽多敵人,見到兩位大隊領導,一定會誇上幾句,沒想到兩位領導卻是很焦慮的樣子,為何?李鳳江一臉茫然不解。侯亮終於開口說話了:“李隊長,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立即集合隊伍,告誡同誌們,不可掉以輕心,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馬上派出人員與潭良鎮地下黨組織取得聯係,密切注視敵人動向,有情況立即報告。另外,把農會主席張伯請到這來。”

“是!”李鳳江趕緊去布置去了。屋外,集合號響起,原來喧囂的聲音,一下子沉寂下來。梁晉對覃剛說道:“老覃,把大隊領導集中起來開個會,研究一下下步的對敵工作。”不一會,大隊領導都悉數到場。侯亮說:“敵人很快就會重點進攻我們,敵眾我寡,不能硬拚,要做好撤離的準備,為贏得時間,要派一支隊伍,前往老君坳阻擊敵人,我個人的意見是,既然是打仗嘛,由我帶隊去打阻擊最合適,你們看呢?”副大隊長楊如平說:“大隊長要負責整個大隊反圍剿的指揮作戰,而不僅僅是單單馬尾村。所以,還是我去最合適。”副政委趙起說:“不行!部隊的吃喝拉撒,後勤物資的撤離等,你能離得開嗎?還是我去吧。”覃剛擺了擺手,示意安靜。然後,拍板道:“好了好了,都別爭了,這個任務由我來完成,大隊長負責整個反圍剿工作,副大隊長管部隊的後勤,副政委要把部隊的思想工作和老百姓的撤離工作抓起來。散會吧。”大隊領導各自準備去了。此時,農會主席張伯走了進來,侯亮迎上去:“張伯來了,快坐!”倒了一碗茶水遞了過去,張伯喝了兩口,說:“大隊長找我來,有什麽工作要交給我辦吧?”

“對!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勞煩您去辦呢。”

“那你說說看,老張我盡量辦好。”張伯拿出煙鬥,解開纏在煙鬥上的煙袋,捏出一小撮煙絲,壓進煙鬥裏,侯亮拿火柴替他點燃,張伯“吧吧”地抽了幾口,遞給侯亮,說:“來幾口!”侯亮不客氣地接過來,也“吧吧”地抽上幾口,然後,把煙鬥還給張伯,說道:“是這樣的,部隊馬上要撤離馬尾村,敵人一定會報複老百姓的。所以,您要組織村裏的人先到附近的山上躲一躲,以免遭到敵人的殘害。”

“部隊不是打了勝仗了嗎?為什麽還要撤走呢?”張伯不解地問。侯亮說:“這次勝利隻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勝利,更大更殘酷的鬥爭,還在後麵呢,敵人調來了大量的部隊圍剿我們,我們不能和敵人硬拚,要做好長期遊擊戰的準備呀!這點您可要替我們做好解釋工作,盡快讓鄉親們安全撤離。”張伯說:“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大隊長你放心,我一定做好鄉親們的工作,盡快動員他們撤離,不讓你們分心。”說完,把抽盡的煙鬥在鞋跟上敲了敲,卷起煙袋,插在腰間,起身告辭,去動員鄉親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