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這個可能,顧明秀決定不想這封信,先等等再說。

下午來了兩個意外的客人,竟是葉康成與黃大家。

領隊一來這幾天與府裏的人有了點交情,二來,與葉康成曾是同窗,靖國公府並未扯到紛爭中來,黃大家又是丞相的女兒,幾方麵子加在一起,就通融了,夫妻二人得以見到顧明秀。

身懷六甲的顧明秀大個肚子,白膚卻更加白晰豐腴,尤其臉頰粉撲撲的,一雙眼睛清亮有神,比做女兒時更加嫵媚幾分,葉康成乍見時,有一絲恍惚,他見過前世懷孕的顧明秀,那時,他待她不理不睬,便是為他懷了孩子,也是厭煩得很,不喜歡她神經質的懷疑與嘮叨,更不喜歡她什麽都怪罪顧蘭慧……

那時的阿秀過得焦慮,心煩氣燥,所以就算懷孕,也是黃皮刮瘦的,一雙眼睛顯得特別大,止光焦燥不安,哪似現在,便是在闔府被圍的危境中,照樣從容淡定,仿佛天塌下來,有人會頂著,她一點也不擔心。

“阿秀……”葉康成眼中一刹的驚豔瞬間轉換成隱痛,忍不住喚了一聲。

顧明秀衝他淡淡一笑:“聽說你就要下場科考了?可有信心?”

前世她也常這樣問他,隻是不是問科考,而是問差事,他從沒耐煩回答過。

“還行,有……娘子相助,進益頗豐。”葉康成望了身邊的黃大家一眼回道。

顧明秀向黃大家點頭:“夫人秀外慧中,葉公子好福氣。”

黃大家微微一笑回道:“我也好福氣。”

這話讓葉康成眼中的痛色淡去,回她一個和暖的微笑,見阿蓉沏了茶上來,忙道:“我家娘子不愛喝碧螺春,可有龍井?”

顧明秀忙道:“有的,有的。”

讓阿蓉去換龍井,葉康成卻道:“這杯別浪費了,給我吧,我愛碧螺春。”顧明秀卻實記得他愛喝碧螺春,很自然道:“你倒是一直沒改,隻喝碧螺春。”

葉康成眼神激**:“阿秀……”

顧明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笑道:“今日是特地來探望的嗎?”

黃大家道:“倒不是,是有事情。”

說著,她拿出一封信。

顧明秀一看那字跡,正是自己收的那封一樣,怔住:“你也收到了?”

黃大家搖頭:“倒不是,昨日去靜安寺,碰到一個人,她給的,說是給了你一封,但不知你會不會赴約,所以讓我再來跑一趟。”

顧明秀大驚:“是誰?你既認得,想來就是京城中的人。”

“是國舅夫人。”黃大家道。

“是她?”顧明秀驚得站了起來:“她要見我作甚?”

黃大家道:“不知,但她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帶下你。”

葉康成拿出一個很普通的藍布包,不大,裏麵象是包著書和冊子。

“這是什麽?”顧明秀不解地問。

“我沒打開看,她隻讓我送給你,說你看了便知道是什麽了。”黃大家道。

顧明秀當著他們夫妻的麵打開布包,竟真的是帳冊,還有幾封書信。

她翻了一下,立即被裏麵的內容驚到:“這……真是姚國舅夫人給你的?她怎麽想的?”

黃大家道:“如何?是什麽東西?”

顧明秀將布包還給黃大家:“此事關係重大,還請夫人將此物轉交給令尊大人,在我這裏,或者我家相公這裏雖然有用,但不如令尊拿著更有用。”

黃大家臉色很平靜,笑道:“是貴妃娘娘這些年貪汙或者犯罪的證據嗎?”

顧明秀感慨她的聰慧:“不錯,可能還隻是一部份,這幾封信箋才是最重要的,隻要交給皇上,定然能扳倒貴妃。”

黃大家道:“你就不怕我把這些東西都送給貴妃娘娘嗎?”

顧明秀看了葉康成一眼:“你讓葉公子一道來,便不會。”

黃大家笑了,笑容明麗清爽:“你既信我,我便不會負你,至於我父親會如何,我不打包票。”

顧明秀道:“好,無論丞相大人會如何,我定不會怨怪黃家,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我能理解。”

葉康成道:“阿秀……”

黃大家道:“相公還是喚妹妹吧。”葉康成苦笑,點頭道:“是,阿秀妹妹。”

顧明秀還以為黃大家不會吃醋呢。

對她道:“夫人可喚我為阿秀,湖州人,鄰裏鄉親都會喚的小名,不算什麽的。”

一句話化解了葉康成的尷尬,也讓黃大家感覺輕鬆,她點點頭道:“好,阿秀,你既信我,我便不負你,這就不打擾了,相公還有許多功課要溫習。”

顧明秀起身相送,問道:“葉公子沒打算將世子之位奪回嗎?”

黃大家道:“無所謂,不過虛名罷了,我相信相公能一舉得中,我不求他聞達,但求安穩,況且,我們有雙手雙腳,能養活自己,何必頭破血流的爭那本就不是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東西。”

顧明秀肅然起敬,她自問不如黃大家淡泊通透,若是她,會想方設法幫葉康成拿回世子之位吧。

“葉公子好福氣。”葉康成這樣的性子,也隻有黃大家這樣的人才能規勸和引導吧,自從他成親之後,就如同變了一個人,相貌仍是俊美無雙,但不再狂妄浮燥,沉穩內斂了許多,而且,肯腳踏實地了。這就是黃大家的功勞,顧明秀也為他高興。

是夜,沈逸夏回來,又是近三更了,顧明秀本想等他回來再睡,實扛不拿證,亥時一過就睡了。

但他回來時,雖輕手輕腳,盡量不鬧出聲音,顧明秀還是醒了,床頭留著燈,雖然昏暗,他回來時,也能看得見物。

“相公。”顧明秀睡眼惺忪:“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又吵醒你了?皇上留著編撰史書。”

顧明秀愣住:“編史書?你又不是翰林院的,幹嘛要留你?而且,編史書為啥這麽晚?”

沈逸夏去耳房洗漱,回來道:“他就是想把我的人留在宮裏,找不到名目了,不過,本朝的史書本就是我編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