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隻是修改添加了些東西,翼州救災,還有滅蝗的法子也要寫上去。”

顧明秀便將姚樊氏托黃大家帶來貴妃罪證之事說了一遍,沈逸夏聽完,目光幽深地望著她:“這麽大的事,你就自己做主了?”

顧明秀愣住,這才反應過來,此事確實關係重大,但她當時那麽想,就那樣做了,並未過多思考。

“有何不妥嗎?”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相信,不論自己做了什麽,沈逸夏都不會責怪,何況,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

“你不怕我責怪嗎?你拿的,可能正是我英國公府翻身的倚仗。”沈逸夏正色道。

“不怕,而且,想整英國公府的,不是貴妃和姚國舅,而是皇上,你家親戚,他想讓英國公府如何,有再多的證據,你立再大的功,他還是會下手。”顧明秀道。

沈逸夏輕輕一笑走近前撫了把她的額發:“娘子說得沒錯,而且,你不讓東西落入你我手中更好,由丞相大人呈交,更有說服力,若是我拿去,保不齊又說是我搜羅和偽造的。”

“公公叛國謀逆的事情怎麽樣了?”顧明秀又問。

“那些證據似是而非,主要是北靖王,他有些話看似閑談,卻很象是在為那些證據做佐證。”沈逸夏道。

“聽說貴妃娘娘有意讓昭和郡主為太子妃,若是如此,北靖王怕是更加會偏向姚國舅,興許還會提供更多假證詞。”

“所以,好在荊王次子二皇子行事與北靖王不一樣,北靖王的話,隻要他出麵指證,謊言就會不攻自破。”沈逸夏道。

“我見那昭和郡主與這位二皇子關係甚篤,這位二皇子再怎麽也是北楚人,他行事說話當然會向著北靖王,或者,就算心裏不向著他,礙於麵了也不會戳穿。”顧明秀道。

“就是啊,很麻煩,除非給他實際的好處。”沈逸夏道。

“什麽才是實際的好處?他不會缺錢吧?”顧明秀道。

沈逸夏被她逗笑,彎腰親了親她的嘴角:“不管了,睡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黃丞相動作很迅速,姚樊氏提供的帳冊與書信往來很快便到了幾位親王的手中,他並未直接拿去呈給皇上,而是給幾位親王過目,商量之後再將證據給了最德高望重的老親王榮親王。

榮親王是皇帝的三哥,太子和二皇子沒了之後,榮親王原本是順位的那個,但他生性懶散閑適,不愛操心,隻愛做富貴閑王,所以,宮裏和朝堂上的紛爭都與他無關,行事又中規中矩,既不仗勢欺人,也不貪汙受賄,晚不拉幫結派,所以深得皇帝信任,也不惹大臣們糟心,在民間偶爾還會做點善事,名聲相對不錯。

而皇帝也是很敬重這位比他大了十多歲的兄長的。

那一日,姚國舅糾信幾位太子堂在議和殿下黃丞相為首的清流大臣為英國公謀瘦逆叛國是否該定因一事爭得麵紅脖子粗,唾沫橫飛不說,爭得激烈時,隻差沒有揪住對方的衣領子打一架了。

皇帝貌似兩邊都不幫,認真聽取各方意見,實則心是偏向姚國舅的,加之北靖王的似是而非的證詞,讓先前有懷疑的人也信了幾分,本是站在英國公這邊的,有的幹脆沉默一旁不再作聲,或者反而站在國舅這邊,所以,到後來,幫著英國公的人越來越少,相信他謀逆的反而多了起來。

有人甚至指責黃丞相:“素聞丞相大人與英國公世子亦師亦友,丞相大人又素來以有靜安先生這樣的學生而自豪,所以下官不得不認為,丞相大人如此不遺餘力為英國公狡辯,是否懷有私心,又或者,丞相大人與英國公達成了什麽未知的交易?”

從純意見不同的爭議,上升到了個人攻擊,丞相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那人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在皇帝還算沒糊塗透頂,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終於發話:“丞相乃我朝肱肌大臣,忠心耿耿,為官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又得高望重,範卿不可妄自揣度。”

有了皇帝這句話,姚國舅那邊的人才消停了些,丞相還是氣,但心情發多了。

姚國舅道:“皇上,臣也讚成丞相在人的意見,可以讓英國公當麵對質,若臣提借的證據不屬實,臣願擔責,若一切屬實,英國公就該以叛國罪論處,此事已然拖了很久了,這可是關乎國家安康的大事,馬虎和敷衍不得。如今英國公遲遲不歸,臣有理由懷疑他已然畏罪潛逃,若是如此,臣請皇上早日定奪,總不能因他潛逃,此事就這麽了了吧。”

意思是,不管英國公回不回京,該對英國公府下手了,不能再拖。

皇帝道:“國舅此言也有理,可丞相他們又認為,得給英國公一個自辯自證的機會,朕也為難啊。”

“皇上可以先給英國公定罪,以平臣朝與百姓的憤怒,英國公若有切實證據自證清白,等他回京,給他機會自證,若無,國法難容。”姚國舅又道。

這正是皇帝的意思。

“朕……”皇帝正要宣旨,往常一直在朝辯時打睦睡的榮親王象是被什麽推了一把,吵醒了,恍恍悠悠的走到殿前,向皇帝一揖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怔住,如果給把椅子,這位皇兄能在朝會上從頭睡到尾,平素就算有政事問到他眼麽跟前,他也當耳背沒聽見,或者唯唯諾諾嗯嗯啊啊,反正很少發表意見,頂多人雲亦雲一下。

今兒怎麽突然有本要奏了?

一個平素不問世事的人突然認真關心起一件事來,再怎麽,皇帝也是要給麵子的,就算他突然打斷了自己與姚國舅精心布好的局,隻差蓋棺定論了,皇帝民要耐著性子道:“哦,皇兄有何本要奏?”

“是這樣,臣手裏有些東西,要請皇上您過目,在臣看來,這些東西雖然算不得叛國大罪的證據,謀逆,卻是板上釘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