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滿地水漬浸入石板,消失不見,堂叔這才長歎一聲,聲音悠長道:“夫人乃是三大世家李家之女,當今威國公最寵愛的女兒。”
東方辭身體微微一顫,滿臉不可思議:“也就是說威國公夫人是我外婆?李昆玉是我表哥?”
堂叔滿臉悲傷卻凝重的點點頭:“正是。”
“我勒個乖乖,與我接觸最多的家族便是李家了,卻沒想到,真是骨肉血親的緣分使然。”東方辭心中震撼無以複加,蜜色的小臉上震驚,訝然,還有小小的歡喜。
那個慈愛的夫人,竟然是她外婆,親人的感覺讓她心中暖暖的又有些擔憂。
堂叔見她表情複雜,眼中的情緒更加複雜:“是啊,血親之緣,哪是那麽容易便能抹去的。”
東方辭卻來了興致道:“走,叫上李媽媽,跟我說說父母的故事。”
一行人回到書房,深談一夜,最後管家一臉嚴肅道:“少爺,老奴認為皇後的嫌疑最大,您對三皇子若是扶持自然也可,隻是家裏的事,不要讓他知道太多,免得,對您不利。”
“我省得。”
翻牆而出,走在無人街巷中的三皇子,麵色陳凝,滿臉寒霜,手中摸索著腰牌,冰冷的臉上掛著殘忍的笑:“敢動本王的人,哼!”
帥大叔從黑暗中走出來,情不自禁的接話道:“可終究狀元公也沒吃虧啊。”
三皇子將腰牌丟給他:“這次沒有吃虧,還有下次,有兩件事吩咐你。”
“殿下請吩咐。”帥大叔接過腰牌,隻覺有些熟悉。
“第一,查這腰牌的主人,宮中腰牌製作定有編號,查宮中內檔。”
“第二,殺了張酒和他手下所有人,殺雞儆猴,殺猴懾雞。”
帥大叔拱手,轉身離開。
後宮之內,整個宮中熱鬧非凡,張貴妃將四個兒子,強行留在宮中,親自幫他們療傷,暖廂宮和太醫院都被她折騰的雞飛狗跳。
淑妃沒有張貴妃那麽大的膽子,剛從傷痕累累的兒子府邸回宮,便被召到皇後娘娘的昭陽宮中。
奢華耀眼的皇後寢宮中,盛裝打扮的皇後霸氣的端坐在軟椅上,眉毛微揚:“淑妃,沒看出來啊,你竟然也肖想至尊之位。”
淑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釵環叮當炸響,淩亂慌張的五體投地:“臣妾不敢,臣妾並無此念。”
“沒有?淑妃,東方府是皇帝精心保護的地方,連我都不知道所在,你卻安插了人進去,好手段啊。”
淑妃慌忙搖頭,秀雅端莊的臉龐上滿是驚慌。
“臣妾真的沒有,不過是那東方府的一個宮女是從前伺候過煦兒的,煦兒說他們隻是說了幾句話,煦兒便中毒了,皇後,臣妾認為這是狀元公故意下毒害我兒。”
“害你兒子?皇甫煦有什麽特殊之處,竟值得狀元郎去傷害?”
“皇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您的人,煦兒也是跟著三皇子的,狀元公毒害煦兒,其實是打您的臉啊!”說著她抽泣幾聲,滿臉都是同仇敵愾的表情。
皇後冷哼:“哼,我的人?我的人在朝臣家裏安排了細作本宮都不知道,你算什麽我的人,淑妃,你有兒子有野心本宮並不意外,但是……從今以後你我便沒什麽交情了。”
她這話說的冰冷絕決,雍容端莊的臉上帶著濃濃的譏諷,滿眼都是殺意。
淑妃頻頻磕頭:“不是的皇後,妾身真的沒有野心,不,不如這樣,臣妾明天就請奏皇上,給煦兒封王,隻求您能消除對我們母子的戒心。”
皇後鄙夷:“封王?哼,皇上不過不惑之年,上麵老二老三都沒有封王,你家小六憑什麽封王,您是要斷了我贇兒的路嗎?”
“不敢,臣妾並無此意。”淑妃驚慌,唯唯諾諾的樣子讓皇後看了十分堵心。
“你下去吧,該做什麽能做什麽,你仔細掂量著。”說著大袖一揮,直接攆人。
“皇後娘娘,妾身對您真的是忠心耿耿啊,煦兒也最喜歡他大哥哥和三哥哥。”
皇後並未理會,而是往內堂而去,邊走便揉了揉腦袋。
淑妃見她離開,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聲音卻不變:“……娘娘,妾身會讓您看到妾身的忠心的。”
話音說完,她便轉身離開,回去的路上,走的身姿妙曼,輕鬆飄渺。
而皇宮正中的養心殿裏,正在作畫的皇帝一身寬鬆的白色長袍,執筆畫的竟是與東方辭有幾分相像的女子。
高公公捧著茶水走進來,放下描金琉璃盞,掃了一眼那靈動女子,道:“皇上,怎地又畫起筱筱姑娘了?早幾年您不是說忘記筱筱姑娘的長相了嗎?”
皇帝似乎心情大好,看著畫卷笑了,他眼神明亮道:“又想起來了。”
“是因為東方辭?”
皇帝放下黑色毛筆,換了個幹淨的飽沾粉色,點綴在女子雲鬢之上,落筆成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是啊,她的神態,眼神,甚至是那一笑,真像。”
高公公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我倒覺得,東方辭比筱筱姑娘內斂,儒雅,心思更加九曲玲瓏。”
皇帝掃了他一眼,放下筆拖住手腕揉了揉:“你呀,小心眼兒,不就是中毒了嘛,如此記仇。”
“皇上,您還不知道奴婢嗎?奴婢不是記仇是震撼,能悄無聲息毒倒奴婢的,這世上可沒有幾個,奴婢是覺得這個狀元郎……不簡單呐!”他說話托著長長的尾音,陰柔細膩的嗓音像是苦口婆心的勸慰。
皇帝端起描金琉璃盞抿了一口,另一隻手輕輕扇著畫卷上的墨水,“掛起來。”
高公公連忙躬身,拿起畫紙,夾在畫板上。
皇帝一邊欣賞著畫中美人,一邊問道:“外麵出什麽事了嗎?”
高公公笑容一肅,躬身道:“剛得到消息,東方府遇刺了,共三波人,幾十個刺客隻被一個小孩子輕鬆解決了,看來狀元公得罪這些皇子的後續,您的擔心啊,過於多餘了。”
皇帝詫異挑眉,眸中略有些驚訝:“一個小孩子?”
“是呢,那孩子用的似乎是江湖上兵器排名榜上第一的霸王槍。”
“霸王槍?難怪強悍如斯!”
“奴婢特意去查了,這孩子叫零陵,在江南賣身葬母,東方辭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便成了他的主人。”
“五十兩銀子買個絕頂高手,好運氣。”皇帝的眼中沒有驚訝了,而是羨慕。
“是啊,這次張家一下子死了三十多人,德妃背後的鄭家也死了個江湖排行榜上劍術第十三的高手,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皇帝擺擺手,眼中劃過一抹厲色:“明兒,你親自去一趟張家,替朕敲打敲打那老小子,莫以為手中有些錢,朕便真的不敢動他們。”
“是!”高公公領旨,心中卻困惑與皇帝對東方辭的庇護,於是問道:“皇上,您為什麽如此看中東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