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沈素看著雙方糾纏了好一會兒,沈素終於耐不住脾氣了,她蹙著眉看著兩方人。
眾人紛紛噤了聲,還以為沈素又要不耐煩發怒了。
誰知下一刻,沈素又擠出了和善的笑容來,“站在這裏說話怪累的,不如進去坐坐吧。”
陳賀接著也附和著笑道:“太孫殿下說的是,你們兩個還不將貴人們請進屋內?”
走進相對狹小的屋內,在牆角的位置上,堆積著布袋子裝著的白米。
像是生怕旁人沒有看見似的,陳賀迫不及待地上前介紹道:“之前派人送過來的米可吃了?這都是二位大人送來的賑災物資,還不趕快跪謝二位大人。”
沈素萬萬沒想到的是,進了屋內後,陳賀又開始了。
仿佛隻要高帽給她帶夠了,威風也耍夠了,她沈素就會給他幾分好顏色看。
那是完全想多了。
越祁安打著官腔:
“不必了,這都是朝廷該盡的責任。”
“那個什麽,現在正好是用午膳時間到了,這……”沈素咂了咂嘴,“這會子可是趕巧了,本宮聽清月說,陳大人宿醉也沒吃多少東西,還要陪本宮與越大人出來看水渠,拜訪村民,想來腹中空空也難受得很吧,正好,這有現成的。”
快速打量了一圈屋內,
“本宮還聽說這裏盛產野菜,遭遇了洪災之後,很多災民都隻能吃野菜果腹,今日飯中也有吧。”沈素這話是問的婦人。
越祈安聽聞這番話,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素,隨後又收回了視線。
那婦人看著沈素生的好看,更是一副貴氣逼人的模樣,想著就是沒有野菜也得說是有的,更何況這災情也不知道要鬧到何時,就算上頭送來了米也頂不住,所以野菜和白米是混在了一起放在桌上蒸著的。
“有的,民婦今日正好做得多,這就給大人盛一碗。”婦人說著話轉身便去忙活了。
陳賀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愈發搞不懂沈素到底要做些什麽,但不妨礙他拍馬屁:
“多謝太孫殿下體恤下官。”
沈素見他神色不大好看,隻是在屋裏繞了兩圈,又看著陳賀身後的幾個侍衛跟木頭一樣杵在後頭,便雙臂抱胸在前,皮笑肉不笑道:“陳大人,你是個精明的,可你底下的人怎麽這麽蠢。”
陳賀茫然。
“殿下在此站了許久,想找個地方坐著。”越祈安瞥了一眼一頭霧水的陳賀冷淡地提醒了一句。
陳賀如夢初醒,對著身旁杵著的侍衛便立即下令道:“還不快給太孫殿下準備個凳子。”
沈素衝著陳賀笑了笑,此時正好婦人已經將一碗混著野菜的飯端了上來。
碗是木製的,雖是仔細洗過了,但還是有陳年汙垢沾著碗麵,沈素朝著婦人道:“陳大人餓了,還不端給陳大人嚐嚐?”
被點名的陳賀一臉為難,見沈素執意要如此這樣做,隻得硬著頭皮將碗接了過來,拿著筷子的手都是顫了三顫。
“對了,陳大人宿醉,這米瞧著硬了些。”沈素皺了眉頭道。
陳賀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欣喜,附和著說道:“是啊,下官也是這麽覺得的。”
“那就兌點水,”沈素十分貼心地出聲道,又朝著婦人問,“熱水有吧?”
“有的。”婦人又拿著碗去兌了熱水。
陳賀瞬間麵如菜色,“下官真的不餓,多謝太孫的好意。”
“陳大人不必強撐,本宮與越大人還要在這裏多耽誤些時候,沒有那麽快回到城中,怕是陳大人要挨餓,本宮也於心不忍,不過就是一碗野菜粥,陳大人何必這般推辭。”沈素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用著半真半假的語氣玩笑了起來。
“陳大人莫非是覺得本宮在這碗野菜粥裏下毒了?”
“怎麽會?”
越祁安不冷不熱道:“陳大人這是嫌棄勞苦百姓的飯食?”
這兩個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陳賀憋著氣,拿著筷子隨便扒拉了一大口到嘴裏,急於朝沈素證明些什麽。
沈素的臉上靠在椅子上支著下巴,“味道如何?”
“味道……不錯。”陳賀艱難地露出了個滿意的表情來,嘴裏猶如吃了一口漿糊,難以下咽。
越祈安雲淡風輕地看著這一切,無意間掃過沈素的眼眸中不自覺地帶著一抹笑意。
他自是能夠看出來,沈素就是故意的。
大概是因為忍不下去了,所以變相找了個方法製止陳賀繼續演繹下去。
性子還是隨意了些,需得磨煉。
水渠處的居民距離城中還有好一番的距離,城中的一些百姓都還沒分到糧食,此處已經拿到了糧食,隻能說明這些米多半是臨時送過來的。
“味道不錯的話就多吃一些,本宮早上吃得太多,就不與你搶了。”沈素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與民婦出聲問道,“這些年在此處過得可還好?”
民婦下意識地看向了陳賀,後者不敢說話,隻是朝她使了個眼色。
“還好。”
“還好那便好了,陳大人可是個好官啊,與民同樂與民同苦,待本宮回到了京城,一定會與那些拿著俸祿不做實事的大臣們說說,陳大人就是個值得學習的例子。”沈素說著話,像是要去找認同感似的,“越大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殿下不是要去找夢中少年。”越祈安轉移開了話題道。
沈素一拍腦袋,“還是越大人記憶好,我差點就忘記這回事了,幸好在這裏提醒我,不然回頭還得來一趟。”
回頭見陳賀塞了一嘴的野菜粥,都快說不出話來了,隻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陳大人一會兒吃完了,就有力氣做事了,順便查查吧。”
說罷也不等陳賀的回答,便與越祈安出了門去。
“太孫去哪裏?”陳賀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外頭風景不錯,與越大人出去走走。”沈素頭也不回道。
出了這處小村落後,沈素與越祈安又回到了修建水渠的位置。
“看這邊上碑石磨的,每個三五年都磨不出來這樣的效果。”沈素嘖嘖道。
越祈安從衣袖裏摸出了一張圖來,對著水渠的位置找方向。
“這是——”沈素眯了眯眼,看著還有幾分熟悉,不是上回陳賀拿出來的水渠建造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