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沈素見越祈安遲遲沒有動手,肩部暴露在空氣中,還有幾分涼意,便生了疑惑。

拚命壓製湧上來的心悸,越祈安卻隻是沉默許久之後應聲道:“好。”

好什麽?

沈素看著越祈安的目光詭異了起來,難不成他是發覺到了什麽,隻是她佯裝鎮定,絕對不讓越祈安看出什麽破綻來。

“好了。”越祈安上完藥後,便見藥瓶放在了桌上,並未做過多的逗留,便出了門去,“殿下早些休息。”

身影有些狼狽。

“越大人也是,那麽多公事總是忙不完的。”沈素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道。

手中的那張紙條已經被捏的皺得不行,待越祈安離開後,沈素再重新將紙條扒拉開來,放在桌上仔細瞧著。

看著看著便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這可如何是好,就是個燙手山芋,還莫名其妙落到了她的手上。

要說的是別人,她還能去找越祈安商討一下下一步的計劃,可偏偏扯上了越祈安,貿然去說,怕不是會惹來猜忌。

越祁安到底對她幾分信任,她自己也捉摸不透啊,本來人家越祁安答應跟她合作就不是很情願。

這其實真的是沈素不自信了,現在的越祁安對她上心的程度隻怕超過了她的認知。

一夜到天亮,沈素睡得也不踏實。

翌日,由於陳賀的伏法,很多事情就交由了越祈安來處理。

麵對眾多的災民,還需要重新發糧還要給予安撫,還有災民房屋重建等等。

這一來二去的,也是耽誤了不少時候,沈素每日屁顛顛地跟在越祈安的身後賑災,倒是在災民的麵前刷了一波好感。

現在珩州的百姓都覺得從京城來的那兩位大人,絕對是天降的福星。

沈素覺得越祁安就是自己的福星,來這裏三個月,如今自己的電量達到了空前的半年有餘,這麽攢下去,哈哈哈……

沈素傻笑,一旁昭月看的無語凝噎,太孫第一回被百姓稱頌,有點高興過頭了吧。

當然,盛南秋和謝遲顧也沒閑著,尤其盛南秋可是皇帝直屬官員,雖說賑災不是他職責,他也不怎麽關心災民,但越祁安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西廠的人沒一個閑的。

百姓的生活才安定了下來,沈素與昭月閑來無事出去閑逛一圈,都是滿載而歸,倒沒花什麽銀子買東西,都是那些百姓感激送來的手工品什麽籮筐籃子,還有野菜野鴨蛋之類的。

倒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百廢待興,窮苦百姓家哪裏有值錢東西。

可她沒治理才能,重建工作都是越祁安在做,略微感傷了一會兒,沈素又恢複了樂天派。

悠閑的日子過得太久,都讓沈素有種幹脆就在珩州住下去也不錯的感覺。

沒有爾虞我詐,遠離紛爭,這便是她充滿電之後想要的悠哉日子。

可這日子終究要到頭了。

“收繳的官銀已經盤點過了,京城的文書皇上也收到了,眼下需要將官銀全部押送入京,再讓皇上定奪。”越祈安與盛南秋說道,言下之意便是這項重大的任務就要交給他去辦了。

盛南秋衝著沈素道:“太孫殿下的意思是——”

“越大人此意甚好,盛都督就按照他的吩咐去辦吧。”沈素靠在欄杆邊上吹涼風。

七月珩州的天氣,著實讓人熱得快虛脫了。

盛南秋生的狹眸薄唇,眼尾微吊,十分出挑,可總陰鬱著殺氣重,叫人不敢多看。

此刻盛南秋盯著沈素,沈素也回望著盛南秋,一臉真誠,仿佛在說“有什麽問題嗎?”。

咬咬牙,盛南秋呼吸幾息道:

“微臣的意思是,殿下該回京了,微臣需要在殿下的身邊保護安全,若殿下執意要留在此處,那微臣可是完成不了越大人布置的任務了。”

眨了眨眼,沈素雙臂抱胸在前,歪著腦袋:“可是我安全得很,現在陳賀都下獄了,誰還能來害我,還是官銀的事情更為重要,你可千萬別耽擱了。”

說的好像多為盛南秋著想一般。

“比起官銀,難道不是殿下的安危更為重要,殿下為何不願回京。”盛南秋一語中的,這麽多日來,他也瞧在眼裏。

素日裏在京城裏胡作非為的太孫殿下,來到了珩州城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再糾纏他,也不再糾纏謝遲顧,一個好好的太孫,整日跟在越祈安的身後當小弟,話裏話外對越祁安都是維護。

他是看著心裏諸多不爽。

明明之前沈素說他是全京城最好看的男子,若是能得他的青眼,那便是三生有幸。

可如今沈素可真是不將他放在眼裏了,她的眼裏隻有越祈安。

一口一個越大人,那叫親熱奉承。

倒不如當初在京城胡作非為的太孫殿下來的順眼了。

“不願回京?我可沒說不願意,隻不過盛大人也太凶了,我與你一道會精神緊張,得了病路上又沒太醫,這可如何是好。”沈素揉著衣裳漫不經心道。

眼瞧著盛南秋臉色一黑,沈素立馬閃到了越祈安的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眼裏都是機靈。

她就知道,盛南秋絕對是聽不來一句說他不是的話。

尤其是從她沈素的嘴裏說出來。

此舉莫名取悅了越祁安,往前一步將沈素護在身後,衝盛南秋拱手客氣的很:

“太孫所言極是,此次遇險雖已然無恙,但陳賀還未交代幕後之人,若是回去途中遇到歹人,盛大人一個看管不力,太孫乃是國之未來,豈能有閃失。”

盛南秋差點鼻子氣歪,正要反駁,越祁安還補一句,

“再者說,皇上囑咐本官此次除協助太孫賑災,還要多帶太孫了解民間疾苦人情,如今太孫才攢下一點名聲就走,豈不是前功盡棄。”

這下子盛南秋鼻子真的歪了,指著越祁安半天:

“越大人一介文官,不操心自己安全,還質疑我西廠起來,越大人這麽舔太孫,當真不怕天下恥笑麽?”

越祁安低頭看了眼沈素的小腦袋,抬首意正言辭:

“本官一心為民,一心為國,何懼恥笑。”

盛南秋目眥欲裂,實在想不到最是一本正經的首輔大人如今臉皮跟刷了老漆的城牆一般,十分的厚實。

“沈素,你到底走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