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一來本店可真是蓬蓽生輝。”小廝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
沈素不算是常客，但先前來過兩次，主要是為了嚐嚐從海邊運來的魚蝦，出手大方算是一樽會撒銀錢的大佛。
“天字壹號包廂還在吧，”沈素駕輕熟路道，“一切照舊。”
“一直都給殿下留著呢，殿下請跟小的來。”
天字壹號包廂坐落在最西邊，窗外風景別致，與包廂內的裝設相得益彰。
將近兩米的屏風上繡的是美人賞花圖，豔麗的牡丹在純白的芍藥掩映下愈發奪人眼目。
沈素的指尖拂過了牡丹，落座後便看向了越祈安。
後者正在望著窗外的柳枝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先前在閨房裏聽到有小姐妹說起過玲瓏樓，說是訂位置都花了六七日的時間。”陳三小姐像是來到了新世界一般四處看著。
不時瞅瞅這裏摸摸那裏，一臉的天真活潑。
沈素摩挲著下巴，不時用餘光偷瞄著越祈安，卻見後者一直在神遊中。
看來……越祈安不大喜歡這一少女無邪活潑款。
她可算是放心了。
“越大人覺得此處如何。”
“尚可。”越祈安抿了一口茶水安然自若道。
沈素唇角含著笑意，隻覺得越祈安實在是生的好看。
窗外的那道光正巧打在他的身上，白衣若雪發著淡淡的熒光，眉眼如遠山，身坐塵世中，自帶神祇一般的氣質。
春秋交疊，深邃映入眸中。
“尚可……那在越大人這處便是極為不錯的意思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吵鬧聲，聽著還十分熟悉。
“瞎了你的狗眼，敢攔本王的路，瞧著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沈素端起桌上的茶杯啄了一口，估摸著她的五皇叔也該追上來了。
“這屋裏是貴客，小的得罪不起。”小廝一臉為難。
“那你就得罪起本王了？瞧著本王是軟柿子好欺負不成？”五王爺一把揪住了小廝的衣襟。
小廝陪笑著道：“可是屋裏的貴客說了，不想被旁人攪擾，還請王爺發發慈悲，別讓小的難做。”
五王爺抬腳便將小廝踹開，氣勢洶洶道：“一個破酒樓而已，我倒是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攔著本王！”
越祈安聞言看向了認真品茶的沈素，後者淡定得很，似乎並不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越大人，這新茶是雨前龍井，特地從江南一帶收來的。”沈素頓了頓，又道，“官船送到京城的茶葉此時應當還在路上。”
“殿下好興致。”越祈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沈素抿唇尷尬笑道：“的確。”
這時五王爺的腳距離房門三尺處，突然被人拖住了手臂，無法動彈，使得他隻能氣急敗壞地看著始作俑者——兩個壯漢。
“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對本王動手？”
“小的們秉公辦事，當今皇上去年便頒布新律，就是皇親國戚也一律不能隨意欺壓百姓。”
五王爺咽了一口口水，氣急道：“既然知道本王是皇親國戚，就該掂量自己的身份，天字一號房裏那位還得叫我一聲皇叔父，你們仔細斟酌斟酌。”
意思他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但畢竟他身份在此，不要死腦筋得罪了他日後不好過。
小廝呐呐，有點沒底氣：“小的剛剛打聽了一番，說是並不認得您這位叔父。”
左是皇太孫，右是皇叔父，左右他們都得罪不起，做百姓好苦，但是他們有苦說不出。
沈素心領神會地看向了昭月，說的好聽，多半是昭月交代的話，昭月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
“你給本王把人叫出來！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本王這個皇叔也不認了！”五王爺掙紮著要去敲門。
人還未碰到門就被無情地拉回了原地。
五王爺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
忍了又忍：
“沈素，如今你身上還有禁令，如此大張旗鼓的，如果皇上知道了，可就不好看了，你畢竟是皇太孫。”
聲音不低，隱隱壓製這怒火，五王爺幾乎是從牙縫裏麵蹦出來的字。
沈素擺他一道，自己剛才不過是匆匆看看那對奸夫**婦是怎麽回事，愣神了一會，他們便不見蹤影，回來就被攔在門外。
即便他才回京城還沒混臉熟，但他這身行頭在此，又自報家門，這些人竟敢狗眼看人低不把他當五王爺看待。
好歹他也是王爺，受了這份怠慢……
著實……是憋屈！
沈素屁股都不帶挪動一下，聽著外頭五王爺嘰嘰喳喳，心中隻有一個字。
爽！
她這五皇叔這回可是丟人丟到家了，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被人下臉麵，隻怕更加記恨她。
不過他們原本也是敵對麵，不死不休的那種。
越祈安連著看了好幾眼沈素，見後者依然不為所動，知道沈素潑皮暴虐名聲在外，根本不在乎此事，但今日他在便不好獨善其身，略想了一番，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越祈安，這群人公然叫囂著我與沈素的關係不好，明目張膽的把我關在外麵，是有什麽誤會，還是刻意為之？”五王爺聲音沉沉，見人出來，也沒有難為。
這一席話輕飄飄的，可越祈安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當即微微頷首：“太孫的性子王爺明白，沒必要和小孩子置氣。”
話落，又轉過身。
“他是與我們一道來的。”越祈安潤著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到底給五王爺解了圍。
“他是與我們一道來的。”聲音潤著，聽不出喜怒。
小廝心裏咯噔一下，打量越祈安好幾眼，這才認出是剛才祖宗旁邊跟著的，連忙讓人鬆開五王爺，自是好一頓地賠笑臉，“是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小的們得罪了。”
“哼！”五王爺還想叫罵些什麽，卻聽越祈安又開了口。
“一場誤會，王爺進來說話吧。”
五王爺甩袖進了屋，食指直指著沈素，“果然這長大了心思也活絡了，終究不是同一母出，如今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皇叔何出此言，侄兒甚是不解……”沈素一臉無辜，看著五王爺身上不知在何處沾染的泥灰，“五皇叔這是在何處弄成了這副淒淒慘慘的模樣。”
“沈素！？”五王爺手指氣得發抖，“你還好意思跟本王提這事？你別是患了眼疾，是哪隻眼瞧見那是本王府中的小妾了？”
“那多半是看錯了，勞煩皇叔親自去確認一番了。”沈素勾唇將一杯茶水送到了五王爺的麵前，“侄兒也是擔心皇叔的家事，難免捕風捉影了，隻是見皇叔那麽著急，莫非真的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