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顧神色變幻,因為他說不出找沈素有什麽事,隻是想見見她。
他忽然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餘光瞥到窗口的婆娑樹影,脫口而出:“我來看太陽,這裏景色好,我透透氣!”
……自己說了什麽?
“外麵這麽熱,你來看太陽?”沈素不解,驚訝。
她掙紮的從地上站起來,越祈安還牽著她的手,語氣哀怨:“我腰扭了,你扶我起來。”
聽起來有幾分顏色。
行,誰讓她剛才手抽非要逗越祈安的。
沈素朝他伸出手,白嫩的手掌心向上,“手伸出來,我拉你起來。
地上的越祈安劍眉一挑,眼斜長上揚,悠悠的瞥了眼呆愣著的謝遲顧,慢騰騰的伸手搭在她的掌心上,輕輕握住。
動作繾綣,輕緩溫柔,像拉絲的糖人一樣。
沈素彎著腰,目光落在他們相交的手,心裏冒出來異樣的感覺,掌心也燙了起來。
而謝遲顧,他橫眉,眼睛快把他們兩個人盯穿了,卻還是逞強的移開眼,恨恨轉身。
“砰!”
沈素聽聞轉頭,隻見謝遲顧的臉撞上門,他慌張的轉頭,鼻下兩行血流淌而出。
“謝遲顧,你……”她一臉吃驚,指著他的臉。
他忙提袖擦了擦,心中羞憤,落荒而逃。
見他走了,越祈安握著沈素的柔夷一把就站了起來,了然的笑了聲:“不用管他。”
沈素:不是腰不好嗎?
……
傍晚,沈素下值回宮就進了書房,召見了她的那些幕僚,密謀到了半夜。
昭月見此頗為欣慰,但又有些隱隱的不安,害怕明天的萬壽節會出事……
翌日,壽辰當日。
沈素被早早叫起,太子妃和八王妃先一步去皇家宗祠祈福去了,她和沈司鷺後一步去。
“皇弟,你今日可不能偷懶,為皇祖父祈福的事不能耽誤。”沈司鷺站在殿外等,好聲好氣的催著沈素。
沈素懶洋洋的走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她這樣,沈司鷺的笑意更深了,兩人一齊走出殿外。
在沈素看不見的角度,沈司鷺朝身後的隨處打了個手勢,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出行的隊中。
“這天真好啊。”沈素悠閑的提了句,目光隨意的瞟過沈司鷺身後的隨從。
她不是不知道沈司鷺要搞小動作,但她一個配角不能出手幹預太多,以免幹擾了大劇情的走向。
馬車悠悠駛出,到了宗祠。
燃燃升起的香火,裏麵立著皇室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沈司鷺身姿輕盈,姿態優雅,昂著精致的臉,脖頸修長,望向那以男人為尊的帝王牌位。
她的神情在燭火下,晦暗不明,眼神變換莫測,驀地,幽幽開口。
“皇室宗祠建立之初,是不許女人進出的,明成帝時,和敬長公主攝政,才改了這規矩,皇弟,你說這是好還是不好?”她半明半昧的臉勾起一抹笑,目光灼灼,燭火印在她的眼中,猶如燎原的野火。
和敬長公主……沈素默了默,在南朝史上,這是差點臨朝親政,離帝位一步之遙的女子。
“好,同是皇家子孫,有何不同?隻要得民心,護江山,即可。”沈素抬眸正色,聲音昭昭。
她本可以搪塞而去,卻想到了曆史滾滾潮流中,千年來被男權所統治的社會,僅僅隻看到武皇帝一人。
其實,若不是受這書中大綱的限製,沈司鷺被設定為反派,她又如何不能稱帝?
曆史是一本書,他們都是被寫好命運的人物。
“嗬……皇弟說的是。”沈司鷺收起眼裏變幻的情緒,垂眸,輕輕的笑了,身側的手慢慢的攥緊。
越府。
“太孫跟長公主去宗祠了,她的人潛進了東宮……”白衣男子背身負手。
“如此大費周章,我倒是有些期待了。”越祈安從容不迫的提筆寫字。
白衣男子卻挑挑眉,揚聲:“你不怕?沈司鷺此舉必定不是衝著沈素,皇帝快死了,說什麽也要護著沈素,你說她這麽做為了殺誰?”
越祈安唇角上揚,淡淡笑意轉瞬即逝,將筆一扔,“不用擔心,我的太孫會護著我的。”
“行,給那老皇帝的賀禮你準備好了嗎?”白衣男子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臂。
“就這個,反正也會被換。”
他隨手扔了個硯台,白衣男子伸手接住。
“對了,金吾軍的人你查清楚了沒,安排我們的人進去,護皇帝的安全,他現在還不能死。”越祈安又道。
“當然,以防萬一,護衛官都是我們的人。”他說完就抱劍翻出了窗,留下了一句。
“小心些,我可不想去大牢救你!”
……
午時。
陛下八十大壽,舉國同慶,於大殿行“大宴儀”,賜百官宴。
殿上禦座,黃麾鋪滿,周身五米由金吾衛護衛官二十四人伺立,殿前教坊司奏樂歌開宴,大樂於殿外奏,美麗歌舞姬在殿外等候,殿內左右設珍饈酒膳座位。
殿外,長階下,是紅袍官服的眾百官,長階上,是大品官員站在後麵,前麵是王孫貴族,皇室子弟,而領眾人立於最前端是當今南朝的皇太孫,沈素。
她立身著皇室黃袍,發束玉冠,站姿玉立,左手邊是身穿紅色一品官服的越祈安,俊美極彥,身長挺拔。
“開宴!”司禮監喊道。
大樂於此時奏響,緊接著是鞭炮鳴響,沈素深吸口氣,沉穩的邁步走進去。
親王和四品以上文武官依次上殿,四品以下官員隻能在殿下立著,百官行讚拜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禦座上,皇帝麵容蒼蒼,卻仍然挺直脊背,臉上掛著幾十年練就的笑意,卻難掩疲態,這位以鐵血手腕平山河禦百官的帝王總歸是老了。
眾人歸座,共同向皇帝敬酒,殿內奏樂。
“父皇,兒臣為您準備了賀禮,在此獻上。”八王爺率先站出來,眉開眼笑。
他側身讓開,身後的八名隨從抬著一個箱子上前,眾人都翹首以盼,好奇不已。
名貴的金絲楠木箱子,一人打開,幾人上前將東西拿出。
再緩緩展開,是一副長長的卷布,隻見他們橫著展開,上麵寫滿了字。
場上人驚歎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