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乃萬壽圖，由我親自一筆一劃寫下，再讓江南名地的長壽繡娘繡製，福澤延綿。”八王爺朗朗開口，娓娓道來。
見此，明德帝眼睛一亮，笑了起來，顯然這份壽禮他很滿意。
沒有皇帝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的。
“好，老八，你有此心，朕很滿意，賞！”他揮手便賞下無數金銀珠寶。
官員也紛紛奉承，稱讚。
沈素老老實實的坐在席間，目光並未在那萬壽圖上停留，而是在那殿外。
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昭月也被攔在了殿外等候，包括那份壽禮。
她舉起酒杯沾了沾唇，酒味清香淡雅，想來沈司鷺已經動手了吧……
對麵的女席，沈司鷺妝容精致，衣著華貴，美豔奪目，將身邊的一眾貴女都比了下去，巧笑嫣兮的與人說話，美目流轉間略微在八王的身上拂過，似是在等待什麽。
殿前。
“另！兒臣還另請了護國寺的法師來為父皇祈福，請大師上殿！”八王爺聲如洪鍾，側身看向殿外，眾人也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沈素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也看向殿外。
一個身著道袍，手拿拂塵的老者慢慢的從殿外走了進來，麵對如此大的排場，麵色平靜，仙風道骨，氣質出塵。
“參見陛下。”他以一種奇怪悠揚的語調念出聲，輕輕福身。
“這位道人如何稱呼？”明德帝沉了沉聲，眼睛放出一種奇異的光。
底下的官員互相對了個神色，默不作聲。
道士……沈素半眯起眼沉吟，在南朝佛道兩教地位平持，與佛教的求往生不同，道教是求長生。
這也是為什麽受曆代皇帝尊崇的原因，八王為了今日真是煞費苦心了。
八王爺揚聲恭敬道：“這位是清乙真人，善卜卦知天命，查天機。”
他說完，清乙真人就甩了甩拂塵，他麵容消瘦，卻目光凜凜，開口：“陛下乃真龍天子，真龍護體，今我就將這龍氣召喚聚集，護陛下聖體安康！”
話音一落，滿堂吃驚。
“龍氣聚集？這可是真的？”
“聞所未聞啊……”
“陛下乃真龍天子，有何不可？”
明德帝眼神著迷，人看起來比方才精神了不少，揮手揚言：“好！那就讓朕看看！若真如此，重重有賞！”
帝王，豈有不癡迷長生？
沈素則是和隔桌的越祈安對視一眼，不言而喻。
隻見那清乙真人站在大殿中央，手拿著一張黃符，符咒夾於指尖立在眼前，閉上眼，嘴裏念念有詞，大概過了十幾秒，他倏的睜開眼。
符咒在指間騰的自燃，眾人驚呼，接著，他手持拂塵向上一舉，左臂向前一揮，掌心張開，就在一瞬間，拂塵在空中翻轉。
一條金黃色的龍赫然出現在大殿中央上空，身姿矯健，威風凜凜。
群臣嘩然，有些驚訝的癱倒在席上，一老臣指著那龍，大呼，“真龍佑我南朝……”
皇帝也是睜大了眼，顫抖的站起來伸手想要觸碰……
場上人的表情驚疑不定，沈素和越祈安卻是微微皺眉。
沈司鷺則借著寬大的袖子掩麵，遮擋上揚的唇角，露出的眉目妖冶，如勾人的女妖，她含情目望向對麵不為所動的俊美男人。
越祈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八王爺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過，接著他噗通一聲跪下，高呼：“天佑我南朝！”
場上人也紛紛起立跪拜，一起高呼“天佑南朝！”
突然，“不好！”清乙真人突然驚呼，隻見那龍竟是轉變了方向朝一人衝去。
沈素一驚，那龍似是朝她飛來，她正欲起身，卻發現那金黃的龍與她一臂之距撞上越祈安。
在他身上消失了。
“天煞孤星！真龍所指禍害！這是天啟！此乃天煞狐星！”
清乙真人瞪大了眼，黑白的眼珠在幾近皮包骨的臉上格外突出，手指著越祈安大喊。
四句話不由分說的把他置於烈火烹油上灼燒。
皇帝被嚇到後退一步，驚懼交錯，指著越祈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素豁然站起，指著那老道怒道：“妖言惑眾！”
見她如此驚慌，八王爺自得的笑了。
可眾人仍驚慌失措，紛紛起立詫異的看著她身側的男人，或吃驚，或恐懼，或懷疑。
她看向對麵的沈司鷺，她笑意盈盈，朱唇如血一般紅，如蛇一般吐著信子等待獵物上鉤。
話題中的人物卻氣定神閑，他指骨分明的手把著酒杯，聽到這話卻是輕笑一笑，五官淩厲懾人，神色淡漠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天煞孤星……嗬。
酒杯輕輕倒在桌上，“鏗鏘”一聲。
越祈安從容的起身，風骨峭峻，氣質風華，抬眼略過眾人，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與之直視，聲音冷清悠揚，“何以見得？”
他是首輔，朝之重臣，滿朝臣子盡在他掌中，何人位及他？
何人敢言？
殿內朝臣紛紛低頭，無人敢言，避其鋒芒。
也已有人看出，這是八王與太孫一派的爭鋒。
“一派胡言亂語！越首輔乃朝中重臣，為國解憂，為民除害，立功無數，豈是容你一言定之！”
不僅無人敢附和，還無人為其申辯。
八王爺早料到如此，轉身又對清乙真人道：“真人，這可是真的？會不會有誤解？”
一臉懇切，不可置信的模樣。
清乙真人正欲按原計劃說出，卻被沈素搶先打斷。
“真龍所指未必就是禍患，場上如此多人，為何那真龍不靠近他人，卻偏偏靠近越首輔一人，若是邪惡宵小，早就懼怕真龍天威，現出原形！”沈素一個喘氣不帶的脫口而出，望了眼禦座上的皇帝，老人臉色稍緩。
清乙真人臉一僵，她又緊接道：“而越大人為國為民，得百姓稱讚，如今更是好端端站在這，正是說明這是得到了天意的認可！正如皇祖父任用越大人一般，真龍也選擇他，正所謂天人一體！清乙真人此解，乃謬誤！”
沈素言辭機鋒，張口就是一個滔滔不絕，愣是把清乙真人堵了個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