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安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隻是在看向沈素的眼裏多了幾分柔和，遂跪下朝沈素跪拜臣服：
“陛下與太孫乃真龍，真龍所言便是真言，臣願在此起誓，願殫精竭慮，為太孫，為陛下，為南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有違此誓，隻願今日這龍化為一柄利劍將臣淩遲，魂魄祭天，永不複生。”
沈素真想上去捂他嘴巴，沒事瞎起什麽誓？那她的皇位要交給誰？
一想到逼迫越祁安這麽做的人，沈素心頭火起，倒豎了一雙眉“嘩啦”站起來：“哪兒來的道士，敢亂編排本朝重臣，小小的道士還能駕馭真龍？可笑！”
此話頗有一番道理，而這老道士空口無憑的就在皇帝的壽辰上胡言亂語實在其心可誅。
“臣，以為太孫殿下所言極是，道士一時心急錯解也是常理。”
“自古也未出現過真龍現世的說法，既無史例可究，便是無解，貿然下定論不妥。”
“臣附議……”
話盡於此，明德帝也反應過來，他捂著心口由人攙扶回禦座上。
“清乙真人，汙蔑朝中重臣，你可知是何罪？”皇帝手重重的拍在座的扶手上，宮人們大氣不敢出一聲。
沈司鷺美目微眯，銳利的目光轉向沈素，眸光暗暗不知在思慮幾何。
八王爺噤聲低頭，卻是傳遞了一個眼神給清乙真人，後者收到眼神頷首。
他不亢不卑，手持拂塵：“陛下，本道之所以進宮不僅是為了賀壽，更是因為我前日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旁有一邪星悄然升起，隱隱有蓋住紫薇星之勢，此乃禍國之兆啊！”
席間受了驚嚇的官員們都議論紛紛，似信非信。
“紫薇星可是指聖上，那這邪星是……”
“可越大人怎會是……”
“莫忘了越家舊案尚且存疑……”
原來還扯上了越家舊案，沈素冷笑，真是好的很啊。
帝王心術，無非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越家一案本就是民間翻案，皇帝心中已有懷疑的種子，借由天意讓皇帝起殺心，難道書中越祈安會被直接押入牢中。
真是好算計！
八王爺卻是突然出聲，橫眉冷對，指著他怒斥：“大膽！你這道士莫要胡言亂語！本王找你來此可不是讓你毀了壽辰挑撥離間！我南朝四海升平，哪來禍國之說！”
接著，他轉身，神色慌張：“父皇，兒臣馬上將這道士帶下！”
明德帝卻沒說話，目光略過道士，落在了越祈安的身上。
清乙真人捋了捋胡子，又適時說道：“天已經降下啟示，就在這邪星身邊之物中！且與陛下相關！”
他又閉上眼，掐指一算，沉吟片刻又睜開看向沈素，道：“不僅如此，與他靠近之人也會出現惡兆！”
見他看向沈素，明德帝的臉色愈發深沉。
“身邊之物又與陛下相關……莫不是壽禮！”一官員驚呼出聲，其它人紛紛附議。
“清乙真人這是什麽意思？這賀禮是由本宮親手準備，難道還會出現什麽差池？”沈素反問，看向殿外。
清乙真人果然說道：“有沒有問題一看便知。”
“祈安，你怎麽看？”明德帝聲音深沉。
站在一旁許久默不作聲的越祈安卻是淡然道：“可以，但是臣有一問，若是沒有惡兆，又該如何？”
清乙真人卻是怒目圓瞪，信誓旦旦道：“不可能！本道的占卜從未過錯！”
“若是無惡兆，便是清乙真人妖言惑眾，擾亂朝綱！按律斬首！”一位年老的閣臣情緒激動道。
不可能……八王爺心理暗道，卻還是附和道：“兒臣附議！”
“清乙真人可有異議？”越祈安從容不迫，唇角微上揚，彬彬有禮的問他。
後者卻一甩拂塵，擺頭：“自然。”
明德帝拍板：“好！現在將太孫和首輔的賀禮獻上來！”
“慢著！孫兒還有一事忘了說，孫兒曾去寺裏求問高僧，說若想壽辰之人長命百歲準備的禮需得符合十二時辰中的好時辰，還得配合天幹地支須得在特定的地點方位開，否則龍氣泄露……”沈素朝越祈安眨了眨眼，開口道。
不是要講玄學？我也會！
聽到這話，八王思慮片刻，不過是緩兵之計，想來也是越祈安教沈素說的，他當機立斷道：“越家十二城所在方位就是南朝龍眼所在，十二城對應十二方位，最是聚攏龍氣。兒臣願以這十二城為引，護住龍氣！”
此時，一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皇弟，清查邪星，護江山社稷一事要緊，既然八皇叔以十二城做保，龍氣已護，這賀禮也無需等到時辰，打開吧。”沈司鷺幽幽歎道，故弄玄虛罷了，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看越祈安驚慌失措的表情了。
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淡然無畏的表情，傲骨嶙嶙，好似勝券在握。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要越祈安如敗犬般匍匐在她腳下，向她求饒。
清乙真人也附議：“還請太孫殿下不要猶豫了，這也是為了殿下好。”
沈素猶豫了些許，又望了望殿上的明德帝，命人將賀禮取了進來。
進來的是昭月，他手托著一個金絲楠木禮盒，穩穩的走到殿中。
還有一個宮人則拿著越祈安的賀禮，同樣的木質盒子。
“打開！”明德帝沉聲。
兩人打開盒子，取出其中東西，動作幾乎趨同。
一時間，眾人屏息凝氣，等待著東西拿出。
清乙真人也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東西，絕對不會出錯……
驀地，殿內突然寂靜，接著又齊齊發出歎謂。
“這……這莫不是失蹤已久的遺世佳作，龍鳳呈祥！與畫卷上的一模一樣。”一大臣目不轉睛盯著那所呈現的兩物。
“傳聞由千年前一隱身匠人所做，獻給文武帝的大婚之禮！此物出世之日天降祥瑞，漫天雲彩！”一史官已跨出桌子，恨不得趴上去看。
“自那之後，便進入了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大學士也錚錚有聲。
據記載，文武帝時期，他與皇後的感情甚篤，天下人為之讚歎，共同攜手開創了盛世之治。
清乙真人愕然，這……這是什麽情況，那失傳已久的絕世佳作怎麽會出現？
為什麽和計劃的不一樣，他看向八王，可後者卻看向了沈司鷺。
長公主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也終於出現了變化，錯愕，她明明讓人換了殘破的雙龍戲珠盞，可怎麽會……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